正文 魔王的子宮(NP) — 二九二、玩家歸來

蓝光退去后,眼前又是熟悉的校舍,四名魔王呆坐在地上,他们又出现在活动大楼五楼角落的厕所前方,天空已被染成晚霞的色彩。

亚莱蒂·艾凡西斯平安无事地站在他们面前,身旁站着奇路斯和毕斯帝。

「小亚莱蒂!」瑟裘首先扑上前,紧紧拥抱银发少女,「人家还以为你死掉了!」

「呼、奇怪……?」盘尼脸色铁青,身体还在发抖,「我以为我掛了……」

不只盘尼,本该被蛇吞掉的阴裘·布斯也在,他转头张望,没有见到那三个有着危险力量的陌生人,松口气的同时也想起该做的事,他起身,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瑟裘的衣领。

「姊姊!你对我的花圃做了什么!」他气得眼睛都充血了。

「啊……抱歉!」

「这是一句抱歉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吗!」

「嘻嘻……」

女孩银铃般轻快的笑声传来,眾人回头,看见粉发的萝莉装女孩拉着裙子转了一圈。

「回来的感觉真好,我的主人。」她小跳步凑上前,牵起亚莱蒂的手,「既然能早点让我的力量觉醒,为什么这么拐弯抹脚的呢?我果然是在被调教着的吧?」

「我不知道。」亚莱蒂冷淡地抽回手。

「哼。」看着薇塔·维尔连斯的模样,毕斯帝用鼻子重重哼气,他可还没忘记先前和这女孩在校长室打过一场架,他对维尔连斯这副外表毫无好感。

「大致情况我们听亚莱蒂大人说了……还有维尔连斯和盘尼的眷族。」奇路斯头疼地摀住额,「你们到底在学校干了什么啊……」

「你们有想过是谁在善后吗?」毕斯帝也没好气地问。

「为什么我们要被骂啊?我们可是才刚经歷一场生死大逃杀欸!」瑟裘不悦地回嘴,她这才注意到薇吉娜并不在现场,便问,「小亚莱蒂,那个金发的女孩子呢?」

亚莱蒂没回答,伸手指了下后方,瑟裘顺着亚莱蒂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校舍的同一层楼,薇吉娜正大哭着扑向耶葵莉,艾略特也瘫坐在那里,双眼失神。

瑟裘稍稍松了口气,但看见那些被蛇吞掉的人们平安无事,她感到有点惋惜。

「我请亚莱蒂大人把你们带回来的时候,把两组人拆到不同地方,不然你们可能又要打起来。」奇路斯解释道,「我们对他们的实力一无所知,如果能避免直接衝突是最好的。」

「别带他们回来不就万事大吉了嘛……」盘尼小声抱怨。

「然后?在女人说的那个城堡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毕斯帝指着亚莱蒂问。

其中几人的视线停在薇塔身上,似乎在质疑为何维尔连斯会觉醒。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呢,奇路斯大人。」察觉自己成为焦点,粉发女孩优雅地抿唇微笑,「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吧?关于有特异能力的那些人,这次可是有不少情报收穫。」

「很遗憾,这贱人说得有道理。」瑟裘叹了口气附和,盘尼和阴裘讶异地瞪向她,她却不予理会,摸摸自己的肚子,「我们顺便去吃晚餐吧?从早上开始什么都没吃,我快饿扁了。」

盘尼躡手躡脚地爬起身,瑟裘头也不回,一把抓住他的后领。

「别想偷溜。」她冷冷地说,「你也一起来。」

「所以,你们联手在学校做那种事、就为了引维尔连斯出来?」

当晚,布斯家的大宅内,眾人围绕在摆满披萨的餐桌边,奇路斯一脸被打败的表情。

「那么说活动大楼掉落的斧头也是你们弄的吗?你们知道这会给亚莱蒂大人带来多大的麻烦吗?已经在同条船上还自相残杀、请有一点王的自觉吧?」奇路斯少见得显得相当生气,「早上不是才说已经被弗明的眷族盯上了,为什么行事不低调一点呢?」

「低调一点就可以弄死我吗?」薇塔冷冷反问。

「囉嗦,打到斧头掉下去又不是我的本意,所以我才设下了感官屏障啊!」瑟裘也反驳。

奇路斯还想说什么,毕斯帝捏着啤酒罐的手用了点力,喀啦一声,铝罐被捏得变形。

「因为你们无聊的垃圾復仇剧,我和女人本来约好的午餐也泡汤了。」他低声抱怨,「最后还变成了古堡大逃杀?这是谁搞出来的游戏?」

「不是我们搞出来的,这点该问问她吧?」阴裘翻了个白眼,侧头望向正在给自己杯里倒汽水的亚莱蒂,「为什么把我们带到那地方去,又过了这么久才带我们出来?我还亲眼看到你变成了那条大蛇,那大蛇不是你弄出来的吗?」

「不是。」亚莱蒂平静地说,「我不知道。」

说完全不知道是谎言,她心里多少有底,瑟裘说的古堡大逃杀八成是黑蛇之主的安排。

「我现在想起来,我在梦境世界里见过一个操纵黑蛇的人。」阴裘补充,「但是当时的一切全都很模糊,我对那个人的脸和声音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你刚刚说,瑟裘放进梦境里的黑蛇变成了人,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盘尼一面咬披萨一面问,「那是什么样的人?是我们在魔界见过的傢伙吗?」

「不知道,他把我的花圃搞得一踏糊涂就马上消失了,我也没看得很清楚。」阴裘恼怒地闭起眼,「瑟裘,这笔帐我会记住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迫于情势嘛。」瑟裘无辜地眨着眼,很快转移话题,「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被蛇吞掉的人都还能平安无事的回来?我亲眼看见盘尼被吞了。」

「我真的也以为我掛了。」盘尼耸了个肩。

「那你们是从蛇的肚子里被亚莱蒂大人召唤回来的吗?」奇路斯问。

「不太可能,我被吞之后就被送去了梦境世界。」阴裘反驳。

「嗯,大概就是因为那样,我才突然能够使用能力。」瑟裘顿了几秒,瞪向薇塔·维尔连斯,「这不会是你搞出来的局吧?」

「如果是我设的局,我才不会把自己置身险境。」粉发女孩优雅地将长发拨至耳后,慢条斯理道,「从远处看着你们惊慌失措才更有趣些。」

「你这恶趣味的贱人……」

「——好了、好了,打住。」制止差点引爆的争吵,奇路斯叹了口气,「至少,关于那些人的『解放』,我们得到了一些情报……」

「如果只有那样,我真为你的智商感到担忧,奇路斯大人。」薇塔咧开一抹嘲讽的笑,「那些人素未谋面却知道我们是恶魔,加上他们的名字……这不是有点线索吗?」

「算不上素未谋面,那金发女在奇路斯瘫痪首都的时候去过我家。」毕斯帝说道,「他们和那个小个子女是同伴,我们的身分八成是乔托·迪欧那个臭小子说的。」

亚莱蒂拿着马克杯的手稍稍颤了一下。

乔托·迪欧——又是那个名字。

毕斯帝的说法听起来就像乔托·迪欧知道他们的身分似的,就连不久前在葬礼上见到的那个主教也知道她的身分,莫非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身分已经传得这么远了?

她思索着,啜了一口汽水,抬起头,才发现所有人正盯着她。

「怎么?」她问。

「啊、没……」奇路斯显得有些慌乱,「就是那个……」

「小亚莱蒂!我突然想到酒窖里有很多红酒,可以去帮我拿一瓶出来吗?我请大家喝。」瑟裘突然说。

「我不知道酒窖在哪里。」

「上次你来玩的时候带你去过的呀,来。」

不给她拒绝的馀地,瑟裘拉着亚莱蒂起身,指向厨房,「顺着这里进去,地板上有个暗门,按电灯左手边的开关就可以打开,下去就是酒窖。」

她一路将亚莱蒂推进厨房,「那么,要至少五年的,选好一瓶再出来哦。」

说完,她关上厨房的门,小跑步回到餐桌边。

「好了,趁现在说吧。」她小声向眾人道。

「你们干嘛?」盘尼摸不着头脑,「需要把她支开吗?」

「你不懂,有个名字现在对她是禁忌啦,这些事她不要听到对我们都好。」瑟裘比了个禁语的手势,看向维尔连斯,「然后呢?你说的线索是什么?」

「你们没人看过《圣书》?凭你们的水平不意外。」薇塔哼笑了几声,「那个自称『薇吉娜』的女人说的话是关键,在她把皮还给我前,她说了『转生』,也就是说,她们并不是人类,而是跟我们一样转生到这个普黎米蒂沃的存有。」

「你是说天使吗?」阴裘很快会意过来。

「这个、我们之前虽然想过……」奇路斯一脸苦恼。

「没吃过猪也看过猪走路,你们连炽天使的名字都没上网路百科查过?」薇塔叹了口气,「以福音为首,一共九名炽天使:加斯贝尔、阿伯辛、耶葵莉、杰沃登、西罗多……」

「阿伯辛是那个主教的名字……!」奇路斯惊呼。

「薇吉娜说过她妈妈的名字是耶葵莉!」瑟裘也会意过来,「难道说他们真的是天使?」

「跟我和奇路斯之前想的一样啊。」毕斯帝撑着头道。

「那不好说吧?很多光辉教徒都会用天使的名字为新生儿命名。」阴裘冷冷地反驳,「想用名字当作证明身分的论点,这不会太牵强吗?」

「嘻嘻……那么你觉得,除了奇路斯大人之外,名字从来不为世人所知的你们五个魔王,为什么会有跟你们在魔界一模一样的名字?」薇塔嘲讽似的反问让眾人愣住了。

「确实……我父母都不是黑魔教徒……」奇路斯困惑地喃喃自语。

「阴裘和瑟裘,确实不是常见的名字……」

「这个问题我在寻找你们的七年间就注意到了。」薇塔慢条斯理地说,「世上没有偶然,只有注定的必然,或许你们的父母在取名时冥冥中得到了什么暗示也不一定。」她稍稍停顿了下,看向瑟裘,「也就是说,七名淫魔魔王事隔十七年,重新聚集在此也是必然,所以,有些人难道不应该安分点,别再试着搞什么内鬨的小手段?」

瑟裘和阴裘气得脸色发黑,盘尼更是直接站起身。

「香蕉你个芭乐!最先搞我的是你欸!」他大声控诉。

「好了好了好了……」再次制止差点掀起的争执,奇路斯忙打圆场,「很遗憾维尔连斯说得没错,现在既然知道这个世界有其他敌对势力,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才对。」

「先不要算斯莱。」毕斯帝低声警告。

「别忘了还有弗明。」阴裘嘖了一声,「就算退个一万步同意和维尔连斯合作,我可没有和惧魔合作的意愿。」

「而且也还有威斯林格……」瑟裘叹息。

「真不巧,如果要和威斯林格合作,我就退出。」维尔连斯声明。

「才说要团结,一个一个都这样……」奇路斯头疼地摀脸,「现在亚莱蒂大人可是跟我们在一起,我们是她唯一的后盾,真希望你们有点自觉啊……」

才刚说完,亚莱蒂抱着一瓶红酒从厨房走出来,他们立即中断了讨论。

「还是先来喝酒吧。」瑟裘主动转移话题,「庆祝我们活着回来。」

「未成年不能喝酒。」亚莱蒂淡淡地说,却没阻止瑟裘从她手上拿过酒。

「我们早就成年了,成了十万多年,放心吧!」瑟裘说着歪理,向少女眨了下眼睛。

话题开始转移到各自的红酒品味上,亚莱蒂回到座位,没有在听。

她内心很清楚,自己应该早点把瑟裘等人从古堡空间带回来,但巧合的是,这天下午没有一节下课能腾出回到活动大楼的时间,每一次想动身,不是刚好有人来找她搭话,就是突然被老师指派任务,就彷彿冥冥之中有股力量阻止她插手那场游戏一般。

然而,最后她把瑟裘等人带回来的时间,却巧合对上了她们在那个世界打败黑蛇的瞬间。

默默喝着杯里的汽水,亚莱蒂突然有种预感,感觉今天夜里她还会再见到黑蛇之主。

而她的直觉没有出错。

那天梦里,她再度出现在那个纯白的房间,那轮廓模糊的人影坐在垂掛白色纱帘的落地窗边,手中拿着几张白纸,注意到少女来访,他轻轻一摆手,椅子便自动为她拉开。

「欢迎你,亚莱蒂·艾凡西斯。」那人以一贯平和的嗓音说,「还满意我们的游戏吗?」

亚莱蒂只蹙了下眉,没有回答。她在那人的对面缓缓坐下。

蛇的吐信声传来,脚边传来冰凉的触感,亚莱蒂低头,看见手臂般粗的黑蛇正缓缓滑过她的脚边,脑袋轻轻磨蹭她的小腿,姿态却显得相当虚弱。

「牠今天被稍微欺负了一下,喷嚏打到头昏脑胀,正在撒娇呢。」那人柔声说,「原谅牠吧,在他有限的经验中,『淫慾』还是陌生的概念,也还未与『爱』对齐。」

又是让人听不懂的话,亚莱蒂在心底想。

「为什么要玩那种游戏?」她问,「如果我没有把他们带回来,早就被你消灭了?」

「何来此说?把他们带出来的是你,送进去的也是你啊。」那人托着头,笑吟吟地回答,「再说,输了游戏的人自然要离开场地,不是吗?」

亚莱蒂冷冷地瞇起眼,「我没有同意让他们和你玩。」

「不,祢同意了,只是身为『亚莱蒂·艾凡西斯』的你没有意识到这点。」黑蛇之主悠悠道,「我一直很喜欢和你玩游戏,不管是在梦境里、异空间里,还是在现实里都是。」

「你根本就不存在现实里吧?」亚莱蒂冷哼一声。

「存在哦,只是时机还未到。」那人稍稍比了个手势,「在那之前,你与我之间的距离仍然是10%的可能性,很遗憾,这个可能性并没有因为游戏而增加。」

银发少女稍稍蹙眉,不语。

她低着头,看着黑蛇之主手中的那几张白纸,上头隐约有字,却看不清晰。

「你是我以前见过的人吗?」她怀疑地问。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那人轻柔地回答。

又是这样语焉不详的回答,亚莱蒂姣好的脸庞因不满而轻皱。

「你要打哑谜到什么时候?」

「我说过了,当你允许自己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那人轻笑了几声,「我现在依然在等待着你,我深爱的亚莱蒂·艾凡西斯。」

「我听不明白。」亚莱蒂站起身,懒得继续这番无意义的对话,「我对你是谁、你的目的都没有兴趣,如果你想见我,应该自己来见我,只是等待根本不会增加可能性。」

「你说得非常有道理。」黑蛇之主没有生气,只是温柔地点头,「不过,还不是时候。当我能够行动起来的时候,我当然就不会再等待,马上去见你。」

那人的话让亚莱蒂扬起眉,「你被困在什么地方吗?」

「不是对我是谁没有兴趣吗?」那人笑吟吟地反问,亚莱蒂不高兴地闭上嘴。

「是没有。」她冷哼,「下次再对我身边的人出手,就不会只有警告这么简单了。」

「原来今天是来警告的吗?真是非常可爱的警告。」那人噗嗤一声轻笑起来,他的嗓音柔和得有如春天的微风,「放心吧,我可以承诺,不会再有下次了。」

亚莱蒂本想说什么嘲讽他的承诺,开了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她也察觉,自己还算是信任这个人的承诺。

少女抿起唇,瞪了那人一眼,旋身消失进入黑暗。

她不喜欢黑蛇之主兜圈子的方式、回避的态度,还有那些劣质的哑谜,但更令人不高兴的是,她似乎已在无意识中开始掌握和黑蛇之主见面的方式,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她是在睡梦中被拉入那个白色的房间,还是自己主动走进去的。

就连这次的死亡游戏,也猜不透黑蛇之主的目的。

亚莱蒂独自一人在梦境中的黑暗漫无目的地行走,她与黑蛇之主初次相遇是在毕斯帝刚觉醒不久后,他出现在梦境里那个白色的房间,给人一种纯白的印象。但那之后,在别人的梦里,他以黑魔教祭司的纯黑装扮带着黑蛇出现,又接着出现在无限梦境里。

从那之后,他们时不时就会在梦里相见。

亚莱蒂突然感受到一股疲倦。

她清楚自己正在睡梦中,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她在黑暗中缓缓坐下来。照理今晚该要和维尔连斯见面,但既然维尔连斯重回自己的皮囊,亚莱蒂也不知道他们的课程是否还有必要继续。这些事、那些事……许许多多的事接二连三在脑海中冒出来,不知不觉中,她想起了她第一次站在维尔连斯古堡里那个黑暗大厅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将紫发少年踩在地上,暴力、伤害、征服、侵略的慾望席捲了她,她觉得自己变得根本不像自己。

有时候,她总觉得自己会变得不像自己。

亚莱蒂陷入数秒的恍惚,总觉得,她似乎曾对什么人说过这些事,在一间狭窄的咖啡厅里,窗外的景色不是很好看……

突然,她感到一股力道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这不像我,对吧?

那是一个模糊的嗓音,带着一种苦涩的悲伤。

亚莱蒂立即抽回手,向四周张望,但察觉不到任何他人的气息。

——如果我说这才是我……

那个声音又继续说下去,亚莱蒂察觉心头一紧。

——如果我说……今天以前的都不是真的我,你还会喜欢我吗?

那是夹带了些许哽咽的倾诉,亚莱蒂顿时感到内心有股冰凉的空虚。有一瞬间,她有股衝动想要安抚那个声音,但她很快阻止了自己,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

「你是谁?」她向着黑暗询问,「我可不记得我喜欢过……」

——我会永远记得你,亚莱蒂。

银发少女没有再说下去。

她望着虚无的黑暗,那句话犹如利剑刺穿她的胸口,她的心就像在滴血那般疼痛,当她回过神来时,止不住的泪水已经滚落了眼眶。

「你……是谁……?」

她问,但黑暗中没有声音再回答她。

白色的光芒逐渐笼罩了视野,那是一种温柔不刺眼的光芒,然而,在那光之中却带着比黑暗更深沉的伤痛,沉痛得令人无法喘息。

亚莱蒂自梦中猛然惊醒。

她浑身是冷汗,难受地大口喘气。守在窗边的利瑟比被惊醒了,惊慌地蹦跳两下,拍拍翅膀飞过来,在她的棉被上降落。

【怎么了?】小银鸟担忧地问,【做恶梦了?】

「恶、梦……吗?」亚莱蒂摀着阵阵发疼的额,察觉泪水正淌下两颊,「不知道……」

【难道又是黑蛇之主?】利瑟比瞇起眼,【告诉我、难道是黑蛇之主又出现了吗!】

「不是……」

亚莱蒂吸了吸鼻子,现在的她觉得黑蛇之主的谜语根本无关紧要,但她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才好。见她不说话,利瑟比化为人形,坐上床铺,轻柔地拥抱她。

【没事了。】那银发男人柔声道,【就是个噩梦而已,没事了。】

亚莱蒂依偎在哥哥怀里,她感受不到利瑟比的体温,却觉得安心不少,胸口的刺痛感逐渐平息下来,泪水也慢慢止住了。

「谢谢……」半晌,她轻声说。

【谢什么?我是你哥啊。】利瑟比揉了揉她的脑袋,撇开头掩饰自己脸上的红晕。

亚莱蒂没有回话,又往利瑟比了怀里偎紧了一些。他们在沉默中紧紧依靠着彼此,这令利瑟比不禁去想,如果他们是正常的一家人,有着正常的父亲,这样的拥抱是否就会是日常。

如果是那样,自己就能用双手触碰她。

不是作为能量体的这双手,而是用原原本本的肉体……

「哥哥。」

青年的幻想被少女的呼唤打断,利瑟比回过神来。

【哦、哦……怎么了?】

「我想见维尔连斯。」亚莱蒂用食指指尖抹去眼泪,轻声道,「带我和他去城堡吧。」

【啊?】利瑟比一时摸不着头脑,【你想干嘛?】

「找他聊聊。」亚莱蒂平淡回答。

【打电话不就行了?为何非要见面?】

「我没有他电话。」

【我去帮你要。】利瑟比咬牙切齿地说,他正要起身,亚莱蒂拉住了他的衣角。

「第七魔王现在是觉醒的吗?」她问。

【嗯,既然他能回到那张皮,表示他是觉醒的。】利瑟比蹙了下眉,【但很奇怪,这次没有任何失衡的情况发生……也不知道觉醒的契机是什么……】

「我以为性爱是让淫魔魔王觉醒的唯一条件……」

【这我倒不清楚。】

提起这件事,利瑟比的脸色更难看了,就算对方是魔王,亚莱蒂依然是他的妹妹,以觉醒的名义把自己的妹妹推去和别人上床,一直以来他心里都很难受。

「总之,我只是去和他谈谈,不需要太操心。」亚莱蒂淡然地说。

【你说不操心就不操心,天底下是有这种哥哥?】

「有你在,为什么要担心?」

本还想站稳脚步多反对几句,但亚莱蒂平静的反问让利瑟比把话又吞回了肚里,她看着少女泰然自若的神色,红了脸,别开头。

【说、说得也对,有你哥在,是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理直气壮地翘起鼻子来,【好了,你说那什么古堡对吧?马上就出发吧!】

看着得意洋洋的利瑟比,亚莱蒂勾起微笑。

她下床搭上利瑟比的手,在阴暗的房间内,身体化作幽美的蓝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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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在下有事,週日晚上无法更新

提前送上更新,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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