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春要去前院伺候的事,可没把松延堂的几个小丫鬟羡慕坏。不光去,还做新衣裳。
酸言醋语对佑春来说皆是左耳进右耳出。
虽然袖儿教的规矩繁多,比如说拓跋启睡觉屋子里不能没灯火、比如说拓跋启忌口的食物诸多、比如说拓跋启不喜人聒噪。
不过给她做的几身新衣裳,佑春十分满意。
她爱美,又挑剔,凡间这一个多月以来穿的衣裳割肤磨皮,来松延堂后换的二等丫鬟的衣物要好多了,但比起新做的这几身绸子的、织锦的,布料精美、样式俏丽,总算享受。
莫说,人间比九重天上的神仙还会享乐,绣花、织纹,尽繁尽美,花样繁多。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十一月二十五这日,佑春穿着新做的藕荷色香绢直领短衫并天青合欢纹百迭裙,靓丽柔婉如出水芙蓉,被送去前院,直直走进拓跋启起居的月华园。
一路上所遇之人,无一不流连回头,怔怔失神。
之前就美得不似凡人,如今略略一打扮,直教人惊叹。
松延堂那边要送个人来伺候殿下,三日前就传了出来。在茶水房当差的巧巧早听过又春的名。今日特地穿了最新的衣裙,还戴了唯一一对白玉耳坠。
可见到又春跟在袖儿后面走来,当即就泄了气,躲回去翻碳火烧茶水。
这要怎么争!她堂姐真是痴人说笑。
在月华园伺候的丫鬟小厮近卫,见新来的姑娘这般罕见绝色,都以为这次殿下身边要换天了。
可谁知,现实与想象相去甚远。
原本拓跋启并不需要新添一个丫鬟,但王夫人真心开了口,他便答应了。
月华园所有差事的下人都安排得恰恰好,不过这并不重要,有些事多一个人做无足轻重。
但佑春被带到拓跋启面前行礼,只得了一句:“送去藏书楼。”
如此千娇百媚的一位大美人,却被殿下安置在藏书楼,终日与古籍书本度日?
这下人人都知道,又春不得殿下喜欢。
身边伺候的近侍、丫鬟,可都瞧见了,拓跋启连多看一眼也没有。
不知道情况的人,还都默默猜测,又春是不是之前说了什么,又或是做了什么惹怒了殿下,所以即便生了一张好皮囊,一副娇媚波澜的好身子,也无济于事。
佑春也这么想,但她确认自己没有得罪过拓跋启。
待她到了藏书楼,得知这里除了拓跋启没人进来,之前打扫的人也被挪走做别的差事去了。八方墙壁建起的独立院落,周围还载着一圈竹,这才是真的清冷寂寥。
她召来小仙童询问是何缘由。
小仙童只知情况不知人心,忐忑回答:“莫不是广凌王想要书斋藏娇?这里离他起居的正院只有一墙之隔。”
仙童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一点安慰之处。
只不过说是一墙之隔,中间不止有一道墙壁,还有竹栽、小池子、假山。叫破喉咙,都不知广凌王能否听见一句。
仙童心说,佑春娘娘这历劫真是一波多折,事事不顺。
再如何波折,佑春也只能先生受着。她安置好王夫人赏赐的一些首饰及物件,夜里住在下人睡觉的院落,白日就在藏书楼待着,扫灰、整理书籍、归置。
这是广凌王自己的书斋,没人来乱翻看,因此也是门闲差。
可惜王夫人特地给佑春做的新衣裳,徒有美色无人赏。
穿着这几身鲜亮精美的衣裳,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因此佑春每每进出,都更易引人窃窃私语。
大多是调侃她有运道没福气的。
王夫人特地栽培,来了月华园还不是没能笼住殿下的心,云云。
佑春又不是凡人,根本不往心里去。
她在藏书楼待了几日,想不出办法让拓跋启注意到她,于是在一日阳光明媚时,大费周章地将楼里的书一抬一抬地搬出来晒。
她刚摆好晒书的木案,消息就由负责巡视月华园的亲王亲卫给传到了主子跟前。
亲卫来报时,拓跋启在写字,听到藏书楼在晒书,本无甚表情的一张脸凝了半天,强忍住了训斥,最终化作一句:“随便她去。”
拓跋启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了那女子便心中有气,不想见之。
晒书一般是夏季日盛时晒,谁冬日晒书?但总归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出手干预,太不像他的脾气。
月华园的下人比别处还要清闲,大家都无事可做,好些都挤到藏书楼院前,观望佑春晒书。
因为佑春身份特殊,无一人前去帮忙。不过看美人又看热闹,哪怕没什么意思都迟迟不愿离开,人越挤越多。
只不过凡事都太不凑巧了。
明明上午阳光浓烈,晒在脸上还会热,到了下午未时末,天忽然阴沉,继而滴滴答答下起了雨。
冬日里哪有忽然下大雨的!
佑春抬头看天,暗骂那长启不在接替长启事务的人胡来,半点不及他细致。
这刚摆出来的几十本书,只怕绝大多数都要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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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拖把启:冤枉,有人想害我。
佑春:本事不大,脾气还挺大。
拖把启:不是故意的老婆。
佑春: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娘娘我日理万鸡,你们几个少吃点醋
拖把启:非要一万那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