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亂世妖紅 — 第四十四章 宮中第一日

第三日,圣旨果然下来了。说是皇帝因为乞花节上答应过为秋若尘赐婚,却因为种种变故没有实现。为了兑现诺言,特意让她进宫选秀,给她一次能够出嫁的机会。

秋若尘高高兴兴地接过圣旨。稍微准备了一下就随着前来的公公上了车。选秀的秀女们早在半个多月前就进了宫,自然不能让她耽误。

什麽目测,筛选统统不用了。在检验了身体是否有异,其他有无什麽大碍之後,秋若尘就来到秀女们学习宫廷礼仪的掬月阁。

掬月阁内的装饰古典端庄,因为这样的屋子是给不知命运的秀女们学习的处所,不必奢华。大厅里,一个着了青色宫装,大概三、四十岁的教习嬷嬷正在讲着什麽,下面大概五六十个妙龄少女端坐在软塌之上,屏心静气安静地听着。满屋子的莺莺翠翠,着了五彩缤纷的服色甚为赏心悦目,竟将这有些沉闷的阁楼衬得明媚鲜亮。

秋若尘一眼看去,只见到金光闪耀在秀女如云的青丝之上,原来是秀女们头上戴着的金饰,玉饰,珍珠等物,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在她眼里,晃得眼睛也花了!秋若尘跟在一个宫女後面走进去,微笑着大声地朝那些秀女打招呼:「美女们,你们好吗?我来也!」

教习嬷嬷听了这话气得浑身颤抖,秀女们一个个抬起头来,惊奇地看着秋若尘,秋若尘朝她们摆摆手,眉开眼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秀女们纷纷笑起来,端庄的只是嘴角扬起,用帕子小心掩了口角。活泼的早已笑出声来,听着耳边笑声渐起,压抑着的秀女们也放肆起来,用帕子掩了脸角笑成一片,直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各色饰物摇来晃去。

教习嬷嬷怒了起来,高高举起戒尺敲着桌面,却根本无人理会。

教习嬷嬷绿着脸,指着秋若尘道:「你,你……你怎能这样没规矩!女子说话哪能这样大声,这样体态轻忽,指手画脚,那里是一个秀女该有的姿态!」

秋若尘满脸无辜地道:「嬷嬷,我这不是和姐妹们打个招呼吗?姐妹们个个娇艳如花,我从没有看过怎麽多美女呢,称呼她们一声美女也没什麽不妥吧!」

教习嬷嬷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黑,忍了半晌咬着牙恨恨地道:「快坐下,好好听着!这宫中规矩甚多,不是你可以胡搅蛮缠,胡言乱语的地方!念你初犯,这次暂且饶你!要是再犯,宫规可不是摆设,既然来到我杨嬷嬷手下,我不管你是那家小姐,不管你原来有多娇贵,不守规矩我就让你嚐嚐什麽才是处罚!」

秋若尘吐了吐舌头,道了谢,含笑向这些美女们点着头,打着招呼落了座。

杨嬷嬷又开始讲起宫中的礼仪规范。从仪容开始,直到走路,吃饭,睡觉,甚至说话统统都有规矩,不可这样……只能那样……,秋若尘听了一会,觉得杨嬷嬷讲的这些没有一样她能做到,甚觉无趣。

偷懒睡觉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杨嬷嬷只觉得秋若尘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很端庄稳重的样子,脑袋随着她声音轻点一下,看来她是受教了!杨嬷嬷感到很高兴,自己的教习似乎很有成果。刚才无理捣乱的小野猫,现在都是这样驯服的样子。

她没有看到秋若尘的脸,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秋若尘的脸恰好被前面几位女子挡住了。

差不多讲了两个时辰,参选的名门淑女们开始还认真地听着,慢慢地也显出疲态和不耐。杨嬷嬷看了一眼秀女们才住了口,最後总结道:「今天大家学习的还不错,尤其是秋小姐,大家看看她的姿势一直保持着,动也不动,大家要向她学习才是!」

杨嬷嬷的话音才落,原来萎靡不振的秀女们立刻看向秋若尘,看过之後又是一阵暗笑。杨嬷嬷正待发话,前边的秀女微微闪过身子,嬷嬷的眼光恰好落在秋若尘被遮住的面上,正要说话的嘴形张得越来越大,头上的一支金花攒珠垂流苏的衩子无风自摇,久久不定。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秋若尘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瞥了一眼嘴巴大张的杨嬷嬷,大声地欣喜地道:「嬷嬷讲的好,讲的好!鼓掌,鼓掌,大家鼓掌!」说罢鼓起掌来。

鼓着鼓着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周围坐的秀女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後是台上那个宫装的杨嬷嬷,眼睛开始瞪得大大的,身体蹦得直直的,然後,眼睛慢慢闭下来,身体似乎也要软下来。杨嬷嬷一手抚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秋若尘大叫一声:「哎哟,嬷嬷,你可千万不要昏过去啊!摔在地上很疼的。」话音才落,杨嬷嬷果然眼睛一闭,咚地一声栽倒在地。早有机灵的宫女跑上前去,秀女们看看昏倒在地的杨嬷嬷,再看看满脸无辜的秋若尘,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秀女们回到荷香园各自回房。还未到天黑,这件事就被传遍了整个後宫。好事的,看热闹的秀女们,还有独守空房耐不住寂寞的宫妃们,纷纷前来看看这位奉旨入宫,才第一天就气倒教习嬷嬷的大龄秀女究竟长得如何。

其实,秋若尘的大名她们早在几个月前就如雷贯耳了。先是阵亡,而後又被发现女扮男装昏倒在大殿上,然後又在东丽花园闹出一出,想不知道她的名字都难!

秋若尘开始还客客气气地应付前来串门的秀女或妃嫔们,不一会就倦了,来的人大似有增无减,她索性抱着肚子装肚子疼,撵走一众看热闹的人才得以安静地休息。

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床帐叹了一口气,选秀原来是这样累人的活,要应对那麽多的人,她的脸都笑得僵硬了,扯了几把脸还隐隐觉得疼呢。明天可怎麽办?还是乖乖地渡过着无聊的日子。

从第二天开始,秋若尘表现的规规矩矩,浑身戒备。新教习嬷嬷让她往东她就不会往西,让她站着她绝不坐着,这让所有想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晚上来看她的人越来越少,趋近於无。她无说求,无说图,也不学着那些秀女拉帮结派,互相排挤,互相挑刺,日子倒也过的清闲。

终於挨到了选秀的前一夜,秋若尘正待熄灯上床,房门却轻叩了三声。秋若尘诧异地打开门,见到门口一双星亮的眸子,神采奕奕满怀热切地看着她。她吃惊地退後一步,道:「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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