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登台,算是圆满落幕了。
可能是许久没唱这麽久的关系,下班後已经完全没声音了。回家後上MSN小白传讯息给我,他帮我申请一个信箱,让客人可以写信给我,以及卡门官网的网址,上面都有每个歌手的驻唱时段,以及其他消息。
一登入信箱,发现已经有不少客人写信给我,许多的鼓励让我不禁笑了,而那女孩也写信给我,她跟我道谢说会好好振作起来,我的歌给她很大的勇气,还说她原本是要来听小白唱歌的,但今晚过後也成了我的歌迷。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当知道自己的歌可以给人力量,彷佛自己也得到了力量。
满满的感动,让我看着那些文字许久,舍不得离开……
随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卡门的知名度也渐渐变高,歌迷也越来越多。
虽然这是好事,但光在学校就会被几个人认出来,对我而言还是很不习惯。而同校的小白就不会这麽想,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在校园就总是看到他身边围绕一堆女生。
这天在学校碰到,他远远看到我就朝我一喊然後快步跑来。我打趣问:「怎麽了?不是跟她们聊得正开心吗?」
「唉,别挖苦我了。」他喘一口气,「你下课罗?」
「嗯,你呢?」
「也结束了,你现在要去哪?」
「还不晓得。」
「那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突然好想吃热豆花。」他笑得开心,立刻拉我离开学校。
和小白相处的这几天下来,发现他在生意上面特别精明,虽然在台上总是给人一种王子的感觉,私底下还是跟一般大学生没两样。跟他相处越久,就会越对这个人感到好奇,总是笑脸迎人的他,有时也会使我纳闷这人的内心世界究竟是什麽样子?
看着边吃豆花边笑嘻嘻说话的他,不知怎麽的让我想起以前认识的某个人。
有着坚强的外表,心里却似乎有很多秘密……
「吃饱了。」他伸伸懒腰,「我要去卡门一趟,你要去吗?」
「喔,好啊。」反正也没什麽事。
「那我们走吧,我先到隔壁便利商店买个东西,你在外头等我。」
我点头。
今天太阳很大,但风依然有些凉。
我站在人行道上看着车潮,不禁又发起呆来。
不知不觉在台北一个月了,不晓得妈过得怎样?那男人还有没有回家找麻烦?那些小鬼头有没有好好练吉他?雷公一个人应不应付的来?
我叹口气想看看手表,一阵强风却忽然吹来,使还在恍神中的我身子一晃,一不小心就撞到旁边路人,对方的袋子掉在地上,里头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啊,对不起!」我赶紧蹲下把东西捡回袋子里。
真是的,只要一个人就会不自觉恍神,这毛病来台北之後似乎变得更严重了,到底怎麽搞的啊我?
「……岑岑……?」
我整个人一颤!
我的脑袋霎时一片空白,心跳也在那一刻停止,却又在下一秒越跳越快。
我缓缓抬头,眼前女孩也摘下墨镜,两只美丽的眼睛立刻映入我眸里。
时间彷佛停止了般,几乎让我呼吸不能。眼前这熟悉的身影、容貌,瞬间将那平静以久的心湖给狠狠搅乱……
「岑岑……你是岑岑吧?」她的声音也颤抖了。
我说不出话,喉咙近乎乾涩。她立刻把我拉起来,看着我一会儿後不顾旁人的目光欣喜若狂的抱住我又叫又跳:「岑岑,真的是你。我不敢相信,真的是岑岑耶,我好想你喔!」
末良因兴奋连双颊都泛红,紧握我的手嘟嘴说:「你怎麽会在台北?这麽久了都不跟我联络,你好过份喔!」
我愣愣,依旧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她化着亮眼的妆,身着时髦,戴着大大的耳环,从前那顺直的长发烫成波浪卷,看起来既妩媚又成熟,也变得更加美丽。
「你是来玩的吗?还是你现在住在这?」
我怔怔点头,她更高兴了,接着就拿出手机说:「我之前有打给你,可是你已经换号码了,害我找不到人,没想到会在台北碰到你,我刚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她勾住我的手,一股果香味立即扑鼻而来,「快,快告诉我你的新手机号码,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跑掉了!」
我无法动作,也无从反抗,只能乖乖把号码告诉她,她还现场打一次证明我没说谎。
「可惜我现在还有事,不然马上就把你抓去聊天了。」她凝视我并轻抚我的头发,露出甜美的微笑说:「岑岑……变好多喔,头发变长了,看起来比以前还有女人味,以前都短得跟男生一样呢。」
她的触摸让我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像是一阵清风,让人觉得舒服又温柔,却也同时乱了胸口。
她拉着我继续问东问西,可是我依旧一个字都答不出来,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跑车突然快速在前面的马路上停下,末良一见立刻跑过去。
「宇生!」她对驾驶座上的人开心喊:「宇生,你猜我碰到谁?你看是岑岑,岑岑耶!」
闻言,他也转头往这一看,先是一愣,但没什麽太大反应,只是坐在车内默默凝视我,连个招呼也没有。
「那岑岑,我先走了,晚点我再打给你!」末良说,然後又用力抱住我,「掰掰!」
我看着她上车,她对我笑笑挥手,而唐宇生也是再看我一眼後就把车开走了。
我站在原地,那一瞬间忽然不晓得发生什麽事。
身子被末良抱住的触感还依然在,在我耳边说话的气息也依然在。我不禁抓紧胸口,心还是快速在跳动着。
无法立即回到现实世界里……
「小海,久等了。」小白回到我身旁,「怎麽啦?脸色怪怪的?」
「……没有,没事。」我摇头,声音却异常虚弱,「我们回卡门吧。」
不想让他看出我的慌乱,就连我都害怕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三年了,我从未想过还会再见到末良。
就算同样在台北,我也没想到会这麽快就再遇见她。
好几次我告诉自己,等多年过去,等哪一天两人再度相遇,一定也已经不一样了。
我可以笑笑的,自然的对她说声好久不见,那时已经是成熟大人的我们,一定可以再次成为好朋友,不会计较从前的不愉快。
然而,这次的重逢却是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再度出现在我的生命,在我还没来得及忘记那段曾有过的深爱。
那触碰、那语气、那笑容、那温暖,一切都是那麽真实,那样的思念早已在每晚的梦里出现好几千回。
如今,竟真的再度重回眼前……
「小海,小海。」小白的呼唤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你怎麽了?」他问,其他卡门的合夥人也都看着我。
「抱歉,我没事。」我摇头,「你刚跟我说什麽?」
「我说这礼拜六是卡门开幕第三年,所以要办活动,那一天我们所有歌手都最好要到,你那天没有驻唱,有没有办法过来?」
「嗯,当然可以,一切老板说了算。」我笑笑。
「我打算让所有歌手都另外弄个乐团,然後请客人上台表演由我们帮他伴奏。你会弹吉他跟电吉他,这一块就由你负责,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知道了。」
「好,那之後我们其他歌手再……」小白回头继续跟他们讨论其他事项,为了不打扰他开会,我离开座位下了楼,最後在舞台上的钢琴前坐下。
我轻轻抚摸琴键,一个音一个音的按,清脆声音也一个一个回荡四周。最後我缓缓趴在钢琴上,视线的焦点却越来越模糊……
<fontface="标楷体">『岑岑……你是岑岑吧?』
『快,快告诉我你的新手机号码,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跑掉了!』</font>
我轻轻闭上眼。
熟悉的声音,重新唤醒那颗封闭已久的心……
末良打给我,已经是两天後的事了。
她说这几天实在太忙,刚好之前才刚出国回来,还搬了家,很多事都没处理好。我说没关系,她便又笑嘻嘻地问:「岑岑,那你礼拜六晚上有事吗?」
「咦?」我一愣,「抱歉……我还有其它事。」
「是唷,我原本还想带你去一家我认识的人开的店里坐坐呢。」她说:「没关系,那等你有空的时候再约出来唷!」
好,我说。
三天後上午,所有人都被召集到店里,也让我见到卡门最後一位歌手——宝叔。
「宝叔你好,我是小海。」我跟他握手,从外貌来看他应该有超过三十五。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被我吓跑呢,很多人第一眼就会被我的长相吓到。」他戴着黑色贝雷帽,看起来特别逗趣。
「就叫你把胡子刮一刮嘛。」Pinky姐说。
「可是我觉得留胡子看起来比较有亲切感啊!」
这两人的对话让我忍不住笑了,这时台上的钉子喊:「Pinky姐,你要不要来试唱一下啊?」
「OK!」她马上跳到舞台上。
「可惜我帮不上什麽忙,半个乐器都不会!」宝叔拿下帽子低头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我不禁又笑,「你不是帮我们买一堆珍奶来吗?这样就很好了。」
「我还没听你唱歌呢,今晚就能听到了吧?Pinky对你那麽赞赏,害我也好想听!」
「OK的,今晚就能听到了。」我哈哈笑。
今晚钉子负责爵士鼓的部份,灵灵负责萨克斯风,小白钢琴,我则是吉他跟电吉他,可是小白迟迟没消息,只好先请也学过钢琴的灵灵代替一下。不过小白还是第一次这样迟到,有点奇怪。
彩排三十分钟後,他还是没来。
「欸,白兄怎麽搞的啊?」钉子终於忍不住问。我打给他,还是没接。
「不会出了什麽事吧?」灵灵一脸担忧。
就在我们都陷入纳闷,大门打开了,随即就见小白背着吉他匆忙进来。我蹙眉,「小白,你怎麽搞的?迟到这麽久打给你也不接。」
「抱歉抱歉,临时有事耽搁了,刚好去接我一个朋友。」他喘气失笑,回头对门外喊:「欸,小心点,别把乐器摔坏啦!」
我困惑望着随他进来的另一个人,却瞬间僵在原地!
同样拿着乐器的唐宇生,目光也刚好落向舞台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