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快許願 — 快許願 (2)

「小雁,去哪啦?现在才回来。」妈一见我回来,紧皱的眉才稍稍放松。

「因为我刚刚不小心把饮料泼在这位小姐的身上,所以带她去处理了一下……真是非常抱歉。」男人抢在我开口前解释道。

「唉,真是。总这样粗心大意。」一声女声轻叹,传进我耳里不像责备,倒像是打情骂俏。

我楞楞地看着沛欣姐。

原本要拉开椅子的手顿时悬在半空,彷佛被人勒紧了喉,霎时感到呼吸困难。

「李沛欣,少说得像我常犯错似的,以前是谁常把跟我借的书用丢?」男人立即反击,脸上却绽开了抹灿烂的笑。

快要窒息了。

「你们这两个在这也能斗嘴啊?真服了你们。咦?语雁,怎麽还没坐下?还是衣服没弄乾净?」禾叔抬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摇摇手,赶紧拉开椅子坐下。

不过那致命的窒息感却没消失。

宛如我得在密闭的箱子里大口呼吸,却无法多挣一口氧气。

我怎麽会没想到他也有可能认识沛欣姐,禾叔的女儿?

莫名地,方才两人拌嘴的画面一直在我脑中重复放映,虽不想承认,但他们之间的气氛绝不是用「朋友」两个字就能简单带过。

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

我不断地重复提醒自己。

实在没理由为一个交谈没几句的人乱了方寸。

举手,我正打算托起酒杯,想藉由酒精熄灭我正燃起的焦虑,但指尖触及玻璃杯的刹那,我却又因想起了那杯解酒用的牛奶而缩回了手。

还是别喝了,要是又醉了可就麻烦了。

「语雁,怎麽了?」梁劭学小声地询问道,小心翼翼地不引起长辈们的注意。

「没什麽,只是头有点晕。」

「……你醉了?抱歉,我没注意到,还一直帮你倒酒,真不该让你喝这麽多的。你撑得下去吗?」

其实喝完牛奶後我头昏脑胀的情形好多了,说头晕只是纯粹为脸色不佳这事找个藉口。

只是没想到梁劭学会如此懊恼,不免让我心里升起罪恶感。

我努力地扯了个笑给他,「撑得下去,但剩下的酒我可能没办法喝了。」

「没关系,不勉强。我去倒杯水给你。」

话落,他立即起身,我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来不及抓住。

刚刚小声的谈话能够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梁劭学突如其来的离席可就让大家睁大了眼。

当他将纸杯递给我时,几位长辈皆露出了个暧昧的笑容,其中尤以坤叔的笑意最浓。

「原来是急着为未来老婆服务啊?」姑姑揶揄道。

一阵哄笑倏地散开,我也只得陪着乾笑。

随着装甜汤的锅子见底,赴宴的人群也慢慢散去,宴会算是圆满落幕了,但我们仍然停留在会场。

「恭喜啊!」坤叔一拳垂在新娘父亲胸上。

新娘父亲笑得合不拢嘴,两颊上还有着酒後的红晕,「期待未来能参加你们孩子的婚礼!就算顺仔你女儿要在台北办,我也一定去!」

「哈哈!那你也得像我一样携家带眷的搭高铁才行!」爸也跟着大笑。

我独自站在一旁,随意地看着四周,服务生已经开始整理工作,有的收拾碗盘,有的则是清理桌面。

而那男人也正忙着收集空酒瓶。

我发现自己的视线竟可悲地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语雁,你好点没?」梁劭学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所以他出声时其实我心惊了一下。

「嗯,好多了,谢谢。」

当我回答这话时,我没料到那男人正巧拿着酒瓶经过我,「怎麽?头会晕?」他在我跟前停下。

我因错愕而反应不过,却反被他以为是默认。

「牛奶没用吗?」他又问。

「牛奶?」梁劭学不解地皱起眉。

我根本无暇解释,光将我又被搅乱的思绪抚平就够折磨人了。

用力地摇头,我连忙说:「我已经没事了。」

「是吗?没事就好。」

接着,我好不容易回复平静的心在瞬间又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将手轻轻地覆在我的头顶,温柔地揉揉我的头发,就像对心爱的猫般宠溺。

我能感受脸上节节升高的温度,也能想像现在的自己有多麽笨拙。

他浅浅地笑了下,随後转身离去。

但巨浪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甚至在狂风的助长下,越卷越高。

「语雁,你们认识?」

这算认识吗?我不禁失笑,不知该如何回答梁劭学。

「小雁,要走罗!」妈的声音传来。

「好!」

临走前,我还是忍不住回头。

「再见,海马妹妹。」男人站在餐桌旁,用唇语无声地对我道别。

猛然地,我明白自己也没能抑制那浪的猖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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