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已不是我的誰 — 1-5

文字只能留下心碎的记忆/写点文字好麽/我想记住这段凄美的爱情/我睡不着/

我告诉自己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所以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回忆中度过,记忆中有一个女人,不想再去提及她的名字。或许是因为曾经爱的太深,在後来的日子里我决定要把她忘记,如果可以,我希望这辈子自己没有遇见过她。如果什麽都没有发生,我、她、还有以後遇见的所有人也许都不会生活的那麽不开心。人生有许多的如果,在一个特定的时刻,我遇见了她,短暂的相处,然後分离,思念,刻骨的疼痛,直至永远。她不是我的女人,唯一的例外,没有遗憾,甚而庆幸,爱情需要纯洁,她给予了我,不是全部,但我已经很满足,所以一直无法忘记。

男人会背叛很多邂逅过的女人,只要不是他的挚爱,那麽就不会痛苦和愧疚,我理解这一点,虽然我并不是那样的男人。我很累,某年某月,没有期限,除了爱情,还有生活。冰冷而残酷的现实,我像一只负重的蜗牛在人生的长途中蹒跚着前进,爱情或者生活,我在阴暗的角落里艰难的呼吸,美好的、残缺的,疼痛的麻木。没有想过去选择什麽,因为我已经错过,奢望是一个可笑的话题。平凡不是生命的真实内涵,可是依然有那麽多的人在平凡的存在,这就是生活,虽然很多人不明了,但最终有更多的人会明了。

时针指在02年的秋天,我的故事从那一刻开始,当然,以前经历过的事情都已经被我尘封,所以我已经决定不再去启封它们。值得回忆,终究是美好的,或许在老去的岁月里,还有一些记忆可以缅怀,虽然我总认为自己等不到那遥远的一天。

不相信宿命,可是又冥冥之中感觉命运不可逆转,我是一个脆弱的人,虽然被表面掩饰的很好,但本质却是不变的。也许一生之中,只有一个女人了解我,可惜这个时候她没有陪伴在我的身边,她离开了,就是一辈子,我没有挽留,很多的原因,也许大家会慢慢的明白,也许我永远都不会明白。

外面的夜很黑,坚固的玻璃窗隔断了这个城市深秋凉风的凄冷,暖气丝丝的渗入那空旷而寂静的大厅,我一个人俯在桌子的旁边涂抹着属於自己的心情,身子依旧冰冷。纸张有一点淩乱,文字有一点残缺,思绪更是支零破碎。每一个深夜,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都会用心的回忆曾经走过的日子,希望用残缺的文字将它记录下来。对於我这样一个没有念过多少书的人来说,真的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可是我坚持了下来,我知道我可以做到的,因为我决定了,可是其他的事情我就无能为力了。我厌倦了,虽然还活着,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麽。活着,是一种负累,认同也罢,反对也罢,等你看完这本书,你的心会否惊起别样的澜意!

写的累了,就握起桌上那淩乱的白纸,一团团,扔进纸篓,仿佛一切又重新的归於空白,如果人生也可以这样该有多好。可惜时光无法逆转,人也不可以後悔,虽然记忆可以慢慢的忘却,但有些人和事是永远无法忘记的。我知道,心无法欺骗。伸个懒腰,再叹口气,目光无意的扫视着吧台,一个女孩正在静静的凝视着我,清澈的眼神快速的撇了开去,留给我一个可爱的後脑勺。

我不认识她,或许是最近新来的吧,最近忙着一些私事,有几天没有来东门了,她当然是不认识我的了。看情形最近东门的生意不是很好,所以在这个时刻服务员才有闲暇偷懒,这当然不是我管辖的范围,只是奇怪为什麽这一晚徐梅老师一直未到楼下来。顶层的技师房是一直拒绝私人进去的,虽然我算个内部的人,但也不想违背这样的规定。

我清理了桌子上的垃圾,拨了小美的手机,话筒里传来啁哳的喧闹声,我的话语无法送入她的耳朵,她的话语我自然也听的不太清楚。这麽晚了,她依然和同事们在K歌厅鬼混,这样的情形几乎在每个星期的周末都会发生。我不反对,也无力反对,更不想反对,她有她的生活方式,我有我的生活方式,两个人虽然生活在一起,但各自的私生活却互不干预。她就是那样的女人,是环境改变了她,在我遇见她之前,她经历的事情比我丰富的多。这样的女人,你有什麽办法让她改变?想着都累,何况去做!

我关了手机,知道今晚小美是不会回来了,可是我并不想独自一人回家,没有小美的家显得更加冰冷潮湿,一个人除了睡觉,还可以做什麽?也许我今晚应该留在这里,东门沐浴中心一直有我的包房,这里也是我另一个形式的“家”,对於习惯了流浪的人来说,有一个温暖的地方可以容纳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不奢求太多,虽然不满意现在的生活方式,但一直都懒得去改变。生活就是这样,一直的这样,直到你忘记了时间。

今晚没有它人的相伴,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然後站起来向吧台走去。吧台里的那个妹子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孩,乌黑的秀发有一点自然的卷曲,柔顺的披散到肩头,一双黑珍珠一样的眸子很是吸引人,身上散发着清纯的气息,像一颗闪亮的宝石没有经历过红尘的浸染。在这样的尘世间,这样的女孩已经快要灭绝了,真的不知道徐梅老师是从那里寻找来的。可惜的是在这样一个纸醉金迷的红尘俗世,她恐怕也经受不起诱惑,很快的以後,她的心灵就会发生质变。这样的事情我看过的太多,她同样也不可以例外。

她看着我,也许没有客人向她走的这麽近,当然,我不是客人,可是她不知道。

“方便面,康师傅,带小菜或者火腿的那种。”我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那是我的夜宵,很多个夜晚,内容永远的一层不变。习惯了这样的简易生活,习惯了这样的平淡人生,更多的是对现实的妥协。我知道一个人活着并不容易,所以一直在慢慢的改变自己。虽然好残酷,却是生存的必然法则。你可以不这样做,也许只因为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所以请你不要非议。

黑珍珠女孩忙碌的为我准备着一切,眼神时不时的望向我,带着惊奇和不解。她也许还没有遇见过一个出自这样一个高消费场所的人却吃这样廉价食物的客人。或许我该告诉她我的收入并不高且不稳定,或许我该告诉她我其他的花销如流水,或许我只该端着自己“最爱”的泡面走回自己的位子,然後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的消灭自己的速食。可是很遗憾,在我刚接过她送来的面时,就遭到了她的“刁难”。

“先生请把单子签一下好麽?”黑珍珠女孩小心的询问。

是麽?还有这样的事情,我记得自己在东门沐浴已经住了好几个月了,吃、喝、住好像还没有签过什麽单子。

黑珍珠女孩把单子小心翼翼的推到我的面前,手中握着托盘,站在我的身後,等候着。

“我好像从来都不需要签单的,刘总没有告诉你麽?”我不明白的问。我不是在为难她,或许只是一个误会。

“我是刚来的,并不认识先生你,刘总也没有交代过。”黑珍珠女孩着急了。她显然是认为遇见了故意刁难的客人,一张俏脸已经变的绯红。

我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在东门沐浴好像还没有人愿意和我为难,她不认识我,这并不能责怪她。我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过面前的单子随手的将上面的一页撕了下来,然後握成一团,扔在了垃圾篓。这是我很久以来的习惯,很自然的就做了出来。

“先生,你怎麽可以这样?”她急的都快哭了,弯下身子将单子捡了出来,可是已经被我揉皱。

“我叫鳄鱼。”我告诉她,这样她应该明白了。可是她只是露出惊讶的神情,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单子还要签麽?”我望着皱巴巴的单子没有好气的问。

“可是单子已经开了下来。”她依然担心,只是语气已经不再紧张。

我知道东门内部的规矩,公司为了防止服务员和熟悉的客人串通消费,所以单子上每一页都印有连号页码,防止吞单子。对於这一项公司是有严格规定的,只要失去一张单子,当值的服务员要按照每单五百元来罚款。这笔钱对於一个月薪才一千多元的服务员来说显然是一个大数目,所以她才那麽紧张。

“好了,这笔单子就算作废好了。”我将单子的首页写上“作废”,然後注明页码的序号,签上自己的名字。她终於拿着单子走了,仿佛松了口气的样子。我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麽,我只知道五百元钱对於小美来说还不够到瑞景买一“只”皮鞋,可是对於她来说却至少可以舒适的生活一个月,或者是买几套合身的衣服。这样的女孩我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了,她与小美是那麽的迥异,与徐岢是那麽的相像。也许每一个女孩在初走上社会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可是她却寻找了这样一份工作。或许她会沈迷在这样的环境里,永远都无法抽身离开,也许她自己的心里并不知道,可是我已经不去想太多了。

听着李碧华的《分手》,一遍一遍,在这样的深夜,静谧的环境让我可以听的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有一点麻木,有一点酸楚,有一点绝望,还有着彻底放弃的冲动。徐岢,她已经走了,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或许,她知道我的存在,或许她还在惦记着我,或许一切都已经不再值得留恋,因为我已经无法回头。她就在我的心里,我的生命里,融入了我的血液,慢慢的将我冻僵。爱,疼痛或者甜蜜,总要有一些记忆和感觉才好,剩下的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慢慢的思念和回忆,直到永远。徐岢,我们的故事已经结束,我的故事才慢慢的开始,在每一个凄冷的黑夜,我用我的心把我们的往昔一点一点的雕刻。因为我爱你,我睡不着。

一个人为了生存/无论采用什麽样的生活方式都是可以谅解和宽恕的/

我的白天是从午夜开始的,那一夜,我和一个叫做陈洁的女孩聊天到天明,我不是一个喜欢聊天的男人,看惯了沐浴中心那些技师和小姐千篇一律的恶心模样,我的沈默更加深邃。或者是陈洁的与众不同,让我有种猎奇的心态。隔着吧台,她与我,两个人,用简单的话语去诉说着彼此并不理解的话题。人生、命运、生活、爱情、还有其他。我忘记了自己有多久的时间已经没有和小美这样平淡的说话了,她没有这样的心思,她也不是我倾诉的好对象。和小美在一起,我只是在寻找一些东西,那与爱情无关,至少在这个时候我还是这样认为。我想小美自己的心里也清楚,我只是她滚滚岁月中的一个痕迹,会慢慢的厌倦,慢慢的抛弃,慢慢的遗忘。我们都不需要从对方的身上得到什麽,我们只需要两个人在一起,度过一段日子,一年,或者一天,只有开始,也有结束,却没有结果,过程显得更加乏味。可是我们依然在一起,不为什麽,只是那样,甚至并不开心,也不喜欢。

陈洁并不认同我这样的生活方式,一个人没有理想,没有追求,碌碌无为,平淡终老。如果我可以活的那麽久,我的一生一定过的好失败。我知道,她说的真的好真实,却也好天真,让我向往和遐想,同时痛恨自己。听着她的话,我没有反驳,也没有追问。来自两个世界的两个人,站在遥远的彼端相望,此间的距离不是用心就可以丈量。我想我在她的心目中还是好的,至少她还愿意和我聊天,劝导我。如果是小美,或者何丽在这里,那麽她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黄毛丫头,保准不出一个月就会被他们给卖掉。现在的社会,纯洁和清纯都有着昂贵的价格,他们都是狼,贪婪的眼光总是四处的寻觅猎物,陈洁无疑是最有价值的。

我知道徐梅老师将陈洁带到这样的环境来,绝对不会是没有用意,所以小美和何丽才有心情继续去K歌。徐梅老师手下的女子,还没有人敢轻易动手的,除非他们不想在A城混了。这是一个吃人的社会,有些人做事的方式总是冷酷的让人心悸,可是陈洁并不知道。我没有和陈洁说这方面的事情,我这样的人,难得给别人一个好一点的印象,太多的紊叨或许会让她反感。生活,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个样子,虽然最後她总会明白,可是代价却是昂贵的。成长就要付出,没有人例外,只是看付出的多少罢了。可是陈洁,她无疑将得到很少,而失去太多。

小美回来的时候,我正窝在自己的包房里睡觉,她那样的女人,不见也不难过。她和同事疯了一夜,显然也没有精力再来找我,这样的宁静,我已经很少没有体验了。电视还在开着,播放着海外的片子,茶几上的绿茶兀自散着氤氲的热气,那是陈洁一早为我沏下的。她是一个善良而有心的女孩。如果没有小美,如果没有徐岢,如果我可以忘记曾经经历过那太多的事情,或许这个女孩就将是我手中的猎物。可是我已经厌倦,虽然她那麽的让我喜欢,可是我只有惋惜,为了她,为了她的纯洁和无知。

外面有一点纷扰,让我无法更好的入睡,过夜的客人已经开始起床,洗刷干净,穿戴整齐,准备离去。新来的客人开始充满休息大厅,休息或者聊天,这让我很不愉快。大厅里飘荡着那首耳熟能详的《分手》,忧伤而清雅的音乐缓缓的送入我的耳朵,可以稍微的让人平静。我知道那一定是陈洁播放的,一遍遍,没有停息。这样下去,会遭到客人投诉和其他员工反对的。那样的歌也许只有我这样的人才偏爱吧,我不希望她因为我而成众人针对的对象。毕竟她来这里才不久,要想好好的工作下去,最好是不要得罪那些无聊的人。

我赤着脚,穿着宽大的浴衣,从床上爬下来,去拿茶几上的内部电话,我准备告诉她应该做些什麽。

“请问先生需要什麽服务麽?”一个女孩问,不是陈洁的声音。

“我找陈洁。”我对着话筒喊。

“陈洁下班了。”对方回答我。

“哦!”我想起来了,她是上晚班的,“是谁放的这个音乐?”

“是我。”电话被另一人接了过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挂了电话,重新爬回床上,双手枕着头,望着天花板。我知道今天是没有办法休息了,何丽,她既然知道我在这里,是肯定会找过来的。没有多久,门外就响起了何丽敲门的声音。门没有锁,我也懒得动,她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坐到我的床边。

“哎哟,鳄鱼哥,你来了,怎麽也不打电话给我。”何丽用手摸着我的头发,神情夸张的问。因为小美的关系,我和这个女人的关系也很暧昧,除了没有和她上床之外,她身体可以碰的地方我都已经很熟悉。这个女人是属狐狸的,美丽不可方物,身材火辣,语气粘柔甜美,妖媚异常,偏偏生就一副清纯的样子,不知道凭这张脸蛋勾空了多少老男人的钱包。如果不是凭着她走路的姿势,是没有人可以猜到她是做这一行的,当然也只有我们这些见惯了小姐德性的人,才可以看的出来。

“小美呢?”我挪了一下自己的头,问。

“你还关心小美麽?”何丽语气不善的责问:“徐姐新招的小妹你都敢碰,感情是瞧上人家清纯的模样了吧。”

“一个女孩子而已。”我冷笑,并不辩驳,这个女人,有时候不可思议,不想多说。

“鳄鱼哥喜欢听这首歌,你帮我多放几次。”何丽学着陈洁的声调说,然後冷笑:“只有她那样无知的丫头才会上你的当,你不是昨晚就把人家弄了吧,徐姐可交代过的,任何人都别想碰她。”

“那你让徐姐来说好了。”我的脸色阴沈下来,这个女人,简直过分。我和她相处已经不是一天了,知道来硬的最是有效。

何丽没有再说什麽,反而整个身子依偎在我的胸口,用手捏着我的脸,“咯咯”的笑着。

“别浪了。”我推开她,她身上那浓重的香水味让我很不舒服,空空的胃直要倒苦水。我一直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既然无法睡觉,便觉得饿的很了。

“生气了?”何丽继续挑逗我,嘴唇贴向我的耳朵。我知道这个女人想做什麽,这麽久以来,我一直未成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已经让她躁恼。但我可以确定,如果我真的要去扒她衣服的话,她肯定会狠狠的咬我一口。她只所以可以这麽大胆放肆,只因为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正常的调情游戏。她喜欢,我也不厌恶,偶尔她兴致高的时候还会免费的为我踩背按摩。她的手艺不错,这是浴场公认的,所以她才可以在这里工作这麽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足够的开放,才可以拉的住那些老男人的心。按摩的过程中还可以顺便的左摸右捏,如此称心的拮油,哪个不愿意点她的钟。当然,如果你是个款爷,可以舍得大把的撒钞票,她也不介意和你胡天胡地,开个包厢,一切OK!她要的就是钱,就是享受,至於用什麽样的手段去挣,很多年前她已经不再在意。

我将她推到一边,然後拿起电话,拨技师房的电话,我听的出徐梅的声音。

“徐姐麽?”我问,这个女人,是要教训她一下的时候了。何丽显然知道我想做什麽,脸色都变了,快速的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

“是乐风麽?你什麽时候来的。”徐梅在电话里问,语气有一点惊喜。我心中微微的叹息了一下,这个姐姐我真是没有白认,她待我像弟弟一样的亲。可是她的做事手段和准则却是我永远都无法苟同的,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很生存手段,我没有权利去反对。

“昨晚来的。”我回答,接着补充:“何丽在我这里,好像一个发情的母猫。”

“林乐风,你狠,他他妈混蛋!”何丽咬牙切齿的咒骂,转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你说什麽?”徐梅没有听清楚我的话,问。

“没有什麽?我等会去看你。”我心中窃笑,继续说着。

“好啊,小美在这里,要接电话麽?”徐梅问。

“不用了,等会我去餐厅。”我放下电话,忙着找拖鞋。今次得罪了何丽这个女巫,以後的麻烦肯定是接连不断的,幸好女人永远是女人,即便她何丽再如何雌性大发,也休想碰着我分毫。我虽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也当非慈眉善目的好人,那丫头如果敢私心报复,迟早会死在我的手里。

漱洗完毕,我没有换衣服就乘着电梯向楼上升去,今天也许是没有什麽事情的,或许可以好好的在这里休息一下。真的有几天没有见到小美了,说不想是假的,可是怎样的感觉也许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我知道我不爱她,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却多了一份亲密无间的默契。虽然并不是说已经无法分离,可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某一天我们会分手。我不是一个好男人,她也不是一个好女人,可是我真的很关心她,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或许她也不明了吧。

电梯在客厅的门口停下,门一打开我就看见徐梅和小美坐在客厅的中央,看见小美那略显苍白的脸色,未曾梳洗的悴容,淩乱的短发,和有一点黯淡的神采。恍然间,好像就是徐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心一阵剧痛,视线为之迷蒙。

可是我知道徐岢是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的了,当年的无情决裂在彼此的心里都刻下了深深的伤痕,那样的疼痛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了吧。虽然不想再去记起,可是永远都无法忘记,为什麽,到底是为什麽?

小美向我挑逗似的笑了一下,看来她的情绪很好,并不像表面那样的憔悴不堪,她本就是一个属於黑夜的精灵,血肉和灵魂都只有在漆黑的角落里才可以重生。放纵抑或反叛,在她的骨子里被表现的淋漓尽致。她终究不是我心底里的那个人,虽然他们的容貌和身材是那麽的相像。可叹的她只是我心目中的一个倒影,永远绻缩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无法替代徐岢的位置。这或许真的不公平,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小美,对不起,不知道哪一天,我会否真的爱上你?

我从没有後悔自己的选择/也从未後悔自己在做什麽/

我和小美永远都不是同一类型的人,从一开始与她相处我就是那麽的清楚,也许只因为她拥有一副让我永不忘怀的面孔,就那样,我和她走到了一起,不为爱情,不为性欲,不为什麽。我想我在心里是一直背叛她的,虽然我们从来都没有谈论这一方面的话题,可是我感觉自己对不起她,所以在凡事上对她总是百般的迁就。她是一个可人儿,拥有着姣好的容貌和不错的身材,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是什麽莺啼燕鸣,却也让人舒畅满怀,永生铭记。仿佛被娇惯的太久,她的脾气有一点泼辣和直接,就像一个活泼顽皮又不懂事的小女孩,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她这样的性格,却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她比我小着三岁,经受的风雨却并不比我少,外表坚强,内心脆弱,偶尔显露的沧桑表情更是让人泫然欲滴。

小美从事按摩的历史比较悠久,我从没有问过她,她也从来不提及这方面的事情,显然是有意的回避。我并不想去追索什麽,只要她在我的身边,并不想要求什麽。现在的日子过的并不好,她赚的钱几乎都放在了欢乐和购买服饰和化妆品上。从事这一行业的人总是比别人衰老的快一点,所以保养就显得更加重要。动辄几千元一份的护肤品,也是接连不断的抱回家,我从来不反对,也不支持。她有自己的爱好和生活方式,虽然那已经不是什麽理想和追求。想着让人黯然神伤,她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可是岁月的风霜和生活的艰辛早已摧残了她的心灵和肉体。活着也许并不开心,只是一种生命延续的方式。

初见小美,是在东门浴场,她走过我的身边,惊鸿的一瞥,与徐岢竟然是那麽的形似。我追在她的身後,一直的跑到楼上。我把她想像成徐岢,或许一个大意她就会从我的身边溜走,再也不会回来,可那是我绝对不允许的。我有一点霸道的,无理的将她迫到一个墙角,望着她,忘记了自己当时是怎样的神情,难言心里是怎样的滋味。

她望着我,有点挑衅的,倔强的眼神,毫无畏惧的凝视着我。那一刻,我有点失落。这个女人,她不是徐岢,我可以那麽的确定。可是她的某些方面真的和徐岢好像,真的好像。我知道我是不会放过她的,无论她是谁,也许我需要一个女人来填补徐岢离开後给我生命带来的空白。然而,小美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说缘分和命运,我已经早已不再相信什麽。我只是确信我可以从这个女人的身上找寻到些什麽,虽然很渺茫,可是我已经不愿意错过,不愿意就这样放手。

“你是谁?”我盯着她问。心或许是颤抖吧,一种莫名所以的激动。

小美看着我,没有回答,眼神更加的倔强,仿佛一副永不认输的样子。

“你叫什麽名字?”我继续问,这一次你再也别想走掉。我仿佛感觉徐岢就在我的身边,生气时候那娇嗔的模样,都让我开始迷惘。有一种心疼的感觉让我想抓住些什麽,我要努力的去把握这些东西。

小美回答了我,可是她的话真的让我很惊讶,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她说些什麽。就在我惊愕的瞬间,她推开我的胳膊,向楼上跑去,我知道顶层就是徐梅的技师房,只要她是这里的员工,我就可以找的到她。

我以最快的时间联系了徐梅,可是她并不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我不知道她的名字,相貌也无法准确的描绘出来。虽然技师房里只有六十多个技师,可是要准确的确定她的身份还是不容易。徐梅的工作很忙碌,上班时间要负责起每一个技师“点钟”情况,根本没有时间来操心我的私事。只是寻找一个人,其他的事情很难开口和徐梅说,幸好现在是上客高峰,每个技师都要工作的,我只要守候在吧台,等着她下来就可以了。

小美下来的时候,一副神气的样子,脚步轻快自然,她那娇小的身子都快要飞起来的样子。蓦然的见到吧台里的我,也是惊讶,可是随即坦然。她显然是把我当成浴场的侍应生了,将手中的夹子放在吧台,昂着头问:“哪个包厢?”

“七号包厢。”我身边的侍应生回答。

小美不再理睬站在眼前的我,拿起夹子和毛巾向包厢走去,这一刻我的心情完全的平静下来,她真的和徐岢不一样,性格更是迥异。小美,多语、活泼、倔强,一副破丫头的坯子;而徐岢,少言、文静、温柔、一副大家闺秀的风采。性格如此差异的两个人竟然有着接近的容貌,真的是不可思议。

我从服务员那里问到了小美的腰牌号码:127,一个并不是很吉利的数字。很快的我就打探到了她的名字和一些她的情况:邵美琪,22岁。以前就在这里当技师,去外地呆了一段时间,现在回A城找到了徐梅,所以又重新开始在这里上班了。

“邵美琪?”我哑然失笑:“这个名字真的好熟悉,好像是香港一个女明星的名字?”

“从事按摩行业的丫头没有一个用真名字的。”徐梅见怪不怪的笑着回答。

这就我对小美的最初印象,我没有去询问她的家乡,是否有男朋友,这样的问题显得很幼稚。从事按摩的女孩是不会告诉你自己来自哪里的,他们对性这方面都很开放,即便现在没有男朋友,却并不缺少男人,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可是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是她有着那样的一副面孔。

再见小美,是在几日後的一次纠纷中,包厢里的客人对她提出了无理的要求,可是被她拒绝。这样的事情在桑拿这样的行业是比较常见的,总有一些好色的,变态的客人对漂亮的技师们进行性骚扰。当然如果客人够帅、够有钱、够大方,通常都是可以吃定那些爱财的女人们。毕竟大家从事这样的工作都是为了多赚钱,整日的和异性客人“肉体接触”,发生性关系是避免不了的,主要是客人可漂,小姐够开放。

小美显然不是一个保守的女孩,确切的说她甚至比其他的人都开放,都随便,基本上没有道德观念。这是我和她相处过後才明白的事情,她作爱的技巧掌握的比较娴熟,十足的一个成熟女人风韵,口中粗话不断,工作中老男,少男“一笔勾销”。我并没有过分的要求她去改变,虽然在与我相识过後,她基本不再“出台”。只靠按摩的收入来供自己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我是一个男人,她这样做我是很满意的,这也许是我後来和她一直相处下去的原因。

小美的运气显然不是很好,那天的客人不仅长的尖嘴猴腮,貌似武大郎,而且面目狰狞,十足可恶,脸上的脓包都成了珠穆朗玛峰,还一个劲的想吃一个大美女。而且那斯纯正一个小气鬼,既不愿意到楼上开包厢,又不愿意出钱,还想左搂右抱,前捏後揉的过神仙隐。小美那样的性格岂能容他,两个人便打打闹闹,拉拉扯扯的从包厢里折腾到门外。

小美显然是老江湖,对於这样的纠缠事件应付的及其老到,两人在门外纠缠不清,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严重的影响了浴场的形象。当然当局中的两个人是绝对没有象形的了,自然也不需要多说。值班经理是个和我年纪相约的白面书生,叫小潘,何曾见过如此的场面,上前解释、赔礼、道歉却毫无效果。那只笨鸟显然是被小美气昏头了,也不看是怎样的地方就此撒泼。

小美闹的没有办法,就乘机逃到外围,叫侍应生去喊保安。浴场的保安队长是一个叫做大山的壮汉,手下很有两下子,可是他早在前些日子就被A城黑道老大韩景华给“哢嚓”了,现今还不知道在那里混饭吃呢。东门沐浴本就是韩老大的地盘,只因为前两年被公安局跟的紧了才放的手,现在江山重起,属於自己的地盘当然是要争夺回来,而我就是韩老大手下的打手“鳄鱼”。在A城或许没有多少人知道我鳄鱼,可是在A城黑道的小弟们如果不知道鳄鱼是谁,恐怕早就没的混了。

那个贼鸟见浴场方面没有什麽动静,更是肆无忌惮,咆哮着扑向小美。小美那见过这个阵势,吓的向後面直躲闪,幸好小马和高飞这个时候从楼下赶了上来。我这两个兄弟都是武校出身,身手不凡。我离开吴道坤投奔韩景华的时候顺便把他们带上了,才躲过了当年最厉害的打黑扫黄风暴。两人捡了一命,对我也是忠心,幸好兄弟们在刀尖混饭吃没有帮手是不行的,大家的感情也算的深了。两人见贼鸟如此骄横,倒不惧怕,更不会给他面子,当下扑了上去,三下五下就把他踏在地上,不得翻身,然後等我处决。

其实营业场所有人闹事本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每个月都要发生那麽几次,只要将对方制服,在私下里危言恐吓,让他乖乖听话就可以了。可是今次这斯招惹的是小美,可就没有那麽幸运了。我负责东门以来,一直没有发生什麽大事情,这次显然要树威立信,当下随手拿起酒柜里的一瓶红酒当头掼了下去。

酒瓶破碎的声音夹杂着人的惨叫声,红酒混着鲜血溅了一地毯,那个家夥蓦的垂下脑袋,匍匐在地上不再动弹。我的举动显然超出了小马和高飞的预料,两个人楞了半天,才将那人拖进了包厢。围观的人潮快速的散尽,这样的戏剧还是不看为妙,虽然与他们无关,但谁也不愿意呆在这里。

打人事件闹到了街道派出所,幸好那个所长是花着刘总的银子过日子,加上韩老大出手大方,以五万块钱搞定了。这笔钱自然轮不到我出,有刘总交了上去,至於是不是完全的兑付,我後来一直没有问韩老大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半个月後,我再回东门,见到小美,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仿佛生命重新开始,因为生命中有另一个女人让我有欲望追求,是好是坏,那个时候,恐怕是任何人都难以预料的了。

小美对我的态度并没有改变,依然一副挑衅的样子,其实我想说的就是真的很喜欢她那样的神情。这个女人我要定了,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然後回自己的包房休息。

小美进我房间的时候,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她只是斜靠在门边,懒洋洋的模样,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很是迷人。

“需要什麽服务麽?”她问我。

“我只需要女人。”我直接的告诉她,成份更多的是玩笑。

“这个我可不能提供。”这次她并没有生气,“不过我可以给你做个脚摩。”

“不要!”我翻身爬在床上。

小美并没有离去,她走到我的身边,摸索着我的後背,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不相信的说:“想不到你的後背竟然和你的脸一样的黑。”

我蓦的翻过身,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我知道我要做什麽,也知道她不会拒绝。

那一天,我成了她众多男人中的一个,而她成了我少数女人中的一个。

4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有什麽理由要求她改变/

想一想,和小美相识、相处的几个月来,真的可以回忆的事情很少。她的工作很忙,闲暇的时间也是在深夜过後,偶尔的轮班休息她不是去唱歌、跳舞,就是窝在包房里睡觉。她很少和我一起回家,确切的说那并不是一个家,而是我流浪在这个城市里的一个驿站。冰冷、空阔、内容单调,色彩孤一。小美是不喜欢这样环境的,她喜欢热烈、吵闹、糜烂、坠落的迷惑。她情愿呆在沐浴中心,窝在被子里,感受那永不复出的黑暗,也不愿意陪伴着我,哪怕走过一条大街,看一下路边的风景和行人。她拒绝白天,或者是害怕阳光,那直射的温暖是她心底里久违的希冀和恐惧,也许只有属於自己的方式才可以让她感到舒适和安全。

我无法认同小美的心态和想法,可是我愿意去用心的理解,这个女人,在某个漆黑的深夜,总是让我不可控制的想到徐岢。也许只因为有一个女人可以搂在怀里,不去说什麽爱情或者肉麻的话,自然的会回忆起心底那掩埋已久的刻骨思恋。

小美和我相处以来,或许并没有点滴的幸福过,有时候我也无法理解她的心态,她不缺少男人,或许只缺少我这样的男人。她需要钱,可是我没有钱,当然这些问题并没有阻碍我们继续在一起。

为了巩固韩景华在A城新争取的地盘,我经常带着小马和高飞在黑夜里出入在某个夜总会、酒吧、酒店、宾馆或者赌场的里面。通常为了一些小事而大打出手,流血、受伤也是家常便饭。每当我伤重需要休息的时候,小美总会请假来到那个家里,也许只是看看,没有照顾的意思。也许我死了,她也不会难过,我们只是滚滚浪潮中两枚贴在一起的落叶,生命脆弱的随时可以陨落。不说永远,不说天长地久,不说情爱万千。要的只是平淡的度过,有她在我的身边,希望自己不再寂寞。

那次贝尔夜总会的意外斗殴,造成了一人丢命,几人残废的严重後果,惊动了市局的公安。我带着小马和高飞拿着砍刀横冲直撞逃跑的时候,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视着我。慌乱之中的蓦然回首,才发现一个消瘦的倩影从我的眼帘里滑去,是徐岢!一身警装的她跟随着其他的几个干员冲进夜总会的时候,我们正慌乱的逃进电梯。随着电梯门的关闭,她的身影也随之消失,看不见她的眼神,只感觉自己的心里揪着的痛。电梯载着我们十几个人,快速的降落,“蓬”的落向地面,我站在人群慌乱的角落里,忘记了危险,忘记了离去,是小马和高飞架着重伤的我离开了现场。

“那个娘们真够狠的,一枪就将大炮蹦出了窗户。”後来的几日,小马一想起那晚的惊险,就额头冒汗。我们的小弟大炮那天丢了性命,徐岢的一枪洞穿了他的肩胛,尤然记得那鲜血迸射的恐怖场面。或许他是死有余辜吧,这些年他贩卖摇头丸和白粉已经残害了不少人,这样的结局本就是预料中的事情。

“幸好她没有对我们开枪。”高飞嘿嘿的冷笑,一副咬牙切齿的痛恨神情:“有机会老子一定会弄死她。”

我知道大炮和高飞是小时候的玩伴,出生在一个村里,出来无所事事就闯入了黑道,兄弟之间的感情胜过亲生,大炮死了,他自然难过。可是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只所以可以带着人死里逃生,只因为是徐岢看见了我,她才带头冲进了正在进行毒品交易的包厢,人群四散逃跑,我们才有机可乘。警察是为了追查毒枭才突击贝尔夜总会的,可是意外的撞见我带着人和黑道上的另一股势力谈判夜总会看场的权属问题。一场决裂,火拼在所难免,幸好那天损伤不多,也没有人被带回局子里,韩老大对我的评价渐高。

因为没有动到韩老大的根基,这件事情没有在帮内造成太大的影响,虽然警察数次的上门进行调查,可是都被韩老大一手给挡了过去。我不知道负责这件案子的是谁,从那一天起我再也没有见到徐岢,也没有联系过她,更没有她的消息。唯一的记忆就是她那苍白的脸颊和痛苦的表情印在我的脑海里,以後很多的日子都挥之不去。

受伤以後,我就窝在自己的屋子里很少出去,为了防止其他帮派的寻仇,小马和高飞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小美偶尔也会抽空来这里,带一些高价的补品。喝着啤酒,吃着便餐,依然春风满面,笑容依然,只要我没有死掉,她就不会难过。也许就算我死了,她也不会难过吧。小美和其他的女孩并不一样,喜欢冒险和刺激,这也许是她愿意跟随在我身後的另一个原因。她有着男孩子的豪爽和果断,脾气有时候也很暴躁,和小马、高飞像兄弟一样的相处。

“如果乐风死了,姐姐就把你们给剁了。”小美比小马和高飞都小,可是一直以大姐自居,他们也看着我的面子上不与她生气和辩驳。

“鳄鱼哥怎麽会死,小美你别乱说了。”小马回答。我在一边笑着,笑容牵动身上的旧疾,撕裂的痛,只好继续喝啤酒,希望可以麻醉,减少痛楚。

“你他妈就你嘴会讲。”小美一拳砸在小马的肩头。小美的手上力气很大,只弄的小马龇牙咧嘴,却不再说话。

酒瓶和烟蒂丢满地面,一片狼籍,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刺鼻而浑浊的气息,小马和高飞都乘着酒意离开了,今夜又不知道会死在哪一个角落,只是我已无力去关心。小美没有打扫房间,就和我在那破旧的床单上开始作爱。她很热情,我很疯狂,也许是心里的疼痛激发了我的狼性,一场风暴过後,我几乎耗尽了生命的力气,也几乎撕裂了小美的身体。

“身上还痛麽?”小美依偎在我的怀里,像一个孩子,摸着我的下巴,心疼的问。

“没有什麽。”我淡淡的说。真的没有什麽,这样的伤我在警校的时候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可是那个时候每次受伤的时候都有徐岢为我包紮,一种温馨,渗入了心坎。可是现在却只有一个女人和我做爱,然後径直的离开,任我自生自灭。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小美大咧咧的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站起来,开始穿衣服。昏暗的灯光下,她那姣好的身材依然异常惹火,挺拔的双乳挺拔在胸前,让我有点依恋它的清香。

“现在回去麽?”我问,拿起桌角的“帆船”,用打火机点燃。烟雾随着吞吐袅袅升起,扰乱了我的视线。

“我和何丽约好去金碧辉煌跳舞,有空再来看你。”小美整理好衣服,将坎包挎在肩上,准备离开。

我没有说什麽,这就是小美,也许她来的更多成分只是为了和我作爱,因为在这方面我比其他的男人给她更好的感觉和享受。但我并没有怪她,虽然我好希望她可以留下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再次吐出,烟雾弥漫在她垂下来的脸,有一种陌生的孤寂。她轻轻的吻了我,转身离开。

“等几天我去东门找你。”我望着她的背影说。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最近一直有个警察在那里找你。”小美停下脚步说。

“是麽?”我惊讶,不知道为什麽他们还是对我这麽感兴趣,看来我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的结束。

“一个女警察,挺美的。”小美笑着,狐疑的望着我。

“你走吧,我想睡一会。”我说,然後蒙上头,不再说什麽,那肮脏的气息真的让我很难受。

小美的脚步声音慢慢的在门外消失。

虽然我不能完全的确定,但我已经可以知道那个警察是谁了:徐岢。那天只有她清楚的看见了我的样子。

贝尔夜总会的大规模械斗虽然没有在市民的心里引起恐慌,可是已经在整个A城黑道造成大的影响,贝尔夜总会也因此被迫停业整顿。警察乔装改扮,时时的出没於城市里一些高档娱乐场所,开始暗访。大炮拘捕,终被现场击毙,毒品的来源一时间开始断货,那些靠药丸度日的小姐和瘾君子们都疯狂的欢乐和赌博以泄困苦。

小马和高飞很少再来看我,为了避开警察的追捕他们一直在过着躲躲闪闪的日子,很少露面。小美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屋子里,也没有电话联系,我想她肯定是不需要我。香烟已经抽完,我只好亲自下去买,幸好楼下的阿婆和我熟悉,为我保留着自己喜欢的品牌。最近A城香烟走私的厉害,小马的额外收入就是帮夜总会、酒吧等送一些高档的外国烟,收入可观,完全可以应付他日常的开支。

我拿着香烟向楼上走去,也许是感觉,有人在我的身後,回转头,徐梅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徐梅是一直想来看我的,可是最近风声太紧,她不得不小心谨慎,何况是她这样一个靠拉皮条赚钱的主儿。听小马说最近她的老情人康然一口气吞并了市里好几家夜总会的小姐生意,看来一定是财源滚滚了。

“徐姐怎麽有空来看我?”回到屋子里,为她拿一瓶饮料。看来她的心情很好,皮肤比以前更红润,风韵更家的勾人魂魄。

“小美不在这里麽?”徐梅环视了一下我的屋子,没有回答,却问。

“小美没有回去上班麽?”我问,却并不惊讶,或许又到哪个城市疯去了。她喜欢我就不会反对,只要她感觉开心,一切都随她。

“我还以为她在你这里呢?”徐梅说:“你的伤好了麽?”

“没事了。”我说,不想再谈小美的事情。

记得刚和小美在一起的时候,徐梅并不赞同,因为她是看着小美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看着一个纯洁的灵魂因为金钱而慢慢的蒙上污垢,直到永不复生。用徐梅的话说小美已经什麽都没有了,良知、爱情、羞耻等等的太多都没有了。这样的女孩已经不值得去爱,因为在她的眼里只有金钱,没有其他,甚至可以不择手段的去追求,包括出卖灵魂和肉体。可是我拒绝了她的好意,让她感到很惋惜。

徐梅一直试图劝说我放弃小美,世上的好女孩还是有的,只要我愿意,她徐姐随时可以免费帮我找一个比小美漂亮,纯洁的好女孩。

我想我是不值得别人爱的,自己也不会再爱上徐岢以外的任何人。可是我并没有告诉她原因。我真的害怕去面对那样的女孩,让我不知所措。或许我已经失去了那样的激情和渴望,只要有小美陪伴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可是我知道自己是在欺骗自己,在心里小美一直是徐岢的影子,虽然无法替代,可是我依然希冀。她们是来自不同世界和环境下的两个女人,真的好希望小美可以改变一些,可是从来都没有去勉强。知道不可为而去坚持麽?我已经心力憔悴,疲惫不堪。为了自己,为了小美,就让一切都这样继续下去吧!

可是我错了,一切的事情都因为贝尔夜总会的械斗事件而完全改变。命运的不可预测彻底的让我感到迷惘和恐惧。徐岢,当她再次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该做些什麽?

5

站在爱情的边缘/我已茫然/

我再回东门,是在遇见陈洁的那个夜晚,只从自己受伤以後,小马和高飞忙着处理一些事情很少再去我的家。最近外面的风声一直很紧,黑道上面的事情也乱的很,按照韩老师的意思是让我暂避一下风头,可是以我的性格又怎麽可以在那安静的屋子里呆的长久。小美只从那次探望我过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直和何丽在外面鬼混。最近韩老师一直试图收回中城区的一些地盘,和当地的一些小混混时有摩擦,打打斗斗很是猛烈。小美是我的女人,在A城的黑道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以前世道平稳,倒没有什麽人敢难为她,可是现在我得罪了这麽多的人,她的安全也直接的受到了威胁。虽然这麽多的日子里我并没有联系过她,可是我的心却不可以欺骗,一直以来我都是很关心她的。我知道很多人的矛头都是指向我,该解决的事情最好不要拖的太久,依黑道的规矩办就得了,不需要把小美牵扯在内。

贝尔夜总会的械斗事件表面看已经结束,可是私下里依然是波涛汹涌,再加上警察的介入,要不出事情是不可能的。徐岢的出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我想不明白她为什麽还要那麽的追究下去,既然当天晚上她已经让我离开,那麽现在还要做这些无用的事情干什麽?我承认她将是我心里这一辈子的暗伤,既然无法躲避她,那麽也许是有理由要见她一面的了,所以这次我并没有听从韩老师的安排,而是执意要出来。为了小美,还有徐岢,我不可以再躲躲缩缩。

当我看见小美的那一刻,真的忘记了心里是怎样的感觉,这个女人,她真的不知道怎样才可以照顾好自己,在没有我的日子里竟然把自己折腾的这麽邋遢和憔悴,让我又怜又恨,可是却没有太多的爱意。她的神情并不是很好,倒不是因为我的离开而受到什麽伤害,反而是因为放纵过度显得精神萎靡。

“乐风,在这里。”小美向我招手。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早晨的时候更是稀疏,我径直的向他们走去。

“刘总知道你回来了麽?”徐梅问我。

“我和韩老师说过了。”我在桌边坐好,我知道韩老师会把事情摆平的,刘总那里我不担心。

侍应生为我们上来了早点和茶饮,都是一些平常的东西,并不能勾起我的味觉。这里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就餐地方,可是为了方便也只好将就。最近後堂的水准越来越差劲,遭到了不少客人的投诉,看来掌勺的大厨下岗是迟早的事情。

徐梅看来也没有什麽食欲,简单的吃了一些就上楼去了,营业的时间快到了,她要到技师房分配工作。客人也散散的离去,整个餐厅很快的就只剩下我和小美两个人了。

“不要上去上班麽?”我问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说的话很少,找不到共同的话题。

“韩老师不是让你继续休息麽,你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小美没有回答我,却反问。看来她今天是不准备上班了,不然也没有闲情逸致来关心我。

“再休息我会死掉的。”我微笑着说。也许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我才可以完全的放松下来,不要那麽的累。

“死掉才真的好。”小美没有好气的笑着:“你告诉我,是不是为了那个警察?”

“什麽警察?”我愕然,一时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那个女警,挺靓的那个!”小美不相信的追问:“最近她经常来找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麽?”我摇头否认。我知道她说的是徐岢,那样的女子本就是引人注目的焦点,何况又身穿警服。可是关於徐岢的事情我不想让小美知道,如果让她知道我和徐岢的特殊关系,真的不知道她会闹出什麽事情来。

“不是就好了。”小美松了口气的样子,改变了话题:“何丽说你欺负她。”

“有这样的事?”我生气的反问,恨不得好好的扇那个女人几耳光,她好像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总是惹是生非,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是我的姐妹,你别欺负她。”小美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我知道她和何丽的关系很好,不想再说什麽,站起来准备下楼了。

“你在哪个包厢,等会我下去找你?”小美冲着我的後背问。

“吧台的小姐知道。”我按下电梯的按钮,走了进去。

休息大厅的客人陆续的多了起来,几个侍应生忙碌的穿梭着,我无所事事的散着步子,再也没有睡意。走到报刊和杂志的长柜,随意的拿了一本《汽车杂志》向沙发走去。今天我是不准备出去的了,韩老师和我约好在这里见面,商谈接收贝尔夜总会的事宜。另外晚上还有一个饭局,主要是邀请街道派出所的几个领导来坐坐,彼此认识认识,联络一下感情,方便以後的照顾。

我向侍应生要了一杯茶水,开始翻阅手中的杂志,像我这样一个没有工作的人荒废的时间就是多,如果没有意外的事情,我很多的时间都是消耗在那虚无的等待中。

时时的有人走过我的身前,致使我无法集中精力去看书,其实这样的杂志并不是我的爱好。我只是一个喜欢车子的人,也许以後的某天我有机会买车,现在当然要用心的去留意一下。也许是我的直觉,接受过警校培训的人都有这样的奇妙感应,我有几年的警校生活经历,自然多少也具备一些这方面的特能。当徐岢来到我身前的时候,我自然而然的可以感觉到一种不和谐的气息来,起初认为是危险,可是当我擡头看见徐岢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那也许只是来自心灵的一种感应。虽然彼此间的爱情早已经失去,可是那熟悉的味道,那蒙胧的感觉还是深深的渗入了骨髓。她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多了一丝成熟和稳重的感觉,看来这几年的时间里她还是经历了一些事情的。很意外的是她没有穿着警服,而是套着一件浴场的浴衣,脚上的拖鞋显得有一点大,那玲珑的脚指伸到了外面,在轻微的动着,也许她的心里也是不平静的吧!可是她的到来对我的震撼却是难以形容的,见到了,在几年以後的今天,却是在这样的地方。那眼前的人,原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挚爱,可是时值今日,我们到底把彼此推到了一个怎样的立场,怎能不让我唏嘘万千。

“我可以坐下来麽?”徐岢问,依稀是记忆中的声音,却是那麽的让我刻骨铭心。一种莫名的痛楚穿遍了我的身体,我有点麻木的望着她,真的好凄冷。

那个沙发本不是很大,被我斜卧在那里已经占据了所有的地方,我只好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体,算是对她的回复。鼻梁中有一丝酸楚弥漫开来,直透心底,我无力的避开她的目光,任由她坐在我的身边。感觉那麽的接近,却又是那麽的遥远。

“最近过的好麽?”她问我,也许是为了打破那僵硬的局面,才说这些无聊的话吧。

“一切并没有太多的改变。”我知道我已经改变了太多,可是我该怎麽说?我不再是以前警校里那个成绩出色的林乐风,而是叱咤A城黑道的鳄鱼大哥麽?你来找我如果只是想知道这些事情,又何必要选择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地方,让我难堪。

“我知道你一定会好的,不论你在什麽地方。”徐岢言不由衷的叹息,她扭转自己的头,望着别处,害怕我看见她的样子。

够了!这就是你要说的话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麽就请你尽快的离开吧!虽然我是那麽的思念,可是我已经害怕再次的见到你,你知道麽?

“你来有事麽?”我问,真的好想逃避。

“只是来看看你。”徐岢凄婉的笑着:“我们真的有好久没有见面了。”

是啊!真的有好久没有见面了。我本来认为一辈子我们都不会见面的,无论我是多麽的想念你,我都去拒绝想那样的事情。可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你再次的来到我的眼前,以後的日子里还有多少次这样的会面?我真的不敢奢望,不敢去想。

我让侍应生为徐岢点了一份饮料,那是记忆中她最爱的口味,也许一辈子我都无法忘记她的每一点滴。可是现在的我只有把那些美好的记忆埋藏在心底,再也不要心爱的人发现。徐岢接过饮料,神情微微的怔了怔。也许是勾起了她心底某些甜蜜的回忆吧,那轻微的颤抖也可以掀起我心底波澜的惊意。可是我已经决定将我们的一切完整的埋葬,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让你失望了吧!”我微微的叹息。不需要隐瞒什麽,本来就在同一个城市,她想知道的我永远没有能力隐瞒。

徐岢不语,也许她并不想对我说一些违心的话,这反而让我不再难受。本来分手在歧路,以後的变数就不是我们可以预测和掌控的,如果说今天我走的太远,那只因为当初的分手对我伤害的太深。我是在用一种属於自己的方式去遗忘一个人,去放弃自己。请不要责备,也不需惋惜,更不要怜悯,我还是我,我不再是我,也许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了。

“当初的错你承担的太多。”徐岢喃喃自语,神情的凄婉,还有泪珠的泛滥,似要淌下。她用手抹了一下眼睛,那样的掩饰,只会让我看的更加清晰。

“那不是错!”我在心里呐喊。如果爱上一个人也是错,那我今天的境况到底是为了什麽?那麽的相爱,却在压力下一句轻言别离,就将我推入了万劫不复的绝境。如果那些人知道我今天承受着怎样的血雨,会否也对自己当年的决定悔恨终生?难道是我太天真,还是他们太残忍,拆散了我们,成就了自己,伤害了你,却毁灭了我。

徐岢望着我,眼神的哀怨,搀和着温柔的疼惜,怎样的言语,也无法诉说那深邃的情意。我的心仿佛被深深的撞击了一下,仰起头,闭上眼睛,害怕泪水的滑落。

“杨老师一直很想念你。”徐岢淡淡的说着:“她对当年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怀,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她。”

够了,这些道貌岸然的家夥,我已经对他们失去了最後仅存的一丝好感和意念。错了就要受到惩罚,难道还想得到别人的宽恕和谅解麽?真的天真的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和鄙视。

我不想再和徐岢说这方面的事情,真的好感谢她没有提及切身的事情,因为我真的没有办法对她隐瞒或者推托。我站起来,准备离开了,既然见面了,以後的机会还有的,只希望我们不需要将自己弄的那麽伤感和痛苦。

“乐风,我还有事情和你说。”徐岢站起来阻止我。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小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双眼怔怔的看着我和徐岢。

“鳄鱼,这个女人是谁?”小美面色不善,语气冰冷的问。

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边徐岢的惊讶和颤栗,然後她的眼神不相信的看着我。好了,你心里怀疑的事情都已经被证实了,不错,我就是贝尔夜总会械斗事件的带头人,就是那个在A城黑道小弟口中的鳄鱼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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