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骑着车来到了集集,那时的太阳正大,而我也在卷起衣袖後发现,原来我的手臂已经变成黑、白对比明显的两种颜色了。
「真难得看见原本不算黑的你变成了斑马。」家蔚说。
我们挑了个室内的地方坐下来准备吃晚餐,而旁边一座不算大的游泳池,里面放了几艘鸭子船,对,就是那种鸭子造型,需要用脚踩才会前进的鸭子船。
『我想,你没被斑马操作的鸭子船撞过吧?』我说。
在我的印象中,那天,我们笑的很开心。
後来,家蔚跟彦吟提议说要分开逛,反正这附近的路,对我而言也不算太陌生,於是,我们就各自带开了。
『说的这麽好听,我看,制造跟彦吟独处的机会才是他的目的。』我开玩笑的对欣柔说。
「这样也不错啊,我们已经当整天的电灯泡了。而且……」欣柔说。
『而且?』
「你看,那边有花海,我们下去散步好不好?」
在转了不知道几个弯,经过不知道第几个路口时,欣柔看见了一片花海,也巧妙的将刚刚我想知道的”而且”轻松带过。
虽然说是花海,但在里面穿梭了一阵子後,我发现大都是向日葵,顶多旁边点缀着不知名的小花,不过,我能确定的是,原来我的脸也算是瓜子脸。
欣柔手中的相机没停过,她说,这是她第一次在野外看见这麽多盛开的向日葵。当她站在一株向日葵旁边时,我开玩笑的要她面对着向日葵,然後让我帮她拍张照片,後来,那张照片被欣柔删掉了,因为那向日葵的花,整个挡住了她的脸。
「你很过分喔!」删完照片後她说。
『这证明了你的脸够小,是个标致的瓜子脸。』我忍着笑意。
「站过去。」
『干麻?』
「一人一张,换我笑你一次,这样才公平。」
『……』不块是天秤座的。
只是,当欣柔拍完笑完後,我便不曾再碰到她的相机,於是,那张我的脸被向日葵取代的照片,就这样躺进了我们的回忆里。
离开集集後,我们一边骑着车一边看路旁的风景。虽然已经看快二十年了,但我还是装作第一次看到般的跟欣柔谈天说地。
天渐渐黑了,看了一下仪表板上的时间,我很讶异自己竟然能把原本只要一小时不到的路程,从下午五点骑到晚上七点。
「旁边有个小夜市耶。」欣柔说。
『反正时间也晚了,我看,我们就在夜市吃晚餐吧。』我说。
将车停好後,我跟欣柔走进了小夜市。有多小?这样说好了,我们在里面慢慢逛了两圈,当我们第二次走到相同的地方时,手机上的时间只跳了短短的二十分钟,够小了吧。
後来,我们挑了一间牛排吃起来像猪排,猪排吃起来却一点也不像猪排的牛排摊贩解决晚餐。
当我吞完最後一块吃起来像猪排的牛排时,我将荷包蛋移到铁板中央。
「你在干麻?」欣柔看见後问。
『我在创造艺术。』我边说边将荷包蛋已经熟透的蛋白去掉,只留下中间还没熟的蛋黄。
「我发现,你很喜欢做些无聊的事情。」欣柔笑着说。
『不不不,这不是无聊的事情,』我边说边拿起番茄酱,『你相不相信,我可以让你拿起相机把它拍下来?』
「不相信,因为,没有人会无聊到拍一颗普通的蛋黄。」她笃信的说着。
『如果你没拿起相机,这顿晚餐我就请你。』
「好啊!」
我拿起番茄酱在蛋黄上画了一个图案,然後写下一个日期,接着在日期旁边加上几个字。
『这样,它就不是一个普通的蛋黄了。』放下番茄酱後,我对欣柔说。
「哈哈,你脑筋动的很快,我决定拍下这颗不太普通的蛋黄了。」欣柔边笑边拿出相机。
『你看,这样不就让你拿起相机拍它了。』我得意的说。
「好啦,这顿晚餐,我请你。」
『哈!吭人者人恒吭之。』
欣柔的笑容很甜,她笑起来也很美,所以,我喜欢看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那种感觉,会让人忍不住想去拥有。
当我们走出那间牛排摊贩时,我见识到了小夜市的奇蹟。不知何时,夜市涌进的人潮竟然多到让我感觉有些拥挤。难怪有些比较大的夜市,能够让一个摊贩老板月入十几万,於是,我在当下做了一个决定,以後毕业了,我要到夜市摆摊。
别误会,我开玩笑的。如果打算大学毕业然後跑到夜市摆摊,我想,我妈可能会带着特地去磨过的菜刀,逼我马上办理休学手续,然後把我押回家关禁闭。
看见一下子涌进这麽多人,我下意识的牵起欣柔,带着她走出夜市。
「喂……」出了夜市後,欣柔开口说。
『嗯?』
「那个……你的手……」
我当然知道自己还牵着欣柔的手,所以出了夜市後,我刻意放慢脚步。
『我知道啊。』
「那……你为什麽还一直牵着?」欣柔害羞的问。
『没为什麽,只是,还不想放开而已。』我笑着对她说。
我相信,在我牵起欣柔的瞬间,其实两个人的心中都有电流窜过,只是,我心中窜过的电流,在欣柔心中也许比我小、也许比我大。我说过,我不是欣柔,所以无法清楚地知道她心中的感受或想法。
有时候我会想,当面对爱情时能拥有看透人心的超能力,那这段感情会不会也同时变的索然无味?每当看到对方,还没开口就能知道彼此想说什麽或做什麽,这不是默契,因为默契会始终存在着一点点猜的成分。
「在想什麽?怎麽突然变的这麽安静?」在後座的欣柔问。
『没什麽,我只是在想,如果把蟑螂的屁股涂上萤光剂,牠会不会变成萤火虫?』结果,我还是忍不住的在她面说出自己对萤火虫的错误认知。
「不会!绝对绝对不会。」
『你又没试过,怎麽知道牠嘶……』我倒抽一口气。
我知道大家一定很好奇,为什麽説到一半的话会突然出现「嘶」这个状声词?别误会,我没打错字。只是当我说到一半时欣柔终於忍不住的攻击她前面那个男生的腰部,听说,那个男生就是我。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欣柔每说一个字,力道就跟着大了一些。
『够了够了……我在骑车,这样捏危险,快放开。』我向欣柔求饶。
「嘿嘿!」
欣柔嘿嘿两声後,当我意识到她要干麻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煞那间,全世界好像都慢了一拍,但,我多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下,最好别在往前多跳一秒,这样,我才能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随之而来的痛楚。
我沉闷的「嗯」了一声,然後深呼吸。原本对家蔚的感同身受,这下昇级变成亲身经验了,原来,家蔚那时的心情是这麽难以言喻。
套句辛晓琪《领悟》这首歌的歌词,「我以为我会哭,但是我没有。我只是,怔怔望着你的手指。」,後来,我问家蔚在承受彦吟那一下时有什麽特别的感受,他只是摇摇头叹口气说:「啊!多麽痛的领悟。」。
於是我们又讨论出一个事实,女人在可爱的外表和个性下,都隐藏着另一种残暴的天性。
「你只说放开,但是没说要我用什麽方式放开,而我也刚好想不到该用哪种方式放开,所以,只好学彦吟一样的将手抽离你的腰部罗。」欣柔自成道理的说着。
各位男性朋友,请切记。不论何时何地,不管你在做什麽,都不要轻易的打碎女性纯真无邪的梦想,因为,你无法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情。
「痛吗?」欣柔问。
『痛,非常非常非常的痛。』
「这样啊,」欣柔将手放在我刚刚被捏的位置,「揉一揉就不会痛了。」
『不不不……我突然感觉不痛了。』
在欣柔开始动作前,我将她的双手稍微往前拉,并用我的手肘轻轻夹着,成了欣柔抱着我的画面。路旁站着一对情侣,也正依依不舍的抱紧对方,希望在上楼前多感受一下彼此的体温,轻轻互贴着的嘴唇,简单的动作,却流露着情侣间最深的爱意。
『你看那对情侣。』
「现在……我不也同样轻轻的抱着你吗?」欣柔小声的说。
我松开原本拉着欣柔的手,才发现,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欣柔已经扣着我的腰了。
如果刚刚流过我心中的电流是家用电,那麽现在,肯定已经变成高压电了。那种感觉,会让心跳逐渐的加快,会让人在瞬间涌起想握紧爱情的冲动。
我们一路骑回亚大的校门口,停好车後,我便陪着欣柔走回宿舍。
其实,我很喜欢我们学校晚上时的景色。昏黄的路灯、长长的步道,两个人牵手一起走着,只要有人拿着相机从背後拍,很容易就能营造戏剧中,男女主角在黄昏时牵着手散步在公园走道上的气氛。
「越牵越顺手了你。」欣柔笑着说。
『对啊,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也许是你的左手在勾引我的右手。』我逗趣的对欣柔说着。
「哼!少臭美了。」
在宿舍门口前,我们停下了脚步。静静的,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为什麽的想享受这些宁静。
「今天……玩的很开心,谢谢你。」欣柔说
『不用跟我说谢谢。因为,我也趁机抒发了不少压抑的情绪。』
「哈,是说了不少压抑在心中的秘密吧。」
『不否认罗。对了,这个给你。』我从口袋中拿出今早出门前做的晴天娃娃。
「晴天娃娃?」欣柔问。
『对,多亏了它,今天才能给我们一个晴天高照的好天气。』我说。
「听说,晴天娃娃在一休和尚这部卡通中,好像也代表着思念。」
『也许罗,时间不早了,赶快进去吧。』
「嗯……那你自己骑车回家,也要小心。」
『好,我会的。』
「再见。」
我独自走在那条长长的走道上,如果刚刚从另一端走过来的我们,彼此心中都已经悄悄的住进了爱情,那是不是代表存在於我们之间的幸福已经开始运转了?我将机车再次发动,引擎声让我想起夜市那颗不太普通的蛋黄。
※2007年3/27,欣柔跟书维的第一次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