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礼拜,她的信竟然寄来了,很突然的躺在我家的信箱里。
我的心,出奇的平淡,只是慢慢的打开,慢慢的放回信箱,只字未看。
也许有人不会明白我的心情,但是我只能说,就像是大考成绩单寄来一样,让人心真得很乱,根本无法思考出一个头绪。
手上还残留了那封信淡淡的花香味,是薰衣草的味道。
「怎麽了?有谁寄信过来吗?」寺走了过来。
我茫茫然的摇头,想隐藏却欲盖弥彰,明眼人都知道,信,来了。
寺很乾脆的把信从信箱拿出来,看着我也没说什麽,,只是硬生生的把信塞进我的手里,逼的我不拿不行。
我无奈的睨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只不过是封信,又不会吃了你,别想太多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静静的走回客厅。
我忐忑地打开它,本以为会草草的看过去,却一遍又一遍的看。
心中那股莫名的感觉,被信里的心酸一点一点的挑起。
那股深深的思念,令人如此明白无奈。
我们的缘分真的有这麽深刻吗?为什麽我却逃避想起?
那句天人永隔的前夕是什麽意思?
他过世了?为什麽我会觉得这麽难过?
我不解的抚摸着脸上的泪,热热的,且正在真实地击溃着我。
害怕自己地难过被发现,我悄悄走到了後山的草原。
那个她所说的秘密基地,一个景像不漏的望着,耳边还不时响起风的奏鸣曲。
我选了一个凉亭坐下,然後,把信整齐的搁在一旁。
心绪就像被定格般,无止境的坠落至深渊里的过去。
六年前-
「你信上没住址也没名子是要寄去哪?」护士小姐好奇的一直盘问默不作声的我。
手术过後,我得失言症。
总是一个人,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後来,妈妈帮我去学校申请休学,让我有一段好好的休息时间,也让我的心,一点点的恢复平静。
「你确定要寄信吗?」护士再三确定的看着我的表情。
我点点头,继续看着杯子里的水。
这样的日子,很清心,没波折,没伤心,还会有不同的人来我的病床,逗我开心,像医生老伯,总是讲一堆冷笑话,我偶而会捧捧他的场笑几下,因为只要我笑他就会给我礼物,就像是伯伯对待任性侄女一样般疼爱我。
「请问食人族要吃素,他可以吃什麽?」
我没理医生老伯,因为前面的护士,正推了一个植物人从我旁边的走廊走来,感觉有点奇怪,不知道为什麽,突然感到一阵难过,很难笑。
「答案是~植物人!想不到吧!!哈哈!这次不好笑吗?我觉得很好笑耶!」医生老伯得意的又继续笑起来。
我无言的看着他,然後,把焦点继续放在那个离我有两个走廊道远的植物人身上,虽然看不清楚模样,不过她应该是个女生。
从侧面看,她的头发好长好飘逸,整个掩盖住她的半张脸,眼睛被布缠绕着,身子单薄到绿色病服穿在她身上,看起来就像衣架一样,连衣摆也垂了下来。
我有些心酸的看她从我前面离开。
医生老伯沿着我的视线看去,表情有些震惊,他转过头看着我。
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我不要看,直说这会影响我的心情。
这时,寺从草坡下慢慢的爬上来:「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你怎麽这麽神?好像我真地逃不出你的五指山一样。』
「谁叫你这只小猴子总是爱乱跑,我只好发挥我的神力把你绑回去啊!」
看寺一脸开心的表情,我却什麽也讲不出来了。
「怎麽了啊?看起来好没精神。」寺敲了我的头。
『我收到她的信了。』
「我知道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是吗?我好像不这样觉得……。』我低着头看着草,避掉寺的眼光。
「他说了什麽吗?还是你在害怕什麽?」
『他说他很想念我,还有…他很爱我。』
寺听到很爱我时,那双美丽的灰绿色眸子,却起了一个小小的涟漪。
我知道,他很在意…一直都很在意。
也许,我该为了这份在意,停下这所有寻找的动作。
毕竟,我宁愿保持现在的安稳,也不想为了一个遗忘的人失去我所拥有的平静。
『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拉了拉他的衣摆。
「为什麽?」寺纳闷的看着我。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我小声的说。
「真傻!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是你想离开,我才会放开你的手。」他叹了口气,眼神直视着我。
『可是…我很不安,我不想因为那个人的事影响你。』
「你知道吗?影响我的不是那些信,而是你飘忽不定的心,你的情绪已经被打乱了,而且,回忆也不是说遗忘就可以丢弃的,你懂吗?」他冷冷的说。
我愣住的看着我眼前这个男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这麽冷淡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