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蔓顽石点头的毅力还未成功感动到我,warten的工作人员倒是都屈服了。
「店长!把Lucky嫁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下半辈子!」她大声说,用着全店都听得见的音量。
阿凯放下了手边的报纸,慢慢地红了眼眶,紧紧捉住小蔓的手。
「我儿子就交给你了!要好好对待他啊!小蔓,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喜欢猫的不会是坏孩子!」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小蔓郑重地回答。
「现在是…发生什麽事?」常来的老顾客因为正顶着烘罩,难以观看,困惑地问。
「没什麽,只是店长要嫁儿子了。」打工小妹抿嘴笑着告诉她。
在全店的人稀疏的笑声与道贺中,遭到转手的当事人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
两个笨蛋。我不屑地哼哼,趴下来继续睡觉。你们讲你的,我做我的。
小蔓持续诱拐,小鱼乾利诱兼恐吓:「菲尔特,你的根据地已经被敌人发现了喔!连我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你不觉得危险吗?还是跟我一起住吧!」
我嗅了嗅,一口夺走她手心的小鱼乾,往店里睡惯的老位子走去,自动门开启的时候一阵舒适的冷气吹来,留下背後失望的女孩。
心中多少觉得对她过意不去,於是回头撇了一下。
「没关系,也许状况没有我想得那麽糟!是因为我是特别的人,所以才得以知道你的身份吧!」小蔓自信心十足的双手握拳,低声对自己说完,再度笑容满面,小碎步朝我跑来。
自恋的家伙。我想想也好笑,便没拒绝她的碰触。
「菲尔特,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女孩悠悠地说。
喵呜~我眯起眼睛,很舒适地昂头让她搔搔下巴。喜欢躺在人家膝盖上是一回事,要被饲养是另一回事。
被人类饲养?虽得以免除风吹日晒雨淋的麻烦,也无须思考下一餐的着落,但说什麽我都无法忍受在狭小空间度过余生这种念头,那令我窒息,说什麽都不能妥协。我喜欢在广大城市奔跑的感觉,天为衾,地为枕,醒来觅食,闲来打滚。跟这女孩的事情牵扯到现在,就像是沾上了黏黏的蜘蛛丝,跑着跑着渐渐就迈不开脚步,而未曾知道究竟是何时落入了陷阱。我有点怀疑她不过是在守候等猎物上钩的猛兽,可是她只是羞涩地对我笑笑,一派无害状。
几次之後她意外地不再坚持要带我回家,只是对我恳求道,就算不愿意,是不是对她有那麽一点点的好感?能不能让她为我系上铃铛?
有点可怜似的妥协。我犹豫许久,最後没有拒绝。小蔓笑颜逐开的解下了原本挂在她手机上的其中一颗雾银色小铃铛,从书包夹层掏出了疑似预备已久的黑缎带穿了过去,细心地双手绕过我的耳畔,在我颈後打了个结。
「这样我们就有对链了。」
系好之後小蔓退後一步,对着我东看西瞧。
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可是从她那仰慕赞叹的神色完全可以推测,戴起来一定帅得不得了。
欸,再看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扭头过去假装理毛,基於新鲜,偷偷伸掌拨了拨那小铃铛。清脆的声音很微弱,是特地弄哑了的。被束缚的异物感,似轻还重,然而并不难受。
我不得不承认,我有点喜欢这种被人全心全意看重的感觉,就算翘起脚任性也被认为是可爱的。
我还是说不出对这个女孩抱持着怎麽样的心情,可是每当她因为我的冷淡而沮丧时,就会邪恶地感到得意。但这种快乐又维持不久,没遇到她时反而有点失落,足以把那一点得意都吞没。
当我想念那舒适的床铺时(对!绝对不是因为想她的关系!),偶尔也会跑到小蔓家去拜访,一跃跳到她二楼的树梢上,喵两声抓抓窗缘,她就会喜出望外地放我进去,无论何时,喂我吃好吃的点心,她的房间总是亮着灯,彻夜通明。
「喜欢奶油馅啊?」
我津津有味地舔着盘子,暂时没空回她话。
「那就尽量吃吧,我家什麽没有,就是蛋糕最多。不要告诉阿凯就是了,他会抱怨我给你不健康的东西。」她反坐在椅子上,细白的手臂扶靠着椅背顶,微笑地注视我吃东西。
小蔓好像又瘦了一点,手腕的骨头突出来了。她身後的书桌上堆满了摊开的课本与散落的文具,在台灯照耀下反射着惨白的光。
「没事的,只是快考试了而已嘛。菲尔特真是好体贴。爱上我了吧?爱上我了没有?」当我身侧从她的小腿旁擦过去表示关心时,她只会兴冲冲地这样追问。於是我喵了一声不予理睬。
「唉,还没有啊?」她垂下头沮丧了,但不到两分钟又重新振作。不管我怎麽拒绝她还是一样开朗灿烂的跟在我後面,这点我颇敬佩。
我不懂她的执着,也不知道该怎麽样去爱上人类。
我想这是关键问题所在。
我还是喜欢猫。
我听到外面有母猫在寂寞难耐地喊叫了。我竖起耳朵专注地倾听。离这里非常近。
多好的夜色,多好的运气!这一刻我忘记这间小屋子的事情,朝窗外纵跃而去。
「菲尔特!」
小蔓慌张站起来,想要捉住我,却连尾巴也没有捞到。
我朝风中飘来的诱人的体香直奔而去,附近公园的石凳下正坐着两只互相依偎、风情万种的年轻母猫,毛色斑斓,美艳不可方物。
我咕嘟吞了一口口水,直盯着瞧。可惜,发现她们的不只是我,已经有三只公猫也闻声而至了,正虎视眈眈。
两只母猫不再叫唤了,懒洋洋地四顾张望,直到看见我,才饶有兴致的慢慢靠过来。
我受宠若惊。
她们媚眼如丝,缓慢的步伐简直美得惊心动魄。她们张口欲言……
我却分了神,背後有重重的脚步声和猫叫,以及另一种很人工的甜甜香味。
小蔓披了外套套了拖鞋匆匆而至,在不远处停住,蹲下,手撑着脸观察状况。
「噢,原来是这麽回事啊。」她平静地说。
我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望望这对姊妹花,又望望小蔓。
以她的逻辑,肯定要吃醋了吧?肯定要大发脾气了吧?
「那两个是你的女仆吧!我知道的。」小蔓心胸宽大地扬言,「你们慢慢谈国家大事,我不打扰!」随即笑容可掬的走开了,脚步简直是轻快跳跃的。
我错愕。尴尬之下忽然也没什麽兴致了,只好呐呐退开。
说不出的郁闷。身後母猫的声声叫唤反而令我烦躁起来。
身为雄性,我想我绝对是病了。
搞不好海岸说得对,跟人类扯上关系是会完蛋的。
她疯狂的世界观正感染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