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洞房失寵妃 — 第六十九章 心潮翻湧

宋昱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却转过头目光投向台下,那里,一个青色身影缓缓地从那出口出来,坐到了角落里一个位子上,她神色淡然,时而低声和一旁的人说话,时而抬头去看台上,却从不往这里看一眼。

他心中变得莫名的不舒服,皱了皱眉,将心思勉强收回来,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叫什麽?」

冰儿脸色一红,羞赧的抿了抿唇,柔声回道:「回爷,贱妾冰儿。」

「嗯。」宋昱懒懒的应了声,转头看向李总管:「赏。」

楼下的香儿看着黎美人她们下了楼,随即转向一脸愤恨的羽美人,抿了抿唇却没有出声,羽美人几乎将手中的绢子揉裂了,美目直直的盯着黎美人的背影,待再也看不见才忿忿的撇了撇唇,骂道:「不就是个舞娘,一样贱!」本以为自己的对手是柳美人,没想到却被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黎美人打败,羽美人自然是气不过。

大多数女眷还在,况且柳美人还没走,她这样骂确实有失身份,香儿禁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

羽美人回过神,胸口依然一起一伏的,将那帕子揉成一团,绷着脸道:「回去!」香儿不敢再多说,招呼了软轿将她扶上去,主仆二人这才回了兰趣苑。

天色渐晚,宋晟起驾回宫了,众人也便陆陆续续的散了。云锦诗漫无目的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身旁时不时走过去一行行巡逻的侍卫,躲得远远的走着,目光投向那楼阁後面高高的围墙,叹了口气。

什麽时候,她才可以自由呢?她知道,最应该的就是从这安王府里出去,这里,容不下她……

小路旁落了些许落叶,红红黄黄卧在地上,云锦诗看得皱了皱眉,循着一旁假山走了,一个没注意,迎头撞到一堵肉墙上,懊恼得揉了揉头部,睁眼却看到一小片雪白锦衣,上面的云纹丝丝缕缕,看得清晰异常。

这衣服……

云锦诗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英俊异常的面容,篆刻般的线条略显冷硬,他看着她,剑眉微皱。

他怎麽会在这儿?

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意识到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急忙後退一步,理了理衣衫就要行礼,还未俯下身就被他扶住。

宋昱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得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声音离这里越来越近,云锦诗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他猛地勾住腰际,青衫飘动,白影一晃,两人齐齐躲到假山处,他环住她贴在假山上的身体,一手撑住她身後石壁,偏着头去看缓缓走过的巡逻侍卫。

云锦诗僵直着身体贴在冷硬的石壁上,一动不动,警惕而又疑惑地抿唇看他完美侧面,面如玉,发如墨,剑眉醒目,挺直俊鼻,薄唇微抿,仅在那一刻,她扯掉心防去欣赏这麽俊美的不似凡人的男子,慨叹着老天的不公,既然给他一副出众的相貌,为何还要赋予他显赫的家世,让她与他,有了云泥之别。

宋昱冷眼看着那些侍卫走过,不经意转头,正好碰上她看过来的眼神,四目相对,竟都是禁不住一怔。

一个清冷如冰,却犀利如剑,一个清澈如水,却平静无波。

目光相遇,不经意地悸动,让两人心头一跳,一个诧,一个惊。

「告诉本王,那首曲子到底由谁弹奏!」宋昱别过眼掩去眼底惊诧,转过头又恢复原来冷冽,看向那清澈眼眸,脸上线条却柔和许多。

云锦诗诧异看他一眼,低下眼帘笑道:「贱妾驽钝,不知王爷所指的那首曲子?」

竟敢在他面前装傻!

宋昱皱了皱眉,觉出她略显僵硬的腰肢,只觉得越发看不懂眼前这女子,若是旁人只怕早已贴上来,她却百般躲避,眼前这个女子,是欲擒故纵,还是果真对他没有心思?

只是,他似乎更喜欢前面那个可能。

勾起嘴角,他将她环的越发紧了,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几乎与他贴在一起,一眼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伏下身,凑近尽量保持平静的面容,目光在精致五官上逡巡,扫到那樱红朱唇,不由蓦地转深。

「本王最讨厌被骗,这件事,轻而易举就可以查出来,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本王的意思你可明白?」

他的意思……像他这般的精明,恐怕早知道曲子不是冰儿所弹,可是若是说了,冰儿该怎麽办?黎美人该怎麽办?况且就算她承认了,这件事对她,也不一定是什麽好事,而且,他在这里等她,就是为了问这事麽?

似乎,太过不可思议!

云锦诗僵直着身体疑惑看他一眼,越发觉得这其中有什麽隐情,可是说不得,若是说了,冰儿和黎美人就毁了,咬着唇恭敬答道:「王爷可是说的冰儿弹的那首《女人心》吗?贱妾也是极喜欢的,改天还想找她弹一首给贱妾听呢?」

还是不承认吗?

宋昱冰冷的眼神不自觉地染上一层愠色,他的脸色逐渐变冷,看她半晌才沉声开口:「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想好了。」

你若说了真话,本王会给你万千宠爱,我惜你琴技了得,你若再百般推拖,就难免不识抬举了,这样想着手上不自觉地用力,云锦诗微微皱眉,背後墙壁冷硬,冷意侵进肌肤,连心都变得冷起来。

两人间气氛变得凝重,他紧紧环着她,犀利的目光在她微低的面容上逡巡,等待着她的回答,却也带着他不曾察觉的紧张。

云锦诗被他无形散发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心中百转柔肠,她知道只要今天承认她必会一步登天,享尽荣华,可是这等殊荣不是她所期望的,它属於冰儿,属於黎美人,属於那些痴痴恋着他的女子,自嘲的笑了笑,暗暗叹了口气。

抿了抿唇,云锦诗笑道:「爷说的,贱妾听不懂。」

「你……」

宋昱脸色彻底变寒,盯着她无波的面容,那双美目低着形成优美的弧度,他毫不怜惜地捏住她雪白下颚,逼迫她抬头,探向那双湖水般的清澈眼眸,略带怒意的开口:「你可知道你说得这句话,轻易地舍去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看着她痛得微微皱眉,不由放轻手上力道,冷冷地将她推到石壁上,扫了一眼那雪白上留下的粉嫩红痕,平息了一下心中怒火,负手而立,半晌,讽刺的勾了勾嘴角:「你那个好姐妹叫什麽?」

脊背贴在壁上带着微微凉意,云锦诗怔了怔,似乎没有听清他说什麽,疑惑地看他一眼,却又怕他对冰儿做些什麽,沉默着,不说话。

宋昱看她一眼,似乎看出她的担忧,他讽刺一笑:「放心,本王会好好待她,这是她想要的吧!本王给她就是,说吧。」

给她,给她什麽呢,心,还是外表的光鲜呢?

云锦诗叹了口气,冰儿,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以後的就要靠你自己,我们相依为命的那段恩情已报,我也不欠你什麽了,这样想着,柔柔开口:「回爷,贱妾那姐妹叫做冰儿。」

宋昱冷哼一声,举步想走,却又负气似地冷冷抛下一句:「本王今晚就会招她侍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假山,修长身影沿路前行,慢慢消失在视野中,他以为他只是在陈述心中所想,也只以为他所言是在讽刺她失了这次机会,却没有想过,由谁侍寝本就由他决定,根本没有向她诉说的必要,也没有想过,若是仅仅因为惜才,又为何有这样大的怒气,这负气一说,可不就是为了气她?

当晚,宋昱果然宠幸了冰儿,当那轻纱小轿穿过内院时,羽美人的房间灯亮了一夜,而柳美人也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第二日,冰儿便被安置到了黎美人所住房间的对面,一时,安王府不再有三个得宠的妾,而是由三个变成四个,而且冰儿还是最得宠的一个。

也许,黎美人当时只是想借着中秋宴的机会露个脸,让王爷不要忘了她,却没有想到那首曲子会给安王留下如此大的影响,到头来却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一夜之间,冰儿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绫罗绸缎,金珠玉钗,什麽都有了。

黎美人大病一场,过後,便又没事人一般,对冰儿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着,恍若从前。

自那日起,冰儿差人叫云锦诗过去过几次,她都委婉拒绝了,她只告诉冰儿,那个秘密,她不会说,此後,冰儿就再也没有派人过去,她也依旧在伏虎苑按原先的日子那样过着。

只是她不知道,自那登台一曲後,就什麽也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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