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雙月玉 — 第三章 故事與故事,串成傷心的過往

一推门,看见义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这幕让林萩玥震惊不已,因为他的脸颊爬满了泪水,印象中从未看过义父流泪,我只见过他因生气而胀红的脸,因涂琳萱叛逆而伤心的心碎表情,哭泣?对义父这个少有情绪波动的人是多麽不可能出现的表情。

林萩玥悄悄的靠近义父看见他膝上放了一张妈妈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感觉不是很快乐?为什麽?这张照片是妈妈离开古代的时候拍的吗?正当林萩玥还在观察照片的时候头上忽然传出声音,让她着实吓了一跳,抬起头的同时刚好和义父视线交对,依然严厉的义父眼中竟又参杂着愧疚,当义父尚未询问林萩玥到他的书房有什麽事的时候,一阵尖叫声响起,义母随之冲过来并打了林萩玥一巴掌,怒声问道:「你现在是在做什麽?是要勾引你义父吗?你到底有没有廉耻心阿?刚刚琳萱跟我说你抢了她男友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现在就被我看到你这下流的样子!」

义母一点都不给林萩玥反驳的余地,就好像好不容易抓到她的小辫子一样死都不肯放手,她巴不得林萩玥离开这个家,似乎等这机会已经等很久了,只需要一切契机,就能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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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闹什麽?」义父怒斥的声音响起,并把义母疑似要再打下去的手握住,保护慾明显,不让林萩玥再次受到伤害。

「我在做什麽?我在保护我的家庭,你看不出来吗?」

「小玥又没有做什麽错事你为什麽要处处针对她?」

「我处处针对她?我忍耐了十年!整整十年这还不够吗?她对我来说一直是个刺眼的存在!」

啪!一声响起,这一掌义父重重的打下去。义母扶着脸颊,眼泪固执的在眼眶中打转,她不敢相信自己深爱多年的丈夫为了一个妹妹的女儿下手打她,她咬着牙说:

「十年前我看着你改变,从以前的温柔变成现在的严厉,你的严厉从哪里来你以为我这个做太太的会不知道吗?你会严厉的对待自己因为你无法原谅自己的自私让妹妹死去无法得到幸福;因为你无法原谅自己让小玥年纪小小就没有了母亲,所以你负起了养育她的责任,因为不要让她有你对谁偏心想法所以对大家都严厉。但你知道吗?你的严厉对我来说是种折磨,我知道,你在惩罚自己。」话一说完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林萩玥後便转身离去,走得姿态非常骄傲,她知道,她的态度并没有错,从来,都没有错。

「唉……」义父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心想:「我知道,她为了我隐忍了很多年,安静的陪伴我度过丧妹痛苦的岁月,如今我因为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动了怒火,这可是一发不可收拾阿……。」

「义父。」此时安静许久的林萩玥终於开了口

「怎麽了?你来找我有什麽事?」敛起烦恼的神色,又恢复平常林萩玥所认知的严肃。

「我想问您,您知道这是什麽吗?」林萩玥从怀中取出一块玉,那块玉形似弓干,色泽如鹅黄,远看似新月,近看又觉得这似月之物又好似少了些什麽。

「这块玉怎麽会在你的身上?你知道我找这块玉找了多久了吗?」义父声调有些颤抖的说

「这是妈妈给我的。」

「那你,知道些什麽吗?」

「我该知道些什麽吗?」林萩玥故做冷静的说,她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她怕义父不肯将这块玉的故事跟她讲。

「不,你不该知道任何事情,把这块玉给我吧!」

「妈妈说,她不管怎麽哭喊你都不告诉她回去古代的方法;妈妈说她无法承受失去爸爸的痛苦。」林萩玥紧握那块玉,口中悠悠的说出这段话,她看到了,义父明显的一震,以及眼中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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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愧疚。当年涂星珗也就是小玥的义父,去大陆玩的时候发现了这块玉,他觉得很特别,爱家人盛过爱自己的他便买了这块玉给妹妹玩,就是涂喧。没想到给涂喧的隔天她就消失无踪,这让涂星珗心急如焚,不知单纯的妹妹是否被绑架或被骗了,他报警、贴寻人但不管用尽任何方式都找不到涂喧的踪影,就在涂星珗快因自己的怒气而央及其他人时,他发现妹妹房间的地板上有块玉,就是他送给涂喧的玉。

涂星珗发现盒子里有张纸,他起初以为是涂喧留的便条,後来发现不是,是一首诗。他隐约发觉这块玉可能跟涂喧的失踪有关,於是他便跑了一趟大陆,找当初卖他玉的老人,但没想到,不论他开了多高的价码老人硬是不肯跟他讲,老人要求他需自解出诗,迫於无奈之下,涂星珗花了不少时间在解读诗,经过多次尝试後,终於解出答案,他在一团迷雾中硬是把涂喧拉了回来。

涂星珗本以为这就是快乐的结局,涂喧从古代回到现代,他们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比较对不起涂喧的是,因为他的无知,害涂喧生了一个小孩,不过没有关系,他可以负起养育她的责任,给她上最好的学校及无後顾之忧的生活环境,但他没从未想过,他的温柔其实就是最大的自以为是。

涂星珗将自己以为的好附加给旁人,并不询问他人意见,就擅自做决定,这是自负。当时的他以为对涂喧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但他错了,彻底的错了。等他发现自己的错误时,涂喧已经躺在冰冷的棺材上,涂星珗想要挽回也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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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你都不需要知道。」涂星珗深吸一口气说,他不想在犯下以前的错误,将他所爱的家人送到古代去,上次是运气好,下次,谁能预知?

「她是我妈妈,我是她女儿,凭什麽我不能知道?我们的家庭被你硬生生拆散,原本我可以不用无父无母,也不用在你的屋檐下看其他人的脸色过日子,原本我可以拥有令人钦羡的家庭,您知道吗?就算住在义父这里,我依然觉得我是孤儿,是没有人要的孩子,就算您是我的舅舅,我妈妈的哥哥。」

「我早该知道涂喧会跟你说些什麽,但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再冒一次险!」冒着再次失去你们的危险。这句是涂星珗在心中想的,他的严厉让他忘记该怎麽说出心中的话,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是不符身分的言语。但林萩玥并听不进去,她被妈妈是被舅舅害死的想法冲昏了头,早已失去判断的能力,她只想知道真相。

「我只想知道我的爸爸是谁,义父你连这点心愿都不让我达成吗?」林萩玥语带愤怒的说

「我扶养你16年,对你付出的爱不足一个生你的父亲吗?」

「您对我的养育之情我会永远谨记在心,但这是两回子的事,但义父,你知道吗?我在这个家从来没有快乐过。」

「你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吗?」涂星珗心痛的说,他完全无法想像自己用心栽培长大的女孩竟会说出这种话。

「但事实永远都是最伤人的不是吗?我从未想过害死我妈妈的人就好端端的在我身旁,我竟然还要称他一声:「义父」,这样我算不算认贼作父阿?」林萩玥讽刺的笑说,这举动惹得涂星珗一巴掌打了下去。

「今天,我获得两个勳章,一个是义母的怨恨;一个是义父的心痛,这样我可以从这个家功成身退了吗?」

「反正你都已经20岁成年了!随便你!你高兴就好!」涂星珗气到转身不愿看见林萩玥。林萩玥在义父後面深深的鞠一个躬说:「谢谢您的养育之恩。」但只见涂星珗身体依然不断的上下起伏,怒气依然没有消退。

「但您知道吗?我曾问过自己,是不是妈妈没生我比较好。」说完,林萩玥便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百感交集的涂星珗,他喃喃自问:「13年前我做错了决定,因为我的自以为是让涂喧死去;13年後的结局依然是分离,所以,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麽?还是从13年前涂喧死去开始,这错误早已无挽回的可能?」

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而骨肉的分离更是种接近撕裂的痛,林萩玥不会知道自己一直是涂星珗心中的一块肉。但父母终究不可能将孩子永远绑在身旁,尤其是急於离开父母身旁的孩子,更是无法留住。

一段故事带出另一段故事,人的一生本来就是由许多故事组成。从不断的相遇到产生交集,产生交集後免不了又分离。

人终究是在分离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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