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暧昧狙击 — 第9节

“就是说啊,我都跟您说了我认识他,改天非得去骂他一顿。”姜烯也附和他一起骂,转言问道,“你刚刚还有什么没说完,我现在回来了,你快讲给我听啊。”

他不提醒姜永元差点忘了这事,勾着手指让两人靠近,从口袋里掏出几根棒棒糖放到姜烯掌心。

“你说你认识我孙子,那你帮我把这个带给他。小孩子学业忙,他爸妈工作也忙,没时间过来的。”

“我这两天看到果盘里有,就悄悄收起来了,可惜没找到他喜欢的味道。”

第12章 你趴在我门上干什么呢

姜烯攥紧掌心的糖没出声,短短两句话仿佛按下暂停键一般让他动不了也张不开口。

只是这点怔愣时间转瞬即逝,他含笑跟人保证道:“行,一定给您带到。”

姜永元听他答应下来,也放了心,被护工推着跟一帮老头老太太回里屋看电影。

姜烯站在原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头分出两颗糖给董酥白,揪着他怀里打蔫的小金毛问道:“哥哥说的那家宠物医院在哪?我定个导航。”

“位置不好形容,一会儿我开车,你抱姜饼坐后面。”

姜烯半信半疑地咳嗽一声:“哥哥从出道之后就没怎么自己开过车吧。”

也不怪他怀疑,毕竟董酥白大学跟他一个驾校,他亲眼见证了这人前前后后补考了四次才拿到的驾照。

被当事人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姜烯拨开一颗糖,赶在他准备反驳前,精准无误地塞进他嘴里。

“哥哥一会儿开慢点,车上三条人命呢。”

淡淡的草莓味溢满口腔,对不喜甜的人来说,是有些腻的。

董酥白看他笑吟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想问他刚才护工那些话的真实性,喉间却像是被堵了团棉花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怕戳痛他的伤疤,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询问。

毫不夸张的讲,他从没见过姜烯任何失意的样子,好像他一直就该理所当然地在人群里引目发光。从小生活在被爱浸满的家庭,所接触的领域不能说样样拔尖但都是无功无过,一辈子也不需要为什么多余的事操心。

他抬眼看着那人逗弄姜饼的身影,光线印在他脸上有些虚幻。踌躇片刻,董酥白快走几步跟他保持一段距离并肩而行。

“姜烯。”

两人都默契地没停下脚步。

“……虽然我们现在没什么关系,但毕竟认识了十几年,也算知根知底,能称一声……朋友。”董酥白顿了顿,复而低声说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跟我说一声就行。”

“哥哥为什么这么问?”姜烯勾着姜饼的爪子偏头看他,“我没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董酥白眉宇微皱地凝视他半晌,轻淡应道:“没有就好,但我说的是如果。”

“如果真的有,你可以找我。”

语调平静的几个字像是在姜烯耳边烙了条滚烫的红痕,疼的他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木讷地舔了舔唇,他突然笑着拿出手机,调出一个界面递到董酥白面前。

“哥哥说真的?可不能骗人。”

“骗人这种事情,在我跟你之间,通常只会发生在你身上。”

屏幕上抢眼的录音键迫不及待闪着红光,董酥白把刚才那番话重新说了一遍,保存好后连带手机一并还了回去。

姜烯的车就停在养老院对面,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这个点刚好过了高峰期,汇入来往的车流中也不显得拥挤。

董酥白说的那家宠物医院在一条花天锦地的繁华路段,店里只有老板一人。他经常陪居南过来,老板自然认识他,挂在门外的风铃一响,富态圆润的男人立马拍着手掌把姜饼勾引到自己怀里。

姜烯把小金毛这段时间的反常跟他一说,老板摸着胡子安排了几项可能涉及的检查。好在大问题没有,就是之前被虐待造成的伤口又一次发炎引起的低烧。

熟练地开上几盒药,又叮嘱姜烯留意一些后续反应:“不是什么难事,按备注上的用量每餐混在饭里喂给它,三四天就能好,要是看着还没精神就再带过来这里。”

他把姜饼放在篮子里递给他,领着人去前台缴费:“一共1400,这边扫码。”

“扫我的。”

董酥白先他一步给了付款码,转头看见姜烯明显黑了一度的脸,直言道:“居南家的猫偶尔也是我带过来看病,顺手就充了张会员卡,里面还有点钱,用不完浪费了。”

“我有钱,不用你帮我付。”姜烯稍显生硬的声音在他后面回应。

老板躲在收银柜后朝这边看戏,董酥白不得不扯过篮子带着人往外走:“你想多了,我知道你有钱,也没想帮你付。我就是单纯要把卡里即将过期的钱用掉,用在哪个小动物身上都一样。”

他手上施力拽着篮子把人扔在驾驶位,自顾自地上了后座,从口袋里摸出棒棒糖,含在嘴里等人进来。

姜烯在车外站了一会儿,随后坐上来一路不声不吭地将车停在望山居门口,人却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忙,哥哥上楼顺便帮我把姜饼带回去。”

“你不是说今天除了去看你爷爷外没别的事吗?”董酥白问道。

“临时来的事,刚收到通知。”姜烯把家里的钥匙递给他,“狗粮在进门第二层左边柜子里,哥哥记得拿牛奶泡软一点再喂。”

董酥白把玩着篮筐,开门下了车。

“知道了。”

姜饼在医院打了针吊瓶,现在精力恢复不少,从篮子里探出个脑袋来,全然没有半点离开主人的不舍。

董酥白按姜烯的要求泡好狗粮,又给姜饼重新用软布安顿好狗窝,确认没什么遗漏的事后才回了自己家。

艺人也并非是全年无休,一般临近年关前把档期压的满满当当,春节期间就能腾出两三天跟家里人团聚吃顿饭。

董酥白也是如此,自那天从养老院回来后,他就彻底进入了无缝衔接连轴转的模式。

剧本要看,广告要拍,跟唐兴言一系列的营业活动也要参加。好在池涴市就是星梦娱乐总部,也是大部剧组合作的旅游基地聚集的地方,因此他这段时间不用到处飞,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半夜三更才能拖着一身疲惫回家。

这种极端作息的加持下,他跟姜烯除了工作现场的接触外,基本就没怎么在望山居碰过面。只是微信上那个海绵宝宝头像经常会发来消息,要么是叮嘱他注意这注意那,要么就是分享一些有的没的小事。

董酥白虽然没怎么给过回复,但他没发现,上面的每一条消息,自己都无意识地反复看过好几遍。

今晚的按摩仪推广由于合作方的关系提早收工,他这才得到了近一月以来第一次在十点前到家。

说巧不巧,对门那户的灯也是亮的。

其实之前也有好几次他在上床后才听到门外的钥匙声,只是彼时双方都很累,也就没互相打扰。

他能隐约猜到姜烯肯定是在打别的工,不然仅凭实习经纪人的工资,不可能负担得起养老院每个月惊人的花销。

回想起每次在活动现场见到他,那人看起来都不像是有好好休息过的样子。他洗完澡摊在床上,脑子里无端端记起曲清北上次提到过的主播,拿出手机找到inaction,头像果然显示正在直播。

他点进去听了一阵,画面里没声音,估计刚好赶上中场休息。翻看了往期的电台,里面传出来的嗓音比平常讲话时端了不少,但能分辨出就是姜烯的声音。

难怪他家唯一一间装修了的房间是弄成隔音室。

董酥白食指在礼物区上下滑动着,毕竟关系到钱,万一给错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下床开门出去,小心翼翼地走到姜烯家门口,扒在门上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毫不顾忌自己现在的形象看起来像一个准备偷鸡摸狗的贼。

门里面没动静,他心下纳闷,换了只耳朵继续贴着听。也没留意到拐角处电梯门在此时打开,有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歪着脖子一头雾水。

“哥哥?”

“你趴我门上干什么呢?”

第13章 你们没有吵架吧?

黑咕隆咚的走廊猝然响起一道人声,董酥白被吓得整张脸都白了几分,身体抖了抖,不受控制地往旁边退开几步。随着手肘碰到鞋柜发出的闷响,头顶的感应灯很给面子地亮了起来,姜烯茫然不解的表情就这么逐渐清晰地撞进他眼底。

四目相交的瞬间,董酥白敢发誓,这是他短短二十几年遇到过最棘手的事。

周遭诡异地沉默了良久,他才总算憋出一句:“……你不在家?”

“我不在家啊。”姜烯一副看戏的表情,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我在哥哥面前呢。”

董酥白从话里听出少许戏谑的味道,脸上始终僵硬着,看了看屋里亮着的灯,又转头看了看他:“你不在家你开那么大的灯?”

姜烯比他还不解:“我就下去买点东西,来回几分钟而已,关灯干嘛?”

他说的理直气壮,董酥白想想也是,一时无言以对,只得干楞在原地。

姜烯嘴角噙着抹玩味的笑意,也不知是好奇还是怎么的,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猫着腰把耳朵贴在门上往里听。

还不忘虚心求知地问上一句:“我家里有什么不对吗?”

董酥白握紧的五指缓缓扣向掌心,他有时候是真的觉得这个人相当恶劣。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立刻把时间倒转回几分钟前,躺在床上拉起被子就蒙头睡觉,而不是站在这里跟眼前这人面面相觑,脑子里还要掂量一下“偶然路过”这个说辞有没有可信度。

姜烯将他脸上略显复杂的神情尽数收纳,眼底笑意化不开,却也没再追问下去,指向鞋柜上的花盆哑然道:“盆栽里面有备用钥匙,哥哥以后要是想进我家自己拿就好了。”

“不用趴在门上,容易给人误会哥哥是小偷。”

董酥白牵动面部肌肉回给他一个敷衍的笑。

人类逃避尴尬的本能让他觉得现在应该说点什么绕开话题,视线在周围仅有的切入点上扫视一圈,最后落到姜烯手中提着的红色塑料袋上。

里面是几幅对联跟一包烟。

姜烯找出钥匙开了门,见状便拿了一副给他:“再有一周就过年了,就算不经常住在家里,该有的春联还是贴上喜庆。”

董酥白默然地接到手上,想起他妈昨天发的微信,又停下准备回去的步伐叫住姜烯。他本身也打算找个时间跟他说,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算了。

“我再过两天就收工了,兴言的行程要排到什么时候?”

姜烯垂眼望向地面:“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哥哥要约他出去吗?”

董酥白没回答这个问题:“我爸妈过年要来,后天早上的飞机落地,估计到时候要在池涴住一阵子。”

姜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兴言行程结束了你还有什么事吗?”董酥白挑眼看他,“我妈点名道姓,要你跟我一起去接她。”

“阿姨要见我?”姜烯这才有了点反应。

“是。”董酥白轻缓吐出一口气,“他们不知道我跟你的事,我没告诉他们。”

姜烯闻言眼帘动了动,闷闷应了句好。

“我爸妈年纪大了,给人打工辛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能享几年福,我不想他们还为我们俩的事操心。”

董酥白缄默半晌,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又像是没有怀带半点信心的试探:“他们还有大半个地图没走完,不会在池涴长住的,最多也就一个月。”

“所以这一个月的时间……你就陪我演一场戏,别让他们看出端倪就好了,行吗?”

姜烯换上拖鞋进门,从里面问他:“那可以假戏真做吗?”

他就像是随口问的一样,话落也没想等个回答,在董酥白面前打了记响指:“后天早上几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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