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放 — 第69节

自己则拢上了那扇暗门,然后大步走到远处探路。

夏旦挪到曲文星的身边,替他把溶剂瓶打开,然后怼到了他的唇边,催促他快点喝。

曲文星讷讷地喝了两口冰凉的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方宸,又看了一眼夏旦,脸上难免有些不自然。

“他刚刚跟你说了什么?我以为...”

夏旦打着手势。

‘他说空气很凉,湿度又很大,极大可能是有水源的。所以让我在这里守着,他进去找找水,很快就出来。他还让我告诉你,猪圈在屠刀没有砍下来之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曲文星焦躁地抓了抓头发,扑在夏旦肩头忍不住地叹气。

夏旦:“?”

曲文星:“刚才没死成,但我估计我一会儿就要死了。”

方宸正聚精会神地找出路,身后却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接着,就是曲文星囔囔的鼻音。

“方哥...”

“找路吧。”

方宸直接打断了曲文星的话,将刚才的事直接揭了过去。

这种误解的话他听得太多了,他只觉得寻常,已经不会觉得太受伤了。

偏偏这时,方宸想起了温凉。

想起了,那人不经意的撒娇和调侃,还有那看似漫不经心的笑眼背后藏着的一针见血。

他是不是也经受了同样的误解和伤害,才练得一身刀枪不入?

方宸被心口隐约的酸楚惹得一怔。

他为什么要这么替温凉难过?

方宸觉得自己大概是累得情绪化了。

他失笑,随即沉了一口气,手中的匕首嵌进了石缝中间。力道没使对,匕首的金属柄直压进掌心的那道大口子里,硬生生撕裂了几厘米。

“嘶...”

饶是方宸再能忍,这时候也不由得轻喘了一声。

就在他咬着绷带止血的当口,忽得,耳畔出现了一声渺远悠长、若即若离的呼唤。

‘狐狸。’

声音几经停顿,绵长悠远,似借风寄来一叶留言。

方宸淡淡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连同呼吸和心跳。

那是...温凉的声音?

方宸努力分辨,却又没了回应。

他已经分不清那是自己在绝境中的幻觉,还是温凉真的在黑暗尽头朝他奋力地呼唤着。

他扶着墙,抹了一把下颌挂着的汗珠,目光忍不住向甬道远处投去。

这是第一次,方宸强烈地感受到,或许,有人在夜路尽头等着他。

不问缘由、不顾艰辛,守着承诺,在远处坚定地等着他。

有人眉目如画,倚墙轻笑,殷殷如桃,灼灼明烈。

漂亮得令人讨厌。

苡橋

方宸用掌根压了压眉心,烦恼地轻笑一声。

“我大概真的...”

方宸放下了眉心的褶皱。

他捏起匕首,重又砸向墙壁。

这一次,动作比之前还要更加干脆利落,像是急着要赶去见什么人一般。

曲文星一转眼,人都快不见了。

他连滚带爬地起来,小心翼翼地跟在方宸身后,一路吹着阴森森的风,他不安地问道:“方哥,就这么直接...砸啊?”

“我赶时间。”

“可万一...”

“我很急。”方宸微微偏头,勾出一个极淡的笑,“要是走错了路,我直接把这洞炸了怎么样?”

曲文星:“……”

完了,方哥真的疯了。

他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第六十六章 第42号数据库

金融与经济中心的大门微微敞开。

里面响起细碎喘息和靡艳低吟,像是午夜盛放的食人花正肆无忌惮地吞吃着新鲜的血肉。

荣忻单手撑着桌子,眼神迷离染着水光,眉梢唇角弯着,像是吃饱的餍足。

她脚下衣冠不整的哨兵捧着她的脚踝,被纤细与白嫩迷了眼,眼中尽是贪婪。

“还想要?”

“想...想。”

哨兵像是捧着珍馐,险些要将自己的牙印覆上、盖章。

“又是一个无聊的人。”荣忻用脚趾柔柔地拨弄着他的侧颈,眼底却闪过一丝厌恶与冷意,像是玩弄奴仆,“既然想,那就想着吧。”

荣忻意兴阑珊地拢起衣领,遮住欢好的红痕,随即,一脚将那个衣冠不整的男人踹了出去。

男人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脸颊处的唇印犹在,胸口就印上了一只秀气的脚印。

“你怎么...”

一只手自门内伸了出来,二指夹了一张卡,笑道:“忘了给钱。拿好了,小哨兵~”

那张卡正好落在哨兵的脸上,糊得他呼吸一滞。

哨兵的高贵尊严被亵渎,恼羞成怒咧地撸袖子要进去找荣忻算账,可身后一凉,有人一个手刀砸晕了那试图入内的男人。

“处长说,她要休息了,请勿入内。”

那人声音沉沉,身影寂寂,藏在暗处,难看清面容。

“长平,把垃圾丢出去。”

“是。”

沈长平干脆利落地用胶带封上了那个哨兵的嘴,将他双臂反扭,丢垃圾一样扔出了办公室的楼梯口。

他脚步匆匆地回到门外。

房门虚掩,隐有柔柔的光透了出来,空气里藏着尚未散尽的暧昧。沈长平脚步一顿,抵住了诱惑,转身面对黑夜,端正地站着,身姿笔直。

门后,那只纤纤玉手自门内伸了出来,将守在门口默不作声的心腹扯了进来。

沈长平皮肤黝黑,五官平凡,气质却极冷硬,像是一块沉默又坚硬的石头。

此刻,他正低着头,不说话,手脚绷得极紧。

荣忻单手撑桌,手握酒杯,赤脚站在地上。

“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别臭着一张脸。”

“处长,属下没有意见。”

他面对荣忻的衣冠不整,直接低下了头,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任由耳根的红攀上了半边脸。

“看不惯就走,我又没留你。”荣忻昂头喝了一口酒,声音不带温度。

沈长平攥紧了右拳。

过了片刻,他默默地蹲下,从桌子下捻起两只仰面朝天的军靴。他从兜里掏出一条软布,仔细地拭去灰尘,然后,工整地搁在荣忻的脚边。

“处长。”他的声音略带犹豫,“地上凉。”

荣忻缓缓拿开搁在唇畔的酒杯,俯视着沈长平半蹲的姿势,忽得笑了。

“因为这个才臭脸?”

“属下,没有臭脸。”

“谁准你顶嘴了?以后只许说‘是’。”荣忻抵靠在桌边,肩上披着的衣服滑落手肘,“帮我穿好。”

荣忻的声音很软,温柔地缠在沈长平的耳畔。

“是。”

沈长平只敢二指捏着冷滑的布料,极快地罩上了她的肩。

“太黑了,连脸红都看不出来。”荣忻打了呵欠,“抬头,脖子要断了。”

“是。”

沈长平僵硬地抬起脸,视线还是落在地上,右手胡乱地伸进口袋,慌乱地将信封递了过去。

“这是冯处长昨晚送来的,但部长一直很忙,所以...”

荣忻伸出二指,柔软的指腹泛着淡粉。

沈长平不敢看,即刻低下了头。

“指纹?”荣忻撇在桌面上,“这么无聊的事,扰了我的好事,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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