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令人中毒的夜晚。或许正是因为我这样解读它,所以才更显得无限神秘。
故事当中的女孩海伦因为迷恋红舞鞋,导致在养育她许久的老妇人重病时仍然穿着红舞鞋跑去舞会,最後却赶不上见老妇人阖眼的最後一面。她受到天使的惩罚,必须穿着红舞鞋舞遍各个村落,就算是寂寥的夜里亦或是飘着细雨的天气,她依旧必须不停的舞下去。她的传说很快的流传到各地,村民只要看见她都会拿水跟食物给她,但是她却渴望可以停下舞步。直到有天她终於舞到了木匠的家,她恳求木匠砍下她的脚,让她重获自由。
或许这就像是灰姑娘必须要失去爱她的父亲并承受继母虐待的折磨、白雪公主必须忍受被坏母後追杀的苦痛,并吃下那颗令人追心刺痛的毒苹果、长发公主必须被软禁在高塔里与世隔离……所有童话里的女主角都必须承受过那样的痛,才能够换得美丽的结果。红舞鞋女孩也是,最後得到了所有人的宽恕,快乐的成为天使。
那麽,现实中的那位红鞋女孩呢?
因为种种巧合,我认识了这位红鞋女孩,就像是既定的缘分。我和学伴成了一对,但是最难以想像的是後来这麽严谨的学伴和红鞋女孩竟成了好朋友,她们经常挽着手一同散步行走,学伴总是穿着衬衫跟牛仔裤,拎着那万年不换的咖啡色侧背包,而红鞋女孩总是穿着一件比一件更华丽的蕾丝衣裳,但不可否认真的每件都很漂亮,她的头发不是维持一贯的卷度,就是梳上一个髻,把头发挽起来,格外典雅。但是我始终都没办法将视线离开那双抢眼的红舞鞋上,就像是她烙上的一块标记。她走路就像在起舞,虽然我知道她只是在行走,但是却有种莫名的轻快节奏,让她的舞鞋在水泥路里也像是在舞台上一样轻盈。
她在我面前总是相当的沉默,而我也无法跟她搭上话。在我的认知里,她还是个奇怪的人,就像是难以碰触的角落,就维持这份神秘似乎也没甚麽不好。学伴是个相当体贴的人,她知道我们无法开启话题,每每都成为中间拉拢开话题的人物。
我没有和学伴交往很久就分手了,但是学伴很体谅我,她明白我并不是一个喜欢稳定的人,然而却愿意接受包容我成为她的好友之一。但是从那时刻起,舞鞋女孩开始跟我说话了。这时我才发现到原来这样的舞鞋女孩比我想像中更加的深沉细腻,因为她知道我学伴虽然很识大体,但是她的心却是无限的不安与担忧,因此不想让她烦恼好友与男友相处过於亲密。
「其实你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十年之後舞鞋女孩这麽对我说。她正看着她手上的那杯鸡尾酒,就像是在对着它呢喃似的梦呓口吻,浅浅的划上一刀。
「为什麽?」我突然觉得吧台人好多、领带将我勒得太紧,於是微微的将它松开一些。
「谁搭配着谁都是注定好的吧,你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咯咯笑着,我看见她的耳环闪耀着七彩光芒。
「可是我觉得如果可以在现在遇到她,那麽我或许就会跟她结婚了。当时的我太爱玩。」我自嘲着。
舞鞋女孩朝着我看着,用她那双单调却格外特别的凤眼望向我的眼睛,「或许吧,这都是你的错。」
「哈哈哈,你是在指责我的意思?」
「没有。我是觉得,每个人都有属於她的缘分,」她又恢复那梦呓一般的口吻说着,「就像我终究会遇见砍掉我双腿的木匠。这都是我们的宿命。」
我没有说话,只是让她继续发着呆。只是那时候的她已经不再穿上华丽的衣裳和红色的舞鞋。
就如她所言,宿命将她带到那木匠的面前。
我姑且称呼他叫做,木匠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