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戀.煉 — 以退為進

蔓云从梦中惊醒,习惯的寻找鹅黄的灯光与灯下那张让人安心的脸,这才想起,自己回家了。

刚刚发生的事,如潮水般袭来,她转向看着身侧翻滚过的痕迹,启浩还是离开了。

而现在,夜正黑,沈沈息息包围着她。

她吃力的从床上起身,想把房间的灯光全部打开,驱走黑暗,却突然听见厨房传来低低的声响。

她悄悄的将门打开了一点缝,话语便毫不费力的流进耳朵。

「所以,颜蔓云到现在都还想不起来,我们要等到什麽时候?」石馨巧一向温柔甜腻的嗓音,在此刻竟显得有些焦躁。

启浩刻意压低音量,急促解释:「裴法不是说过了,这个是『急性』或『假性』失忆,主要是病人受到了强大的刺激,而让她脑部建立一道屏障保护她免於受伤害,像这样的例子,裴法说很多,但复原的机率也极高。」

「启浩,我知道裴法说了什麽,我只想知道蔓云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吗?如果有,要多久?」

「多久?馨巧,蔓云才刚好,我不想刺激她,如果我们又刺激她,那她一辈子都好不了,怎麽办?」

「你不想刺激她,所以她一回来你就迫不及待跟她重温旧梦吗?」

因为馨巧的语调又快又急,甚至有些拔高,让蔓云很是讶异,怎麽自己生个病,倒让馨巧连说话方式也不一样了。

蔓云记得馨巧说话时语速比较慢,还常常侧头思考,而这个动作可是惹得很多男生为她大吃飞醋。

只有裴法不吃这一套,裴法好像曾经说过,说什麽蔓云永远像着带刺的红玫瑰,狂舞而张扬的过日子。

而馨巧则像空谷白兰,让想摘花的人,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而死。

那时候的蔓云挺不爱听裴法这个说法,还为此与裴法赌气过。

「蔓云现在应该办?」馨巧声音中的冷度拉回了蔓云的思绪。

「裴法说,蔓云需要休养,不要刺激她。」

「婚礼直接取消吧,不用再延後了。」

馨巧话中的关键字,重重的打上蔓云脑袋,「婚礼」?馨巧的婚礼竟因自己而延後?蔓云急急忙忙的推开门,想去餐厅告诉馨巧不用这麽做。

「馨巧,给我跟蔓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好吗?」

启浩的回覆加深了蔓云的焦虑,她更急的往餐厅前进,可是该死的轮子却在此时卡住。

蔓云左摇右晃,竟然一个重心不稳将自己摔到地上。

馨巧跟启浩听到巨大的声响,连忙奔了出来,她一见到馨巧,便急忙说道:「馨巧,我不要你取消婚礼,看你披嫁纱是我最期待的事。」

馨巧蓦地止住脚步,惊慌的问道:「你想起来了?」

蔓云挥挥手,示意启浩将她从地上扶起:「想起什麽?对了,我见过新郎了吗?」

蔓云期待的看着馨巧,馨巧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蔓云只好自顾自的拍手道:「没关系,不管见过没,反正我都忘了。」

「蔓云,去睡吧!」启浩打断蔓云的话题,也不等她点头,就推着往房间走去,她只得高声补充道:「馨巧,希望你老公不要像启浩这麽专制。」

一进房间,启浩扭开了床头音响,体贴的留了一盏夜灯,在蔓云额上轻柔的一吻,便迅速抽身。

蔓云看着「呀然」关上的房门,将想说的话全部吞进,刚刚的事,需要时间冷静消化。

启浩关上房门,在门前停留了一会儿,又走回了餐厅。

馨巧仍旧坐在这里,端着酒杯,侧着头,任凭长发掩盖她半张脸。听见启浩进来的声响,头也不抬说道:「启浩,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即使走到这里,我都义无反顾的相信你。」

启浩闻言却突然语塞,整个人枕在橱柜前,忧郁的看着馨巧:「馨巧,对不起,在那一刻,我放不下蔓云。」

馨巧握住酒杯的手紧了又紧,但却表现的像全然没听见启浩说什麽似的,只是自顾自的说:「很抱歉,我刚刚任性的说了不该说的话,婚礼先延後吧,这部分我来处理。」

启浩望着馨巧,一阵动容:「最近你辛苦了,瘦了好多。」

「启浩,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馨巧期期艾艾的说。

「什麽?」

「刚刚的事,永远都不要再发生了,好吗?」馨巧终於抬头望向启浩。

启浩闻言再次一窒,想要解释些什麽,馨巧却打断:「我没怪你,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下次,我心很痛。」

启浩看着馨巧因嫉妒而发狂的双眼,动情的拥住馨巧:「不会了,没有下次了,是我不好,对不起。」

馨巧顺势靠在启浩的头上,两行清泪顺流留下:「没有谁好谁不好,你的难处,我明白。」

启浩一听,更是着急:「我发誓,真的,你要相信我,馨巧,我爱你,我用我的生命爱你。」

「启浩,如果我可以转身离开,也许对我、对蔓云都是最好的选择。」馨巧在启浩怀中低声的说着。

「那我呢?」启浩闻言着急的看着馨巧:「你要舍下我吗?我不允许,馨巧,你听见没有。」

「启浩,我好想就这麽自私的离开,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去一个没人知道我做了什麽坏事的地方。」

「我不准,石馨巧,我们离幸福这麽近,只要蔓云点头签字,就可以了,说什麽都不可以在这时候放弃,馨巧。」

「启浩,如果蔓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呢?」

「不会的,让我想想办法,好吗?」启浩急了。

「裴法说要用最不伤害蔓云的方式,可是,从我这样做,我就伤害她了,彻底的伤害蔓云了,我要失去她了。启浩~」馨巧越讲越是伤心,开始小小的啜泣了。

「你还有我,馨巧,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失去我,如果蔓云不能谅解,我们就离开她,重新开始,好吗?」启浩彷佛用尽全身力气似的,紧紧的拥住馨巧。

「启浩,我相信你,我相信以你的才华,你绝对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

启浩拥着了馨巧,动容了。

长久以来被蔓云压制的怨气,被馨巧的三言两语给轻柔的抚平了。

朋友的取笑:「没有蔓云,自己什麽都不是。」这句话终将成为绝响。

他低头准备亲馨巧,馨巧却用手抵住了启浩的唇:「今天晚上发生太多事,大家都累了,启浩,我想睡了。」

说完,便从启浩怀中起身,转身上楼。

启浩看着馨巧消失的背影,拳头一紧。

蔓云的病,成了眼下最大的绊脚石,怎麽办呢?

他的双眼透出精光,心中已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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