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現代杜蘭朵 — 第一部(七)開端

在过去二十六年间,我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或爱过人,我交过三个女朋友,最久的也有三年,初恋也维持了二年,但是从来没有昨晚那样令我疯狂的感觉。

那种忘却自己的感觉,不顾一切只想看见她的感觉。

『不顾一切,才是爱。』

我反覆的想着这一句话,却又不想和大家一样,把这句话跟昨天的谜诗自以为是的牵扯在一块,只是我忍不住有一种感觉。

或许是在对我说的,告诉我该不顾一切的去告诉她,我感觉到的答案。

到目前为止,虽然有各界都传出不同的答案,上百个不同的答案都在网路上电视上流传,甚至还有知名算命师出来替许多企业家二代算命,看跟杜公主八字合不合(高人自有办法透过面相"算出"杜兰朵的八字),还有猜谜诗的服务(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收费不赀。

但都没有人真的去杜家按电铃。

大家都在等,等着谁先出头,或丢脸。

我也是那其中的一人,在过去一个月中,我从来没有主动去追寻有关杜公主的消息,即使阿伟手上每天一大早就会拿最新消息在嚷嚷,而当公司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看过时,只有我每次都是在不经意的状况,或者等阿伟一屁股坐上我的办公桌时才会看到。

并不是不关心,也不是不心急,只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这样的心情。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倔强的小男孩,不肯承认自己喜欢的人一样。小时候一个班级中总会有这种状况,当一群男孩都在追逐同一个女孩时,就会有人假装清高一样,去说"她有什麽好看的"、"丑死了"之类,其实这样的男孩也只是想引起那个女孩的注意而已,只是不知道用什麽方式,又不敢太过露骨的表现自己的情感,只好反过来假装。

假装不在意,假装不关心,希望与众不同。

当初连采访机会都是这样。杜公主的每晚露脸的机会放出时,主编除了指定小羽跟阿龙以外,第三位人选则迟迟没有决定。

原本这个位置其实是大家都有兴趣的,谁不想要第一手得到有关杜公主的消息?况且又可以亲眼见到杜公主,大家都跃跃欲试。

主编一时也难以决定,甚至也来问过我的意愿,而我一如往常一样表现的冷淡,只说一切听从主编安排。

所以最後由表现的最积极且谄媚又哭求加上整天一直在主编耳边碎碎念的阿伟担任,这也算称的上是一时之选。

要不是那天晚上看到杜公主跳舞,让我真的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加上阿伟先提出那个让我采访一天的条件的话,我也不会想到要亲眼见到她。

结果主编在今天看完我送上的新闻稿後,用了一个寓意深远的眼神看着我。

「梁莫执。」主编手上正拿着我熬夜写的稿子说:「你…昨天没睡觉吧?」

昨天晚上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改了又改写了又写,脑海不只一次浮现杜兰朵的身影和声音,最後整晚没睡,一脸黑眼圈的来上班,我想任谁都能看的出来。

「第一次看到杜公主,还不习惯对吧?」主编一下就猜到原因,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是阿,她本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许多。」

主编是个三十五岁的中年女性,已经结婚有两个小孩,对我们十分的体恤,即使有我们不小心拖稿的状况,也是由她一肩扛下,她总是知道灵感这东西不是随生随有,有时候没有时再怎麽挤还是出不来,不过这只专属於年轻人的权利,她常说,如果到了她这年纪,可不能拿这种事来当藉口,而要将灵感当作一种专业。

「那你觉得她昨晚说的话如何?」主编问我,跟阿伟问的问题一样,今早一上班时阿伟就马上冲过来我位置上,大屁股差点压到我要交的稿子,然後疯狂的跟我说他的感想,又哀哭着一天没看到杜公主就让他吃不下饭睡不下觉之类的鬼话,但我其实没有听进半句。

「主编,这问题会影响我交的稿子吗?」我小心的问着。

「呵,不会,我只是想知道第一次看到杜公主的人会怎麽想而已。」主编用了一个柔和的眼神示意着我:「你放心的说吧。」

「嗯…我觉得这句话有一种鼓舞的成份。」我思考了一下,决定抛开我原本所想的。

「喔?」主编用一种饶富兴致的口吻问着。

「我想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跟第一首谜诗有关系,但我觉得这跟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比较有关联,并且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这次与之後出现的谜诗有关。」

「这个论点很有趣,继续说。」

「如果将之前几句话思考在一起,我觉得比较通顺,而且她一个月以来说的每一句话,其实是有一些规律的。」

「嗯…」

「从一开始露脸的时候,大家惊艳於她的外表,并且对於她说的话,带有很多的认同,而且她都是说些有关於感情部份的箴言,这些话有些也是大家在流传的,但是由她口中说出来就似乎会让人特别认同,所以当她把自己的择偶条件,当作是一场猜谜的时候,大家就会不由自主的投射许多对她的恋爱想像。」

我一口气解释了我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在我讲的同时我注意到主编眼神的变化,有一种"果然"的感觉。

「然後她昨天又说了那样的话,似乎是叫人要不顾一切的相信自己心中的爱,将这样看似荒唐的择偶方式,变成了一种对爱的高尚追求,消去人们心中那一丝的迟疑,转而更加疯狂的去破解谜诗,只为了追求她。」

「那你觉得她出谜诗的用意?」主编没有对我说的有任何提问,反而提出另一个问题。

「还不知道。」我老实的说。

「喔?」主编有点意外。

「很可能是真的要寻找能解出答案的人,很可能是为了挑起新的风潮,更有可能…」我迟疑了一下。

「可能怎样?」主编倒比我心急。

我思考了一下後,慢慢的说出心里的感受。

「她只是跟对特定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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