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这是答案吗?」谢王沉着脸,手劲的内力更强。
杏眼狡猾地闪过一丝灵光,原本想敷衍过去,但是,那双成熟黑眸充斥着从未见过的黑暗与深沉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神态,心中的本能告诉自己,再不说实话,他有本事让她下地狱。
「我真的不知道,整个世界都变了,才一觉睡起来什麽都变了。妈妈变成了容夫人,几乎没见过面的父亲有了和王头衔。可是,我很清楚,她还是我的妈妈,那双手是我从小到大握住的双手,爸爸笑声还是一样豪迈爽朗。」说着说着,容如恩的双眼无法控制泪水,说越多就有多少泪水与悲伤淹死自己,痛苦大喊着:「我好难过,人家没有了爸爸,我可以忍受只有妈妈的生活。没有父母的人不知道有父母的好,无须忍受父母别离的痛。但是!但是没有人说过,明明眼前的父母就是他们,可是──可是──我们却要忍受好多好多悲伤。」说到後面整个娇颜都是泪花露水。
谢王松开了自己的手。
「对不起。」他眉头深锁地瞧着自己弄出来的成果,内心相当懊悔,但整天都被喊着矮子来矮子去,还得回答稀奇古外的问题,照理说,他把容宫主弄哭算是一种报复,应该要得意才对,现在却为她的泪水开始懊悔,的确是後悔自己做出这种幼稚举动。
谢王咬唇紧紧地握拳,这种蓄意把女孩弄哭的报仇举动,并不是皇上该有的举止,如果是和王碰上这种怪异女孩,老早就套出全部的秘密,此外对方会脸红心跳的往男人身上贴。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容如恩用手推开失神当中的谢王,原本以为能将他推倒在地上,拥有内力与强劲武术的男孩根本就不怕这种单纯推挤,容如恩从谢王身边绕过,她咬牙搥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象徵性地透露出心中的憎恨。
雪白亮丽身影消失在黑袍之後的转角,谢王叹口气,耸了肩膀,讨厌他的人多如山,也不差她一个。
谢王的年幼童颜眉头深锁,肩膀比前些日子更加沉重,轻叹一口气,正好让经过此地端茶盘的宫女撞见,泄漏情绪这种举止换作是在宫殿之内,会让底下胡思乱想又爱打通关系的家伙臆测心思。
他故意转身跟上容如恩脚步离去,确定这一天是他卸下面具最多次的日子,这笔帐要好好地算回来。
谁知道转角一弯,就看见债主。
谢王眼眸往庭院一飘,该死,还没想到该如何跟她算帐,不,就这几个时辰相处下来,肯定还没办法拿捏这傲气凌人的女孩,不知所云的黑眸看了容如恩一眼。
「和王他说得没错───。」一声温柔和蔼的声音从转角飘入耳内,是云后跟容夫人在走廊谈话。
谢王惊慌地轻微抬头,错愕眼瞳对上威胁恐吓的眼眸,抬头?对,刚刚的确是抬头才能跟刁蛮的容宫主对上视线,可恶───自己真的比她还矮。
「顺势而为,识得男人喜怒哀乐,找出机会博得宠爱,这的确是人家的生存之道。」容夫人忧愁轻叹的模样,让她失去以往艳丽生动风采,容夫人痛喊着:「容儿的确是我的容儿,她对我改口称为妈妈,她偶尔依赖我的神情,那双精灵神采双眸,是真真实实的爱女。是爱女啊───」失神地哽噎着哭诉。
谢王相当清楚最後那段话让眼前的容宫主情绪起伏不定,女孩子芬芳香气与温热体温缓缓地扩散开来,躲在柱子暗处的他们,还是能见到嫩颊滚出大滴大滴的泪光,真嫩,换做是在夜行密探,老早就被敌人发现。
谢王双手插腰,皱了眉头。
「但是我们之间好似有道透明墙壁,阻隔我们。她忘了我所教导的诗书琴画与监物玩衣之乐。她不再懂得规教礼仪,也不会梳发戴饰。用膳的时候,还夸奖这些菜肴美味,比【一只香】菜色可口,爱女她拥有得知识道理完完全全都不是我所知道的一切。」容夫人痛彻心扉地说出实情。
谢王眯眼看着她,是巧合吗?容夫人打从心底认为容宫主的确是她女儿,但是却又说不明白女儿习性大变;而容宫主也提过,她相当确定和王与容夫人是货真价值的父母亲,但是对她而言,这里的一切却又无法适应。
从戏棚起火到灭火,也才不到半个时辰,对陷入火场的容宫主来讲,难道是玄武带走她,让她经历数十年载的时光岁月?真的吗?
「一之乡是我在中午会吃的便当,那是便当商家的名称。」容如恩闷笑两声,含泪带笑,「学校午餐便当有很多家,其中一个叫做一之乡,我常常会买得便当,虽然偶尔会吃到腻,不过也没什麽能选的。」
「喔?的确度过许多正午时光。」谢王好奇地望着容宫主真挚笑容,心中自然地撷取能听得懂的意思。
「我听闻过,神界一日人间百年,或许玄武让容宫主经历过我们难以想像的事情,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好吗?」云后忧愁地说些不知所云话语。
「谢谢云后,可是。」容夫人话说一半又开始哭泣
「有我能做得事情,请让姊妹我分忧解愁。」云后着心急起来。
「谢谢你云后,您的善良与宽心仁厚,想必是和王最心疼的一点,您让爱女和我共居,已经是大仁大义。」容夫人破啼微笑。
「您太夸奖我了。」抹上一道红晕的云后。
让躲在墙边的两个小孩一头雾水。
「容夫人想做什麽?」谢王低问着。
容如恩转身拉住谢王的手,打算离开此地,已经毫无悲情笼罩面容,催促地说着:「走啦,接下来没什麽好看的。」
「真的?」黑眸质疑她的判断。
「没错,剩下来的是矮子。」
黑眸闪过一丝愤怒,将自己的手从女孩手中挣脱,立刻反握住她,这只手冰凉气息薄弱,竟然胆子大到敢碰他的身子。
「靠,手好痛,你手劲好大,那是什麽眼神,天生要当恶人是不是?」容如恩忍不住碎碎念,但谢王却依然有风度地极力忍耐,这些抱怨都无法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