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们说她是世界上最跩的童养媳,因为她拒绝了世界上最好的一桩婚事。
「季如果同学,我觉得你一定是疯了。」好友魏咏儿看完八卦杂志的标题,还来不及看内容,便忙不迭的鬼吼鬼叫。
「我很好,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二十年来最好的一刻。」季如果气定神闲的说道。
「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还是先去做做智力测验?不然先来个全身体检也可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不会把到嘴的肥肉给往外推。」
「我不吃肥肉。」看看她多跩。
「我不是指肥肉,我是指季允浩,这样的极品优质男人你都不要,我看这的世界上没有你看得上的男人了。」魏咏儿大叹可惜。
「季允浩哪里好了?」她不服气。
「他英俊、高大、有钱、家世好、气质不凡、有学问、有品味、世故、神秘、有能力、有男人味、有女人缘、洒脱、拒人於千里之外、冷酷……光这些就够值得我喜欢他了!」
不识好歹的季如果陷入凝重的沉思,绿草如茵的校园也吹来几丝寒意。
真是够了!她早就知道绝对不会有人了解她的感觉,她很清楚,当她接受八卦杂志的专访之後一定会激起社交圈的小小涟漪,没想到她的好友也不懂她,也许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有人真正懂她,有谁会相信她就是不爱金银财宝呢?
「原来这就是你喜欢季少爷的原因。」
「我喜不喜欢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喜欢他,不然戏唱不下去,大家看这出戏连看了快二十年,好不容易就要有结果了,可是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差错,多让人难受呀,大家都不想看悲剧,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稀世罕见的美女,不想嫁给全球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你想多伤人们的心啊!王子和公主千万不可以分开呀!」童话故事不能成真不知多让人心碎。
「原来你希望我嫁给季少爷,是基於这个原因。」季如果心里笑着,她偏偏反骨,不想牺牲自己。
「当然,我知道你们虽然做了二十年的兄妹,可是并不是很熟,不过就像是演戏嘛,假戏可以真做,久了就会有感情了,反正要爱上季少爷一点都不难,我说那些莺莺燕燕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假戏真做的,因为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不想破坏人家的好事。」
「情妇不等於女朋友,你以为那些女人季奶奶会让她们进门吗?」她翻了翻白眼。
「不管怎麽说,我嫁的人一定只能爱我一个,季少爷爱的却不是只有我,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丈夫,我的床只能睡两个人,三个人太挤了。」
「你管他爱的人是不是只有你,反正你爱的人是他就对了!」魏咏儿的力劝突然爆为咆哮。
「看你这麽喜欢季少爷,不然你去嫁给他好了,我不想嫁给一个会让我紧张的男人,季少爷很容易让女人表现失常,这是经过我多年的观察所得到的结论。我曾经看过一位一直保持着温柔婉约,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被他逼到原形毕露,沦为疯婆子,就在大街上泼妇骂街,那可是会要了我的命,我不想成为气质不佳的黄脸婆。」
「不要把事情扯到我身上,你是他的童养媳,他才不可能娶我呢!我也不要自取其辱,你和季少爷长年不住在一起,也许事情不是这样,外界给季少爷太多不真实的报导,才会让你误解,搞不好他人很纯情的,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看起来老实的男人,外头女人还不止一个。」季少爷真的没有给她半点好处,她为他说这麽多好话全是因为她从小就有一颗浪漫的心,爱情故事的结局就是要金童玉女永结同心。
「是怎样?你是我的朋友还是季少爷的朋友?不停的帮他说好话,是不是给了你金条啊?我想也不可能,季少爷恨不得把我一脚踢到天边去,哪会花钱请你做说客?」
「我是你的朋友,不是说客,说这麽多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把事情搞得这麽大,要怎麽善後?」标准的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我没打算善後。」不然干嘛要大费周章接受杂志社的专访,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做,她这个人一向敢做敢当,敢说敢为。
「现在的情况是季少爷被人抛弃了,季少爷不会放过你的。」魏咏儿想也没想的说道。
「放心好了,过一阵子他肯定会庆幸没娶我做老婆,也许他现在乐得急着要开庆功宴呢。」季如果一笑。
「你想到什麽鬼灵精怪的办法了?」
「我要让季少爷讨厌我,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一个挑三拣四的男人,讨厌的人比喜欢的人多,我随便使个坏,他便恨不得我消失在宇宙了,我只管让他讨厌就够了。」她窃笑道。
他讨厌女人沾上菸酒、讨厌女人张扬、讨厌女人卖弄风情、讨厌女人大声谈笑、讨厌女人嫉妒、讨厌女人做作、讨厌女人浓妆艳抹、讨厌女人别扭、讨厌女人愚蠢、讨厌女人贪小便宜、讨厌女人前卫……她列了起码两百多项他的忌讳。
然後,她决定冲撞他的忌讳。
他一进来,她便看到他了,他很高,瘦瘦的,穿着体面,脸庞像用刀刻过的一样,有棱有角,他的鼻子很挺,眼神很特别,看起来很冷,像锋利的剑,好像随时能把人劈死,是那种很性格的长相。总之,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她所惧怕,想要逃得远远的气质。
她倚坐在窗台上,脸颊贴着玻璃,往外看着雨幕。如果不是她手上握着酒杯,并且不时地缓缓放在嘴边啜着,他真会以为那是仙女的雕像。
就是她吗?传说中,她的童养媳?
不会吧!她的皮肤非常的白,手指上没有香烟的痕迹,指甲也没有艳红色的指甲油,但是她喝着酒,她不该在社交圈最重要的聚会里拿着酒杯,谁让她领酒牌的?没有他的准许,她怎麽可以喝酒?他的童养媳再怎样都不可以喝酒。
外头正飘着雨,玻璃上的雨痕映在她的面容上,不仔细看,像是流了一脸的泪似的。
站在她身後的根本就是个大帅哥,异常俊美,一双眼睛足以迷惑所有看到他的人,眼里有股贵气,显示他应该出身高贵。
她不急着回过头来,只是静静地拿起酒杯,然後站起来,一语不发的走向人群。
季如果缓步地走着,她要让他看见她放肆的喝酒,并且随时可能发一场酒疯,让他丢脸。
她身上穿着一袭嫩黄色的洋装是她昨晚买的,除了身上这一件,还买下了其他暴露的衣裳。黄色穿在她的身上非常讨喜,将她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衬托得更是粉嫩剔透,走起路来妩媚生姿,一双水漾眸子缓缓的扫过众人吃惊的脸。
他过度专注的双眸,瞪着她看,像是看透衣物里包裹的丰满身段,裙子超短,根本遮不住暴露的妖娆美腿,这身性感装扮不是为了勾引他,而是让他讨厌她。
见到她的男性动物当场为之倾倒,口水几乎要流下来,一副动物发情时候的模样,真是好样的!她完全忘了她的身分。
「季少爷帅得根本不像话,超帅、简直帅到爆了,本人比电视上更帅,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我看他的眼睛大概快要喷火了,你说对了耶,季少爷的美色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超越的,如果我家更有财势些,我一定会想办法搭上他,不是我要横刀夺爱喔!我是想反正你不要嘛,肥水不落外人田。」
一举击中魏咏儿的要害,她是「外貌协会」缴最多会员费的会员,信守肤浅是快乐之本,这年头什麽都是速食,男女之间若要花时间了解心灵,不如花时间研究化妆技巧。
「我就是要他喷火。」
「你们到底几年没见面了?」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有十二年没见了,我知道他的消息跟你一样,不是看电视就是八卦杂志,我根本不记得他长的模样。」再说,她也不在乎他到底找得是圆是扁。
「他往这边走来了。」魏咏儿小声的说道。
季如果开始高谈阔论,围绕在她身边的仰慕者随便说一句话都能逗她夸张大笑,她笑得张扬、笑得弱智、笑得风骚、笑得做作……
「拜托你用力的丑化我,最好把我说成一文不值的废物。」季如果朝向魏咏儿使了个眼色喃语道。
「我告诉你们,你们千万不要被如果的外表给骗了,我实在快要受不了这个恶劣的室友了。」魏咏儿大声嚷嚷道。
说实在,她真的不想帮这个忙,俗语说,拍破人姻缘,七代散。她冒着穷七代的风险演出这出戏。
季如果打了个酒嗝,显露醉态的说道:「我才没你说的那麽糟,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还要做人呢。」
「本来就是啊,她每次都迟缴电话费或水电费,到後来是根本都不缴了,最长的记录是欠了半年的水电费,我真的不骗你们,都是我先代垫,还要家人出面摆平,有这种室友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也许她有难处。」仰慕者A君说道。
「大哥,她是富家女耶,会有什麽难处?不然就回去住豪宅呀,干嘛学人家出来混,你去她的房间看一看,保证你也会当场晕倒。你们以为我今天怎麽会来参加这个慈善宴会的?是因为我帮如果洗了一个月的衣服才换取来的,她常常用这招让我们帮她做牛做马。」
「你说这麽多我的糗事干嘛?」季如果大嚷。
「小姐,你家里给你的零用钱也不少,却老是不肯拿钱出来缴水电费,可是你买那些名牌货,几万块就这样丢出去,绝不手软,阔绰得要命。」
「那些是生活必需品,而且我都是等到大减价的时候才买的,对喜欢的东西,怎麽可以手软?再说,我不买那些东西如何刺激低迷的景气?说到底我也是为了这个国家社会的发展好呀!」季如果夸口道。
「可是小小一间套房却堆了满坑满谷的衣服,整个房间都被淹没,连踏进去的空隙也没有,好像发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样。」
季允浩尽量维持万人迷的冷血风范,免得暴露出冷酷的本色,猝不及防地将他的小童养媳生吞活剥。
这个季如果,八岁以前小小甜甜的,完全无害,十二年不见,她还是一头长发,像个纯情的美少女,一双无辜大眼,虽然都已经二十岁,还是清纯得像个等待被人凌虐的中学美少女,乖巧羞涩的洋娃娃。
可是,真实的面目却是如此狰狞,集所有他所厌恶的特质於一身,喝酒、张扬、卖弄风情、大声谈笑、嫉妒、做作、浓妆艳抹、别扭、愚蠢、贪小便宜、前卫……
他真的快听不下去了,本来想要来个眼不见为净,如果不是因为他对她有责任,他会立刻一走了之,不管她是不是羊入虎口。
瞧!一群邪恶的男人正围绕在她的身边,等着她醉倒後接着行动。
他清了清喉咙说道:「季妹妹,奶奶说你不可以超过九点回家,现在距离九点只剩下三十分钟,我必须飞车将你送回。」
解释完,他拉着她便往外走,留下一堆人傻眼的站在一旁。
快闪!
她甩开他的手。
「等一下,季妹妹!」
「对不起,我肚子很痛,不能等!」拔腿狂奔。
「我载你回去。」顺便跟她把话说清楚。
「不用了,我搭捷运就可以了。」
「这里附近没有捷运站。」
两人以参加比赛的速度一前一後用力奔驰着,锲而不舍。
他根本没对她做了什麽,她干嘛没命逃窜?搞不清楚耶,做错事的人是她,她闯了这麽大的祸,却一句话也不对他说明。
「不要跑了!你会跌倒。」高跟鞋起码有五寸,短裙下的风景快要春光外泄,就要一点保留也没有。
她没有放弃的意思,但是原本一马当先的季如果,出现疲态,速度稍缓,他迅速逼近,她步伐不稳,冲劲太强,煞不住脚,猛然失速,踉跄的倒在他的怀里。
孔武壮硕的季允浩,一把将满身酒气的季如果揽入怀中,蹙紧眉头。
「季妹妹,你很不乖唷。」
「拜托,请不要在大街上这样卷着我。」
「你实在太不听话了,把自己打扮的像风尘女子,还喝这麽多酒……」
他还没训完话,胃酸一翻,吐得他一身秽物……
「季妹妹,这就是十二年不见,你送我的见面礼?」
好样的!看他怎麽治她。
她就不能听话一点吗?一定要这样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