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三年,二月二十一,晚。
大宅之内灯火通明,处处的人声鼎沸。虽已是到了暗夜时分,早该是就寝之刻,
却不见众人面上带有疲倦之感,相反的,众仆役仍是精神抖擞的到处洒扫、装饰
、张挂红布、移瓶摆盆,将整座大宅弄的一片红通通、喜气非常之样。
总管王虔在院中走来走去,不时的吆喝着,要众丁小心谨慎,就怕他们将价值百
来万两的玉翠双喜瓶给砸坏。
王虔这边调度、那边指挥,好不容易月上西山之时他才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要
众人下去休息。看看在自己的指挥下,整座宅子美轮美奂,王虔高兴的合不拢嘴
,自顾自的点起头来。
这下老爷总该放心了吧?回想上回夫人寿辰,不过是几根柱子不曾重新刷过,他
这做总管的就害的老爷被夫人整整训了一天,直说生辰不见喜、处处旧,触她的
霉头,当然老爷受罪,总管遭殃,当天日晚就换他被老爷训了半夜。
这回是老爷生辰,那更不能糟事,要是哪里没弄好了,就算他家老爷不找他麻烦
,他那厉害的主母夫人不定寻什麽事来对付他呢!
不成,还是再看过一遍好了,要是哪边又出纰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
明日还有个大人物要来,要是出了问题,肯定不是只有上次被训一顿了事。
王虔心意已决,遂做睡前最後一次的检查工作。瞧瞧红布,嗯……挂的挺好;梁
柱,好……都刷新了;盆景,嗯……都是喜气植物;院落,好……洒扫的一尘不
染……看来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没有问题了。
王虔深深的打了个大哈欠,转身就要离开准备就寝,却在此时听到有人的声音,
隐约还有乐器伴奏。王虔皱起眉头,心想何人在此时还不睡觉?不知道明天一天
会忙翻天吗?就是不睡也不该吵人啊!
王虔寻着声音走去,拐过廊道,转过狭径,穿过假山来到一处小小院落。走到此
处,王虔伸手拍了一下自己脑袋,他怎麽就忘了近来府内新养了一批歌女?想来
是今天过劳所致。
他走到小楼前,见那窗口闪出灯火来,上头剪影轻动着,乃是几名女子正在跳舞
着。看了一眼,他咳了一声,伸手在门上敲了敲,里头顿时停静下来,间或还听
到几声疑问。
『咿呀--』的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子探出头来,说
道:『谁啊?』
『我--总管王虔。』王虔回道。
『啊!是总管,您怎麽会来这地方?快快请进!』说着,那女子打开房门,恭恭
敬敬的像王虔施了个礼,一边请总管入屋,一边招呼其他的姐妹们上茶。
『啊,不用那麽麻烦了,我一会儿就走。』王虔摆摆手,表示无须那麽麻烦。『
就是刚刚听到声音所以过来一下,夜都深了,你们还不睡这是怎麽的?夜里还练
唱?』
『是啊,总管。不是说明天老爷生辰吗?我们姐妹几人就怕明天上场表现不佳,
坏了气氛,所以想说把握时间再多练习,免得明日闹笑话了。』
『嗯……也是。』王虔点点头,摸摸胡子道。『不过,这夜也深了,要练就明个
儿再练吧。明天你们是晚宴表演,还有时间的。』
王虔挥挥手,示意那女子入屋去休息,他打着哈欠转身离去,准备钻进暖暖的被
窝中好好的睡上他一觉。天晓得他这几日为了这事天天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
还被自家老爷揶揄这是最快瘦身的方法。
然就在王虔要走之际,那女子又叫住他道:『啊,且慢,总管,听说明天的寿辰
有高官会来这是真的吗?』王虔停下脚步,有点不耐的回道:『这是当然,老爷
是何等人物,他的寿宴当然有高官会来,就连王爷也会来的,所以说,你们明天
可要好好表演,别给老爷丢丑了,知道吧!』
王虔又打了个哈欠,下令歌女睡觉,便半眯着眼往自己的寝室方向离开。而那女
子在听到有王爷的时候,眼神一亮,嘴角掩不住的笑了起来,然後转身走回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