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BE后全员火葬场 — 第90节

沈明酥顿了脚步,抬起手又去扯头上那顶沉重的凤冠,这回发丝扯得她头皮发麻,也没有停。

终于摘了下来。

转过身看着朝她奔来的封重彦,跌撞地翻下了马背,同样一身婚服,大红的颜色已成了深红。

等他到了跟前,沈明酥便把手里的凤冠,轻轻地往他跟前的地上一抛,仰头道:“我早说过,这一场亲事不必成。”

“我又不喜欢你。”她也同他说过,但他还是一意孤行,非要来多管闲事。

他是她的谁?

能让他如此执着。

一句封哥哥而已。

他忘了便忘了,为何又要记起来。

喉咙里的哽塞,堵住了呼吸,沈明酥艰难地咽了咽,看着跟前神色僵住的人,眸子赤红,眼底却是一片凉薄,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从来都不需要,没有人能保护得了我,只有我自己,我曾告诉过你,但你不信,如今你可相信了?”

丧钟一过,城内再无烟花爆竹。

雪夜寂静无声,一片死气。

封重彦立在那,犹如坠入千年寒凉冰窟,脚步再也挪不动半分。

“我是谁?”沈明酥忽然一笑,质问道:“你可有一日想过,要告诉我?你没有,你那所谓的保护简直可笑,我也不稀罕......”

沈明酥没去看他的神色,又重复了一遍当初的话,“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也护不住我,我自己的路自己走,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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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风雪◎

头上的凤冠没了, 轻松了许多,沈明酥刚要转过头,余光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沈月摇不会骑马, 只能坐马车。

几番兜兜转转,找了过来, 见到的却是尸身血海。

她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只想让姐姐救下凌墨尘,杀了赵帝,替爹娘报仇, 从未想过要置她于乱军之中。

她从刀枪底下穿过, 大声唤过沈明酥,厮杀声太大,沈明酥没有听到, 等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停下来时, 她先听到了沈明酥说的那句话。

她都知道了。

知道了她是赵家的人。

她要离开自己了吗?

脚下被刀枪一绊, 摔在地上后,沈月摇便没再起来, 瘫坐在地上, 看着离她而去的那道背影,又慌又怕。

姐姐要丢下她一个人了吗。

她终于转过头, 看到了自己,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阵, 但并没有朝她走来, 似是弯唇冲她笑了笑,但雪夜漆黑, 灯火零星, 她看不清她的脸。

沈月摇唤了一声, “姐姐......”

声音太小, 沈明酥没听见,但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她想要什么。

沈家的仇一日未报,她便一日不会安宁。

答应她的,她会做到,她这就去替她报仇,收回目光,沈明酥再也没有回头,唤了身旁的潘永,“公公,走吧。”

潘永忙让人牵了一匹过马,搀着沈明酥上了马背。

封重彦依旧站在那,倒没有上前来阻拦。

即便沈明酥是当朝郡主,怎么说两人也已成婚,也是他封重彦今日才娶进门的妻子,就这么把人带走了,有些说不过去。

且他带出来的禁军早就被凌墨尘的人马杀得七零八散,这会子能不能抽身,全靠他封重彦了。

太后殁了,忽然生变,宫中情况如何,消息有没有传到陛下耳中,援军何时能到,潘永此时都不能得知。

得先稳住封重彦,让其拖住凌墨尘。

潘永上前走到封重彦跟前,行了一礼,“封大人今夜能及时赶来缉拿逆贼,乃我大邺命不该绝,等奴才到了陛下面前,必会传达封大人对我朝的忠诚。”神色哀痛,又道:“如今太后殁了,想必宫中已经乱成了一团,此群逆贼就劳烦封大人镇压,朝廷的援军马上就到。”回头看了一眼马背上的沈明酥,“郡主乃赵氏一员,太后殁了,奴才不得不带她回宫吊丧,封大人放心,有奴才在,定会护住郡主周全。”

潘永说完,久久没有听到他回应,赶紧后退两步,叫上余下的人马,“迎郡主回宫。”

天上飘着雪,越落越大。

丧钟响完后,城内所有的欢呼声都停了下来,臣子无论此时在何处,都得赶回家中,换好丧服,急忙往宫门赶去。

宣门城楼上已换上了白灯笼,时辰未到,宫门尚未开,早到的臣子个个笼着袖,肃然庄重地躬身立在门外。

风雪一吹,脸上如同刀子割,鼻尖冻得发红,也不敢有半分失态。

这一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单凭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必然会有遗漏,身在官场的人谁都知道,可靠的消息能让人准确地摸清风险,不仅能救命,还能明哲保身,一人终究忍不住,轻声问道:“你们听说了没,前朝太子还活着。”

有一人打破先例出声,其余几人神色均缓了缓,没有吭声,想来是大伙儿是都知道了。

众人没有明说,但心里都清楚。

一山不容二虎。

前朝太子当真还活着,那如今宫中坐着的这位赵帝该怎么办。

当真会把天下还给周家太子?

想必没那么简单,片刻后又一人道:“听说那季阑松今夜被拉去了菜市口要刑斩,却被锦衣卫的人劫了......”

锦衣卫是国师凌墨尘的人。

刑部乃封重彦的人。

这两人又掐上了。

一个是想灭口,一个想救人,明摆着两个又在站了对立面,一个站赵家,一站周家。

朝中的两个大臣都及时地站了队,但这战队的情况,还不如不站,天平一样重,底下的臣子更摸不到苗头。

立在最后方一人忽然一嗓子道:“封家以‘忠诚’二字立世,以我看,简直就是笑话,今夜他封重彦扣押上千名国子监的学子,一把火不惜烧了明文两家,文阁老,明阁老不知所踪,怕是早就被他灭口了吧。顺景帝当年抛下一切,舍命保住了青州,护住了我大邺的二十万大军和百姓的安宁,胡军至今还心有余悸,举头三尺有神明,他就算是灭了两位阁老,还有这满朝的文武百官,百官的心和眼睛是雪亮的。”

众人起初都是小声议论,他这一嗓子出来,简直就是带吼的了,所有人都听到了,却没人去计较他是不是失礼,都被他那一番话震得心头一惊。

两位阁老没了?

惊愕封重彦手段的同时,人人心里都有了掂量,这等一动便要搭上整个家族人命的时刻,没有几人敢轻易站队。

平日里个个为前朝太子的死,深感遗憾,可如今那人说完,良久过去,竟无一人搭腔。

正是肃静之时,身后忽然响起了几道马蹄声,众人回头,潘永已经翻身下马,牵住了后面一匹马的缰绳。

此时天色还未亮开,只能接着城门上的微光打探而去。

是一位姑娘。

虽有臣子不认识人,但能认出她身上穿着的婚服。今夜还能有谁大婚,不就是封重彦。

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潘永道:“东宫郡主回宫吊丧,回避!”

听到一声郡主,个个下意识地弯身埋下头,等人从跟前走过,进了宫门众人才回过神。

以为自己听错,一人问身旁的人同僚:“刚才他说的是谁?”

“东宫郡主。”

“没错,我听到的也是东宫郡主。”

东宫就一位郡王,哪里来的郡主?

众臣子一阵迷茫,潘永已领着人直奔皇帝的寝宫。

外面的人不知道,但福延殿的人却知道,皇帝的双手也已动不了了,再这么下去,便是颈子,直到彻底僵化。

陛下心慈,不忍伤害自己的至亲,可身为他的子女,无论是忠还是孝,都不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他撒手归西。

何况如今前朝太子还活着,这节骨眼上,关系着赵家的天下,陛下不能有事,必须得活着。

到了福延殿前,潘永翻身下了马背,忽然跪在了沈明酥跟前,“郡主,奴才有一事,一直瞒着郡主殿下,待会儿郡主就得面见圣上了,奴才不得不说......”

“我明白。”沈明酥没等他说完,轻声打断,“既是赵家人,我岂能看着自己的至亲受难,公公放心,今日进宫,我本就是为了此事。”

潘永一愣,当场喜极而泣,磕了一个响头,“奴才叩谢郡主的大恩大德。”

“公公起来吧。”初雪落地即化,沈明酥肩头也被雪水慢慢浸湿,寒凉一点一点地浸到骨头缝里,她似是完全没感觉到冷,不慌不忙地从马背上下来,扶起了他,“公公为了赵家如此尽心,该是我感激你。”

她能如此想,就省事多了。

潘永忙爬起来,见她此时身上还穿着婚服,不宜面圣,赶紧吩咐底下的人先带她下去更衣,自己先去皇帝身边禀报。

到了皇帝门前,却见门扇大敞开,里面没了人。

潘永一愣,正欲问,里面的奴才听到动静,匆匆出来,脸色着急,“公公可算回来了......”

潘永问:“陛下呢。”

“陛下得知太后归天后,悲痛过度,嚎啕痛哭。”高安走后,陛下身边一直是潘永在伺候,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偏生潘永不在,这些个奴才个个都不知道如何相劝,“得幸小殿下来了,安抚好了陛下,亲自替陛下穿好丧服,已推着陛下赶去了殡宫。”

小殿下?

东宫赵佐凌。

“何时走的?”

“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前,丧钟怕是都没敲完,他的人应该还没到福延宫,潘永脸色一变,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收到消息。

凌墨尘的兵马还在城内。

封重彦已卷入了屠杀阁老的罪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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