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知我者谓我心忧 — 第11章

后来拉人进了个大超市避雨,估摸着那天心情好,他想着他们一家终于脱离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了,那会儿晌午,带着老人吃了个饭,挑了家店给她换了身衣服。

谁想得到她还留着,不知不觉这都成十几二十年前的款式了。

“好看。”

“妈妈,我就是你儿子啊。”

“啊?是吗?呀!我儿子怎么这么老了啊?”

“我带你去买新衣服好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儿子辛苦得很。”

杜卓伟沉默了好一会,但柳姨没有,似乎一直在嘀咕着些什么。

两人已经离朝阳院的大门挺远的了,慢慢的,两人的声音才模糊地从前面传来。

“对不起,妈妈。”

“哦哦,什么对不起?没事没事。”

……

第10章

柳姨走了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杜卓达有跟他联系,似乎杜卓伟和柳姨的媳妇、孙子将她照顾得很好,辛秋难得露出了几分彷徨若失。

这会儿正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他在太阳台上面的护栏上撑着手肘有意无意地寻找朝阳院里眼熟的病人,倒是热闹得很。

这个时间点刚好也是阳光治疗的时间,不少护士和医生带着病人去太阳台,但平时也有很多医生喜欢去凑热闹,无论什么时候太阳台就跟晒了一堆陈仓里的谷子一样。

太阳台算得上是整个山前自然疗养院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设计有点像国内某地知名的音乐台,空间足够空旷,待在里面还能看见朝阳院的绿植大道和开得正盛的辛夷和玉兰,是个赏心悦目的好地方。

包括他也一样,闲来无事就喜欢挤进去靠着白墩石道眯着眼睛小憩。

晒完回朝阳院的大楼整个人都暖熏熏的,跟晒服帖的床单棉被一样。

何忍冬平时算不上忙,会经常拉着中医组的大夫们在太阳台附近的夹缝中找不影响病人又方便晒药材的地方,搬着簸箩和工具去晒药材。

那支架听说还是他自己在荷花镇砍了竹子自己捆的。

有些病人就喜欢在这个时候去帮忙翻晒,能蹲在那儿当大半天的背景布。

中医组里,何忍冬似乎格外受欢迎,最先开始也是他领着小孩子们去太阳台,不少精神状态好的病人这时候也爱凑上去,远远看跟蹲了一圈蘑菇似的,事后他就会记录几个身心状态波动比较大的病人的情况。

那时他第一次来到朝阳院的太阳台,看见他领着一群孩子,手拉着手跟搭火车一样接着,然后小孩们偎依着他晒太阳,他给他们念故事,又给孩子们画了一张又一张的画。

偶尔会抱着些个年纪小的孩子,又或许安抚着那些躁动的孩子,笑得温和。

他不止一次看见这样温馨的画面了,一群病人们不爱说话,但那时看着却比任何画面都来得热闹,像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

他当时想,估计这是一位走人本主义流派的心理医生,似乎跟太阳台和朝阳院融为一体,是个像阳光一样包容温和的人。

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一名中医大夫,但其实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何忍冬,有着一个又一个像他一样的人。

“我不会心理学,但我知道他们需要我。”

他有温和而包容的力量,也是个强大而温柔的人。

“你对我们都挺好的。”精神病人大多都很敏感细心,但谁待他们好,他们其实都知道。

许多患者都很喜欢与何忍冬相处。

辛秋看着站在太阳台下的青年。

何忍冬是前几年安医大毕业的研究生,这里的第一批中医大夫里就有何忍冬,原本听说他没打算走这条孤僻而在外人眼里走得很艰难的路,但在他了解了山前自然疗养院的情况后,受了邀请之后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过来。

这是一个封闭的研究项目和工程,许多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或许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正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的年纪,大可不必选择走这样的路、受这样的苦寒,万一没有成果和成绩出来,很有可能白做了无用功,而且还不为人所知。

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精神医院和精神病人的关系,只是有人生病了,他们需要医生,然后他们就出现并存在了,这注定是个受人诟病和误解诸多的地方,谈起精神病院和精神科医生就视之如蛇蝎。

他虽然不是第一批心理组的成员,但他的导师参与了第一批工作的进展,应该来说,这所精神疗养院的开设他的导师是主要参与者。

他知道他的导师将心思都放在了这个项目里,他们会在这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他和他是养疗组的成员,只不过何忍冬是中医主治之一,虽然他只是助手,负责了一些病人,偶尔参与治疗、会在咨询室待着接几个个案,但他有在很认真地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尽自己的责任。

山前其实是个很温馨的地方,大家会一起做玩具,给老人孩子做礼物,带着一起做手工。

不仅仅只是病人和护士,不少年轻医生也会在这个时候陪着病人一起参与,一起活动,对自己的病人也极其负责。

“辛医生平时在也有工作要做,同时兼顾病人又跟病人们一起作息,一直这样的话,那样会很辛苦。”何忍冬站在辛秋旁边,跟他一起看着太阳台的一堆谷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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