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过来时已经是隔天中午的事情了,明明是她喝醉酒,最後却是我昏睡不醒,而在我起来时,她却已不见踪影,什麽都没留下,只在桌上放了一张纸条。
「昨天的我需要你,於是我想这样的拥有你,因为你,我被赋予了灵魂;却也因为你,我失去了灵魂。」
那张纸的内容写的很简短,只有几句话和几个符号,但字里行间却充满了攻击性,每看一字就冲击一次心里,每看一句就冲击一次灵魂。
如果真如你说的,我是个被人需要的人,当我赋予了别人灵魂,那我该被赋予的灵魂又在哪呢?
对你的感情没有灵魂,在你面前的我没有灵魂,只有肉体慰藉引爆的关系,还有之後难以记数的空虚。
我一个人在宿舍坐了好久,想做点什麽却无所适从,只是想起这房间昨晚发生的事情,想起那个昨晚跟我发生关系的人,想起需要灵魂的人。
而我,就是那个被需要的人。
我突然想起以前在连续剧上的剧情,一对男女相约喝酒,酒喝多了就一定会发生事情,有可能是男生强迫女生,也可能是女生设计男生,只不过是谁都不重要,重点是这种烂到发霉的剧情到最後一定是这样发生。
男女喝的乱醉,在酒精催促之下,一定会发生什麽事情,没为什麽,因为这是戏剧,不论再夸张的都可能发生,也可以发生,这时候在男女一阵翻云覆雨之後就是天亮了,当男女酒醒後才是另个开始,男生脸色一副凝重的坐在床边,点起一根菸叹气,女生则羞涩的躲在床上,依偎拉着棉被,泪眼婆娑的哭泣,然後通常这时候男生会很有气魄的说「我会负责的。」之後这部戏就结束了。
记得以前和黑肉看到这类剧情时总会对着电视骂脏话,但即使我们骂个没完,这种老掉牙的连续剧我们还是把它看完了,或许是戏剧的存在总是能反应出真正人生的写实,所谓的人生如戏亦是如此。
然而当初的戏剧,如今却是自己另面的借镜,如此实际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我甚至连骂脏话的余地都没有,毫无反击的被当众抹杀。
「砰!」我听见自己内心被道德和自我束缚开了一枪的声音。
当黑肉回来时已经是周日晚上的事情了,我一直犹豫该不该把这事情告诉他,对我而言要跟他说这种事情是很有难度的。
「其实我有件事情……」我说。
「这麽刚好,我也有件事情。」他说。
「这件事情很重要,所以我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说。」
「我的这件事情也很重要,可我觉得身为你朋友的我一定要说。」
「我想,我还是不要说好了。」当我话到喉咙时又吞了回去。
「那你干嘛还提出来?」
「因为我觉得不说会很难过。」
「那你就说阿。」
「可我说了会更难过。」
「……」
「那你就这样难过到死吧。」
「只是我之後要说的事情,可能会让死掉的你又活过来。」
「那麽神奇?」
「我找到她了。」
「砰!」我又听见内心被开了一枪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从哪得知的,只不过以他的能力要查出一个人就像他之前破解相片那样简单,其实我是该高兴的,但现在的我却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我想很认真的跟你说件事情。」我说。
「请说。」
「在我说之前,我想跟你再三确认,我真的是很认真的。」我又确认了一次。
「好啦好啦,你很认真。」
「昨晚她有来。」
「简诩滢?」
「恩。」
「然後呢?」
「我跟她那个了,呃不,是她跟我那个了。」
「那个?」
「就是那个。」我很镇定的说。
「那个是哪个?」
「就是,全垒打了。」
「……」
全垒打是我跟他用来形容一对情侣爱情的进展,从一垒到本垒,分别代表不同的过程,从约会、牵手、拥抱、亲吻,到最後的发生关系,其中如果被拒绝或分手了就是出局。
「干,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干,那是因为昨晚喝酒的关系。」
「妈的无耻,你居然灌人酒再把她那个。」
「……」
「不,是她昨晚喝醉酒来找我。」
「为什麽她会喝醉酒来找你。」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麽会跟她那个?」
「今天当你是头狮子,我前面丢了一只鸡给你,你会怎麽做?」
「当然是吃了阿,这还用问。」
「对阿。」我回答的直接。
「所以你就这样把她吃了?」
「那不是我能决定的。」
「所以你想?」
「我什麽都想不到。」
「这样你还要找她吗?」
「见到她时跟她说,来找你之前我有跟其他女人上过床这样?」他说。
「……」
「出来闯的,总要还的。」他拍了下我肩膀。
「是阿,总要还的。」这话是我跟他以前看黑道电影中最喜欢的一句经典对白。
「我能还吗?我又该怎还呢?」我心中跑出了这样的问题。
时间是一月下旬,学校已经放假了,那次之後要说我跟她心中没有什麽事情那是骗人的,对於这样的关系我无法用一夜情就这麽带过,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但若这不是一夜情,那该是什麽?
「因为肉体需求而引爆的爱情。」这是黑肉给我的答案。
「但这,并不是爱情阿,兄弟。」他说。
如果没意外的话我有整个寒假的时间都不会在见到她,因为她要回苗栗一趟,而我跟黑肉则打算回云林,只是在这之後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在这世上要找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地球是圆的,即使你刻意绕了一大圈想逃避某人,到最後还是可能碰面的;相对的也因为如此你要找的那个人,即使你走断双脚穷极一生都未必遇的到,就像前面说的,因为地球是圆的,你始终不知道这表面相遇的机率是如何而走,假设地球有六十亿人口,你找到他的机会是六十亿分之一,但这毕竟只是假设的机率,前提是你的时间,还有你无法意料的命运。
我跟她相隔了五个县市的距离,云林到台北搭统联客运只要三小时多,即使如此要真正遇到其实是很难的。
除非你有贵人相助。
而这个人就是小芸。
「这是什麽?」黑肉拿出上面抄了十个数字的纸条丢给我。
「电话。」
「干,废话。」
「干,都知道是废话了还问。」
「这是你朝思慕想的神之号码。」
「连神都会为之哭泣,魔鬼为之叹息的数字。」
「你从哪来的?」我问。
「反正不是偷来的就是了。」
这问题不用想也知道绝对是从小芸那得来的,突然间我有种想把小芸请回家膜拜的冲动,能认识她真是太好了。
「你不打吗?」他说。
「现在?」
「难道是半夜吗?」
「说真的,我会怕。」
「怕什麽?」
「万一接电话的是个男生怎办?」
「那就是男朋友了。」
「……」
「说不定是他乾哥哥?」我想了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
「吃睡都在一起的乾哥哥。」他说。
「……」
「怎办,我心中还没有缓冲的准备。」
「这还需要缓冲吗?」
「我怕我的鹿受不了。」
「阿,什麽鹿。」
「没有啦,我是说,先让我想想要说什麽。」我很担心之前因为简诩滢的缘故已经让心中的小鹿撞倒重伤了,这次如果电话那头是个男的,我很怕我会把电话捏爆,然後小鹿当场暴毙倒地不起。
「还是我先帮你试?」
「试你妈个B,你要怎试做?」
「如果是女的就给你听,要是男的就交给我。」
「你想怎样?」
「跟那男的说,识相的话就离我兄弟的女人远一点。」
「然後呢?」
「再把电话拿给你听。」
「不过要做之前电话要用你的。」
「干……」
*连神都为之哭泣的是电话那头传来男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