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蒼雲晴風 — 第八章

「我准备好了,我们去逛庙会!」蓝晴风打开沈苍云的房门,高兴的大喊着。

映入眼中的是一室幽暗,原本答应要跟她一起去逛庙会的男人已经不在,窗外月光照着桌面上的纸条。

蓝晴风急忙点起蜡烛,就怕漏看了纸条上的字。不看还好,她越看越是生气,因为沈苍云去赴别人的约了,而且是去玉香楼见映雪,还不准她跟去!

「还说没有对她一见钟情!骗人!」蓝晴风气的将手上的纸条撕碎,对於沈苍云的临时变挂,她气的要命,但是一想到沈苍云是去见那位艳丽的美人,忍不住就想哭。

蓝晴风看着一地碎纸,泪水在眼中徘徊倔强的不愿落下。她明白今天就算沈苍云去见一百个姑娘,她都没立场干涉,谁叫她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跟着他,能干涉他什麽?

「怎麽只剩你一个?苍云呢?」南宫安泰拎着一壶酒,走进房间。

「出去了。」蓝晴风用袖子抹了抹脸,不想让南宫安泰看见她在哭。「什麽事?」

「有空陪我喝一杯?」南宫安泰苦笑着,眼中闪烁着悲伤,对着蓝晴风晃了晃手上的酒壶。

「小二!马上拿酒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喝酒,都各自有满腹心事想要说,却又不知道该怎麽说出口,只能沉默的一杯接一杯。

沉默随着月光在房里漫延,映着烛火的酒液被一杯杯的饮下。

一滴泪水缓缓掉落桌面,在乾燥的桌面上绽放了一朵泪花,无声的诉说着眼泪主人的哀伤。

「你哭什麽啊!我都没哭,你一个大男人哭什麽?」生气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蓝晴风瞪着坐在对面莫名其妙掉泪的南宫安泰,口齿不清的喊道。「你知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啊?我比你惨都没吭声了,你掉什麽眼泪啊!」

面对蓝晴风的质问,平时多话的南宫安泰反常的没说话,只是边掉泪边喝着酒。

「你哭什麽哭……害我也想哭了。」篮晴风看着酒杯中的倒影,不知道为什麽悲从中来,泪水也跟着滑落。尤其是当她看到那散落一地碎纸时,心酸的感觉就这样心底深处漫延开来,让她的眼泪掉的更快。

两个人就这样边哭边喝着酒,没多久就倒在桌上沉沉睡去,留下一地酒壶和满室酒气。

天微亮,晨雾尚未退去,沈苍云带着一身胭脂香气,回到了客栈。他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倒在桌上熟睡的两人,当然还有一地的狼藉。

「喝这麽多,也不怕头疼。」沈苍云叹了口气,抱起熟睡的蓝晴风,轻轻的将她放上床舖,还细心的帮她脱鞋盖被。他正想将南宫安泰送回他的房间时,才刚扶着南宫安泰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名身穿黑衣戴着眼罩的男子,从走廊彼端出现,在看到熟睡的南宫安泰时,明显松了口气。

「请问这位兄台是?」沈苍云客气的开口问道。对方既然如此担心南宫安泰,想必也不是什麽歹徒。

「我是少爷的随从,少爷今日与我是否要回府一事起了争执,少爷负气离开。我找遍了少爷会去的地方,最後才想起少爷在客栈订了一间房,幸好少爷没事。」男子看着熟睡的南宫安泰,忍不住叹气。

「那麽就麻烦你扶他回去了,我还有一个人要照顾,他的房间就是右边那间。」听完男子的话後,沈苍云将南宫安泰交给男子,非常乐意有人帮忙他处理。

「打扰了。」男子半扶半拖的将南宫安泰带离,进入了右侧的房间。

关上房门,沈苍云看着在床上熟睡的蓝晴风,神情满是无奈。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花魁?不然怎麽会一夜没回来?」蓝晴风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杯茶,模样有些狼狈,但是一双眼睛还是瞪着沈苍云。

「我没有喜欢她,我跟花魁之间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没有一丝感情。」沈苍云打开窗户,让中午的阳光照进房内,赶走一室幽暗。他不想让蓝晴风知道昨夜他只是去满足那位花魁的好奇心,而不是与她有什麽肉体关系,既然她要误会就让她误会下去好了,也许她会就此离开他身边。

只是一想到她将会离开身边,一颗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给紧握,不疼却难过。

「真的吗?」听见沈苍云的回答後,蓝晴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她选择相信他这些话,就算他骗她也好!至少她可以不用那麽快面对离别,至少她还可以梦想着他有一天会恋上她。

「我骗你做什麽?傻丫头。」沈苍云轻声一笑,揪心的感觉在一瞬间消失。「我叫小二准备了些饭菜,你多少吃点。」

「嗯。」

暖和的阳光照着纯朴的小镇,市场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街道上走着二个外地人,牵着马往镇上唯一的小客栈前进,不由得吸引了路过的人所有注意力。

一个是身穿土黄色衣袍,一头长发随意束在脑後,长相清秀的青年。他的背上斜背着箭筒,一手牵着褐马一手拿着弓,身上装扮看来像是个猎户。他那一双凤眼中满是好奇的张望着,跟他对上视线的姑娘个个羞红了脸。

另外一个身穿深蓝衣袍,一头长发披散而下,俊秀的脸孔却有着忧郁神情,紧抿的唇和微皱的眉头让人不敢再多看几眼,一双似猫的黑眸里深沉的让人看不清情绪。他手上拿着一把刀,身上的装扮像是个行走江湖的刀客。

二人相异的气质与打扮,都让路上的人纷纷猜测这二个人来到这镇上是为了什麽,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没有人敢上前攀谈。

「主子,这就是你的家乡?」蓝晴风牵着马,忍不住好奇的左右张望着。这个城镇虽然没有京城繁华,却和她生长的城镇有着不同的风貌,更别说这是沈苍云从小生长的故乡了。

「我说过了,别叫我主子。之前打仗我让你叫,是方便你待在军中,现在你为什麽又叫我主子?」沈苍云把马交给小二,拿着包袱走进客栈。

「这样我待在你身边比较方便,再说了我们一起送那些遗物时,你不也没有跟南宫将军说我不是你随从,那又何必在这时候说这些?」蓝晴风耸耸肩,拿着包袱跟在沈苍云身後进入客栈。

「两位请坐,请问吃饭还是住店?我们二楼有雅座。」店小二一见到客人上门,便立刻上前打招呼。

「吃饭,饭菜简单一点就可以了,我们晚点还要赶路。」沈苍云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对於一旁投过来的好奇眼光视若无睹。

「对了,小二!你知道这镇上有一位姓元的大户人家吗?」蓝晴风叫住正要离开的小二,开口询问。

「怎麽?你们也是还找元家攀关系的吗?」小二一听到他们要打听元家,忍不住满脸好奇。

「不是,我家主子以前承蒙元老爷接济过,现在事业小有所成,所以打算将之前的银子还给元老爷。不过小二你怎麽会说我们是来攀关系的?元家不过就是这镇上的首富,能有什麽关系好攀?」蓝晴风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谎,瞄了一眼沈苍云不意外他正瞪着她。她轻声一笑,低下头倒着茶,无视沈苍云不悦的目光。

「元家的独生女被太子看上,去年六月才被接去京城成亲,虽然元家小姐是侧室,但是命运这事儿谁说的准?人才去一个月,元家什麽亲戚都跑来沾好处了,连听都没听过的远房亲戚也来了。烦的元老爷只好举家搬去京城,就算避不了那些见钱眼开的家伙,至少女儿还能时常看见。」小二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主子,你的心上人成亲了,还是嫁给了太子,有什麽感觉?」蓝晴风把茶杯放到沈苍云面前,小声的问道。

「我有什麽感觉重要吗?木已成舟。再说她嫁给太子也是飞上枝头,我该祝福她。」沈苍云面无表情的喝着茶,拒绝透露出一丝丝的心伤。

虽然离开时曾经告诉过她不要等待,沈苍云还是无法坦然接受这样的事实,心中的某个角落彷佛也跟着消失,但是却找不到任何东西来填满它,只能放任它空着。很多次午夜梦回时,总是想着故乡早就没有人在等待他,但是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张哭泣的脸庞,所以天真的相信自己有一天回到故乡时,会有人在等着。

沈苍云无声一笑,世事果真难料。

蓝晴风看着沈苍云没有表情的脸庞,好几次想开口说些话,却不知道该说什麽,只好沉默的喝着茶。

她低下头看着杯中黄褐的茶水,当听到这个消息时,说不高兴是假的,毕竟这代表了他心中的那个位置至少有机会让自己进驻。但是在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时,却怎麽样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也许是命运弄人吧!倾心的男子心中已有了另外一个女子,就算她再好也没办法和那个女人平起平坐。若是那女子只在沈苍云的心中留下浅影,也许她还有些胜算。可惜的是那女子留下的身影,让沈苍云念念不忘,就算是在以生命相搏的战场上,在他心中还是有着那个女人的身影。更别提他走到那里总是吸引美女的目光,而她不过是一个平凡至极的女子,怎麽和那些美女相比?

越是想越是觉得自己可悲,明明早知道对方心上已经有了一个人在,却又不顾一切的跟在他身边,除了说自己无药可救之外,还能说些什麽?蓝晴风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嘲笑着自身的异想天开,却无法阻止心酸的感觉漫延。

蓝晴风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想藉由这样的动作来掩饰快要流下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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