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阿大人散朝回来,带回四阿哥夫妻明日要来过府探望的消息后,淑宁就整个人都错愕又激动起来。
接着就把阖府之人指挥了个团团转。
真·连夜洒扫,务必让整个一等公府纤尘不染,焕然一新的地步。
严格到阿灵阿都有些错愕:“宁宁啊,咱们至于吗?”
当然至于。
这可是未来帝后大婚后第一次省亲,她这个姨母都排到乌拉那拉府前面了。这是多大的尊荣与牌面呢?
必须谨慎以待,再怎么都不嫌夸张呀。
但这话不好宣诸于口,淑宁只掐腰:“怎么就不至于了呢?四阿哥才新婚第三天,丈人家还没去呢,就巴巴要来瞧我这个姨母。这是多大的重视?作为姨母,我必须帮孩子把这个场面撑起来呀!”
“对对对。”虎威跟三小只异口同声:“额娘说得对!”
巴雅拉氏也微笑点头,说儿媳妇有道理。
四阿哥常来常往,不会矫情挑理。就算略有怠慢,他也不以为意。新福晋刚刚进门,不知道是个什么秉性呢。
小心些总归没有大错。
多对一,阿灵阿完败。于是心疼福晋的他立即化身监工,兢兢业业地看着一应奴才们,绝不留任何纰漏。
次日,本就不如何勤奋的阿大人还特意告了假。
言说自家贵客前来,需要好生招待。
康熙闻听后笑骂,这个惫懒货,怕是半招待,半拿四阿哥做过挡箭牌吧?到底这阵子秋狝在即,那个恋家的又要被迫跟他福晋分开,心里不知有几多不舍呢。
梁九功拱手:“皇上真是把阿大人看得透透的。”
乾西五所,乌拉那拉氏早早起床,仔细盘点了相应礼物。频繁问过四阿哥意见,唯恐有丝毫怠慢。
正是这审慎的态度看得胤禛心中微暖,对小福晋的认同又多了一丝丝。
觉得这孩子虽然年纪小,有些事情上难免懵懂。却意外的有一颗赤子之心,知道以他的喜为喜呢。
亏得乌拉纳拉氏没有一种名为读心的能力,否则被一个控制不住yue出来。
hetui!
本福晋不是因为你,是投之桃李报之琼瑶好么?
别问,问就是姨母实在太好了,竟然帮着外甥媳妇了解、亲近甚至攻略自家大外甥呀。
身为外甥媳妇,她只能说干得特别漂亮,求再接再厉!
不同心思,却同样欢喜雀跃的小夫妻坐着马车一路往一等公府。远远的,就瞧着一等公府门前人头攒动。
胤禛刚扶着自家小福晋下了马车,要迎上前与姨父姨母寒暄几句。
就远远的听到了一声暴喝,自家温柔娴静的姨母正挥舞着一根大扫帚:“呸!好你个混账王八羔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瘪犊子玩意。给你三分颜色,你就给老娘开染房了是吧?”
“三个数之内,赶紧给老娘滚出去,否则……”
“老娘豁出去今天这个超品诰命不当了,也要打得你抱头鼠窜,让你额娘都认不出来。三,看招!”
第99章 暴打
你根本就没说一二,直接三了!
这一瞬,胤禛夫妻跟被打者的想法发生了强烈共鸣。
但淑宁手里脏了吧唧的大扫帚可不认人,劈头盖脸地就冲着对方砸去。直砸得对方怒吼:“泼妇大胆,竟敢如此欺辱皇亲,你你你……呸!”
那人吐掉满口污浊,目眦欲裂地看着阿灵阿:“妇人无状,你也任由她胡闹?爷今儿可是带着诚意而来,愿以正室之礼迎娶贵府四姑娘进门。再由着你们家这泼妇纠缠,可别怪爷一状告到金銮殿。参你阿灵阿内帷不修,纵容妻室殴打宗室。以下犯上,僭越至极。到时候……”
“到时候你个der!”淑宁气苦,连脏话都飚出来了。挥着大扫帚又是一阵狂抡:“不特么等你告状,老娘就先掴死你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只是她再如何泼悍,到底也只是个闺阁女子。又在气急之下,抵不过对方弓马娴熟,身强体健。
不过不要紧,阿大人宠妻无度嘛!
眼见自家福晋生了大气,不发泄一下不能好。他果断帮着掠阵,随手拾了一把石子做暗器。但凡见那厮有点反抗迹象,赶紧就一颗石子打过去。
打得他失去反抗能力,再度回到福晋大扫帚的攻击范围之内。
胤禛:!!!
从没看他家姨母这么彪悍过,唔,他还以为她人生中最胆大的事就是护在他前面,为了他跟皇阿玛据理力争,悍然对上宜妃娘娘。
再没想到,她还能把大扫帚舞得这么虎虎生风。
还是乌拉那拉氏眼尖,率先认出了挨打的是哪个。赶紧拽了拽胤禛胳臂:“爷不好了,姨母打的这位正是太·宗第六子高塞家的老三云昇。”
“他虽然只是一个不入八分的辅国公,但却是正正经经的黄带子。认真论起来,您还得叫他声叔呢!真让他一本参过去,姨母还真少不了一个殴打皇亲的罪名。”
便是姨父,也少不得要吃些个挂落。
胤禛凝眸一瞧,嘿,还真是!
所以,结合着那厮刚刚的叫嚣与姨母的怒火,这老不要脸的是瞧上了姨母那小姑子,要娶她做填房吗?
能把那么好脾气的姨母气成这样,肯定他还说了些个下流无耻之词。
偏心眼的四阿哥瞬间定案,立即偏帮。
趁着两人激战正酣,一个巧劲儿加入战局,严严实实地挡在了云昇前面。硬扛了一扫帚之后,立即转身,狠狠给了云昇个大耳刮子:“混账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拉着爷当你的挡箭牌,你九族是有多少个脑袋够砍?”
都已经被打懵的云昇:“你又是哪来的好龟孙,敢在你爷爷面前称个爷字?”
另一厢,发现自己一扫帚竟然抡到大外甥身上的淑宁愣,砰一声扫帚落地,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四阿哥。
云昇定睛一瞧,这可不就是永和宫德妃所出的四阿哥胤禛么!
自,自己刚刚骂他什么来着?
要给他当什么来着?
越想越怕的云昇吓得直接晕过去,硕大身躯砸得地面都晃了三晃。
然而此时此刻,淑宁已经顾不上他了。
她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四,四阿哥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
耿直外甥毫不犹豫点头,直接戳破她的侥幸:“我跟福晋在姨母喊三个数的时候就来了,只是姨母太忙,未注意到咱们夫妻罢了。”
完了,她温婉的形象!
淑宁痛苦扶额:“早知道这样,早知道这样,我就该给那厮个狠的。让他日后见着咱们一等公府就绕着走,听着本福晋的名字便瑟瑟发抖。”
胤禛干咳,特同情地瞧了自家姨父一眼:“姨母这么彪悍,姨父知
道么?”
阿灵阿边温柔给自家福晋擦脸上的汗,边鹿皮靴子狠狠一脚上去,将躺在地上的辅国公云昇踩醒:“别装死,也别试图给爷倒打一耙。你身为皇室子弟深沐皇恩,却不思好生报效。反而假自己身份之便,试图强娶当朝一等公之妹。”
“行事卑劣,言语脏污。生气得我妹几欲轻生,我母直接晕厥。素来端庄贤惠,连太皇太后都屡屡夸赞的我妻不惜动手。吃痛不过后,又抓四阿哥垫背,辱骂于他欲给他爷爷。简直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今儿你就是不参我,我也断饶不了你。”
云昇气极,显然是没见过这么能颠倒黑白,拿着不是当理说的。
但他虽为宗室,但皇城根底下闲散宗室何其多?他便挂着个内大臣的头衔,但实际比起圣宠、重用等,也还是拍马都撵不上阿灵阿。
所以有机会跟凤巢之家的钮祜禄氏结成姻亲,他是特别的积极踊跃。
连着请三次官媒被拒后,甚至还想了点不大上得了台面的手段。想以此跟雅利奇扯上点首尾,迫其嫁入辅国公府做他的继妻。这才有了淑宁大怒,直接把人追打到府门口的一幕。
真·结亲不成反结仇。
与云昇原本的想法背道而驰,这强硬的态度也让他有些怯懦。
毕竟他所依仗的,不过是女儿家重名节。
横竖他好歹是个辅国公,正正经经的太·宗孙辈。便是继室,说来也不算辱没她钮祜禄氏。与其闹腾大了连累整个钮祜禄氏女儿不好嫁,连宫中的贵妃娘娘都多多少少受影响。还不如捏着鼻子认了他这个女婿,一床被子掩过去。
哪想着阿灵阿福晋那么虎,阿灵阿又宠妻至此啊?
四阿哥还拉偏架,宁可自家挨一下子,也要硬诬赖于他……
乌拉那拉氏轻咳,幼圆的大眼睛里满是郑重:“我们爷可没诬赖你,只是心急姨母。想上前瞧瞧,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竟让你个昂藏男儿竟不惜对弱女子动手。哪想着你当叔的没个叔样,心黑口又脏呢?”
云昇咬牙,气到粗喘:“行行行,你们都厉害,爷势单力薄说不过你们。权当爷今儿没来,这顿打白挨总成了吧?”
“不成!”阿灵阿夫妻异口同声:“你想得美。”
女儿家的名节何其珍贵?
岂容你肆意败坏后,拍拍屁股当自己没来过?至于挨打,那不是你自找的么?
今儿这事淑宁承认自己有点没压住火儿,但她绝非鲁莽从事。甚至打人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保证自己无恙,还能让对方扒下一层皮来。
心中有底且不慌的一等公福晋笑:“今儿本福晋有贵客上门,没心思与你掰扯。怎么来的,怎么给本福晋滚回去。嘴巴给本福晋放干净点,不许说我家妹妹一个不字。只你自忖年纪大、死过原配,断配不上人家花蕊蕊的小姑娘所以知难而退。”
“若让本福晋听着一丝丝杂音,本福晋就保日后再也没有肆意横行的资本了。”
说着淑宁还眯眼,意有所指地往他身下瞄了一眼。吓得他条件反射似地夹了夹腿,一溜烟跑了。
一直牢牢护在爱妻身侧,由着她如何撒泼都满眼宠溺的阿大人陡然黑了脸。但他舍不得凶自家福晋,只好把剩下那半把石子都便宜了仓皇逃窜的某人。
咣当一声巨响后,云昇那山一样沉重的身躯又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很明显,这次的他没有刚刚的他幸运。
哎哟一声惨嚎后,他的腿宣布骨折。阿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本着好歹同朝为官的情分,将人带回了一等公府延医治疗。
云昇拼命抗拒,瞅着一等公府跟瞅虎狼窝似的。
但他跟他那俩瞧着凶神恶煞,实际草包一对儿的随从哪儿顶得住一等公府
如狼似虎的护卫呢?凌雨、凌风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主仆仨拧肥鸡似的拧进了客院,严加看管,哦不,是仔细照顾起来。
这般干脆而又大胆,别说胤禛跟乌拉那拉氏了,就算淑宁也没见识过啊!
当即拽了拽自家男人的衣角:“你这不大妥当吧?”
再怎么骂,这也是人不是狗啊,没办法拴在一等公府许久的。而是该快刀斩乱麻,趁着人证物证俱在的时候给他来个狠的,迅速掀过这一篇儿。
阿灵阿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凑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好宁宁放心,咱们只管种善因、行善事。为夫跟你保证,等那位爷看过了伤,做完了简单处理就会发现整个天都变了,他便是姓爱新觉罗也不好使了。”
再没有人能如此欺负他的家人后,还可以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