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节可怜可悲南宫云风坡岭上牵缘掌(三)
南宫云这回是气闷於心,又像刚才那样张开双臂,手指滑行於身侧,聚结真气,顿觉与刚才发出那掌之时已是有异,气至掌心劳宫穴时,忽听楚姑一旁喊道:「气至劳宫,郁结突发。真气游走,操控自如!」竟是四句口诀,她依言对准地面双掌呼出,果然,此次那地上坑内的泥土竟被推动了一层起来,坑又深了些。
楚姑十分满意,颌首赞许道:「没想到我的眼光果然不错,云云真是练武的好料子,不过才半分时候,也有如此修为,悟性不错!可惜你尚未情伤到深处,故而使不出更大的威力效果。这坑虽然还是不太深,但好歹埋你这不要的东西是够了!」言毕,一脚轻踢,那麻袋中的屍身便滚落入坑中,楚姑又一招牵缘错峰掌,刚才那堆起的泥土已经又自动被推平合上了。
南宫云看得瞠目结舌,不由傻傻的问:「楚姑如此厉害,可否告诉云云要如何才能情伤至深?」她想要发出这威力无穷的一掌,却不明白楚姑这掌威力的来源。
楚姑叹了口气,目光深远,淡淡道:「伤心欲绝!」遂又转头看了看南宫云,又叹了口气,丢下一句话,便往前走去:「云云年纪尚幼,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南宫云对这神秘兮兮的楚姑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楚姑就是古怪神秘了些,不过对我却非常好,教我武功不说,连屍体都帮我埋!我这麽跟着她,缠着她,说不定她一高兴就收我为徒也不一定。
便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你干什麽跟着我?」楚姑回头,那蓝色的双瞳忽然发亮,却有一丝烦躁。
南宫云吓得退後两步,便道:「楚姑……云云从小就寄人篱下,就没有人对我这麽好过,就连师兄也不曾对我真的好,如今世上,真正对我好的,就只有楚姑一人了……」
楚姑没有回头,却为她的话停住了脚,有些戒备:「怎麽?你还有个师兄?」
南宫云这才发觉有些说过头了,急忙圆谎道:「嗯……是我义父的儿子,他出钱让他儿子拜师学艺,我便也跟着学了学,所以叫他师兄。」
「哼,看来你那个师父,也不怎麽样。」楚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看南宫云的武功也知道,她这麽好的武功底料也没学到多少实用的武功。
「我师父功夫其实不错的,就是嫌云云太笨了,才不肯教……」南宫云兀自嘟嚷着,却见楚姑忽然停步不前,扬起一只手,要她噤声,急急忙忙拉了她到蔓草丛中一躲,隐没身形。
南宫云见她眼神忽然放出一丝寒光,神情潋灩,谨慎异常,目不转睛的看向远处。
是看到了什麽吗?楚姑武功这麽高,是看到了什麽,还让她也要躲起来?
南宫云兀自打了一个寒颤,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月光熹微,忽明忽暗,裹着一团黑云随行,清辉下的风坡岭,放眼望去,蔓草一片碧黑深长,低低矮矮的小坟头错落开去,坟包延伸开来,忽然像一个口袋一般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中央一片空旷来,空旷的中央竟是一座修葺完好,整洁华美的墓穴。看周围的坟包都杂草丛生,荒乱不堪,却让这墓穴显得格外瞩目。
月影婆娑,黑云忽然散去,墓穴旁显出一个黑影,月光正好打在那人的脸上,南宫云眼神一闪,急忙捂了嘴巴,心中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寒凉的月光下,竟有一白衣老头,身形高瘦,满头银白,一手抚在那墓碑上,神情古怪,似在自言自语,那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在寂静的夜色中,听得格外清晰。
南宫云已经认出来,那人居然是教主。
奇怪?教主今日与平日不相同,怎麽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教主穿白色衣衫?
本欲出去拜见,却见一旁的楚姑,眉头深蹙,神情肃穆,彷佛如临大敌一般,心中兀自暗忖:难道楚姑认识教主?
那月色下的白衣老头正是申屠夔。
申屠夔形神苦楚,看着那墓碑早已有人焚香上供,点了点头,便淡淡道:「这个哑仆倒也机灵,听了我的吩咐,日日为你送饭。若不是当年你那样求我,我也不会让你睡在这里……原来这里一片荒芜,可你说过,你最怕寂寞了……看——我找了那麽多人来陪你!」他回首伸手一指,四周的那些坟头高高低低,紧紧的挨在一起,连成一片。
南宫云身子一震。
难道教主为了那墓穴中人杀了这麽多人?难怪我说怎麽多了这麽多坟头?那墓穴中躺着的是什麽人?
却见申屠夔忽地单脚跪地,抚在墓碑上,如同抚摸一个女子的脸一般,抚摸那墓碑,神情甚是眷恋,柔声道:「我申屠夔从没逼过你,我只是让你自己选,这麽多年了,可我还是欢喜你叫我申师兄……尽管你我并不同师门,但二十年前,老天还是让我遇到你,这难道不是缘分……」说到这里,他忽地站起来,满脸怒气:「我从没怪过你,要怪就怪那个强抢人妻的恶徒,他不配做我申屠夔的师父!不过是长生不老,而且那恶徒竟然为了长生不老弃你而去!他……他是该死!的确该死……你明明已经长生不老,若不是他这麽害你,你如何会……」
「是谁?给老子出来!躲在暗处干什麽?」那申屠夔眼神暴戾,一掌击出,劲力直向南宫云藏身的地方呼过来。
南宫云打了个寒颤。
完了,我偷听教主的秘密,若是被发现,一定会要了我的小命!都怪我刚才听得太出神,没有秉神敛气!
她担忧地看向躲在一旁的楚姑,想那楚姑也是武林前辈,如何不懂这些门道,如今却是自己连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