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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午餐时间,杨珆一脸神秘对我说:「小冉,这消息还正劲爆,原来那个何亦宪的情人另有其人,不是才女李毓哦!」听到杨珆提到何亦宪这三个字,我心不期然颤抖了下。停下手头的工作,脸带疑惑地望向拎着本八卦杂志的杨珆。杨珆一脸满意地看着我,似乎因为成功引起我注意而高兴,说:「真命天女其实比李毓更有来头哦!是北美亿万富豪王长铭之独生女——LorraineWang!」
「王长铭?那个做灯泡起家,如今生意涉及房产,饭店、钢铁、百货、超市、私人飞机制造业等的华裔富豪王长铭?」小佑加了进来,并且倒背如流,一口气细数着。
杨珆点着头。「嗯!正是他。其实别的不说,就说他的老本行,灯泡好了,拉斯维加斯百分之八十的赌场、饭店的灯泡都是他们家供应的。拉斯维加斯嘢!你知道整个拉斯维加斯城每天晚上亮起来需要多少个灯泡吗?单是这个就够他们不愁吃穿了。」
「是很有钱!但,李毓也不差啊!虽然家世不及王家富有,可到底也是哈佛才女!而且人长的又漂亮。如果我是何亦宪,我也不知该怎麽选。」
「一定是王家大小姐。」杨珆笃定地说。
「为什麽?」小佑越发的好奇。
「自古以来,男人为了巩固自己的江山和扩充他们的事业版图,哪个不是选择政治联姻?」杨珆反问。
「说得何亦宪好像是为了钱才和王家小姐在一起似的?怎麽说他自己也是有身家的人。」小佑一脸不以为然。
「亲爱的,爱情对他们这些野心勃勃,生活在权力世界里的人来说只不过是一道甜品。他们关心的是如何能不停地创新营业数字,扩大事业版图而已。」
「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小佑反对。
「但,大部分都是这样。」杨珆坚持。
「照你这样说,那像我们这种没有家世门阀的女人不就没机会了?」小佑问。
杨珆白了她一眼,道:「你这观念可要改一改!嫁入豪门有什麽好的?那些名门贵妇许多都只是表面风光而已。身穿名师设计的衣服、手拎最好的包包、出门有司机接送、孩子家事有佣人在做,可是他们有多快乐?多幸福?我们真的不知道…她们丈夫的事业越做越大,相对的她们就有多寂寞空虚…」
「和她们最亲密的通常都不是她们父母,是佣人!小时候父母每天忙着赚更多的钱,她们许多都是由佣人陪着长大的,再不然就是被丢到国外去念书。结婚後,她们老公又为了事业而忙碌,不幸点,可能还会碰上老公外遇。所以,最後她们才会把目标转移到物质上的享受,去享受购物带来的快感,还有金钱换来的满足感…」杨珆滔滔不绝的道出自己观点。「要嫁入豪门,EQ要很高才行,要懂得自得其乐、忍受寂寞,尽管背後有许多心酸怨言,在人前人後还是要眉开眼笑,保持形象。像你这程度的EQ就别想了啊!乖乖找个平凡点的老实男人也许还比她们幸福…」微顿一下,杨珆笑盈盈说着:「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还得感谢她们!因为她们,我们才有工作嘛!别忘了我们工作的部分任务就是提供她们最新的时尚潮流资讯,间接帮助这群贵妇名媛找寻她们的快乐,填补她们空虚的时光…」
「珆姐!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把豪门世界看得这麽透彻…」天真地小佑成功被杨珆洗脑。
杨珆得意地笑说:「哈哈,好好的跟着我吧!还有得你学呢!」
「珆姐,让我看清楚点,王家小姐长得如何?」小佑将杨珆手中的杂志往自己拉近。
「小佑,你也实在太肤浅了吧你!看一个人难道只是看长相而已吗?不过,嘻嘻,我也想知道…」杨珆笑嘻嘻地说。然後,两个人,一个左,一个右,一起捧着杂志评头论足……..
坐在一旁的我,哭笑不得的听着她们俩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特别是刚刚杨珆对豪门贵妇的大条道理,虽令我咋舌。但在某程度上又无法承认她是在夸大其词。侯门深似海,大门一关,这些深门大宅里面发生的事,哪是我们这些站在门外的人所能了解的呢?
随後,我把杨珆手中的八卦周刊接了过来。一看,大大标题写着:李毓恋人情归亿万女接班人。周刊还真做足功课,做了几个列表,有李毓和LorraineWang的「实力」比较表,包括了样貌,家世、学历等等评分,还有人物关系图等等的,甚至还邀请面相老师分析谁比谁合适何亦宪。有了这些,当然少不了照片,杂志刊登了几张何亦宪和李毓那夜携手出席服装大典的照片,还有数张和LorraineWang在美加一起逛街的照片。一个是钻石王老五、一个是才女主播、一个是亿万富豪千金,果然挺有新闻价值,整篇报导就足足用了八页。
经过一个周末,我以为自己和自己已经做了很好的心理沟通。这一刻,为什麽心仍会感到疼痛惆怅呢?
看着手掌上那条淡化的「笔迹」。这两天但凡碰水时,小心翼翼得不得了,甚至尽可能以左手来操作,深怕这条「远心衡曲线」给洗掉…哈哈,想起那晚他沉稳地脸上出现了那不相称的孩子气,说他幼稚,那这样的自己既不是傻瓜?
按捺着心中的酸涩。我对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杨珆和小佑说:「我下去买杯咖啡喝。」
当晚,回到家里,双唇还存着他吻过的余味…没有卸妆,没有换衣,把包包放下,我独坐在沙发上任由思绪漂流。
脑袋里全是他亲吻自己的一幕,还有他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重覆地闪过…
那时候的自己,被他温暖双唇吻得心神恍惚,晕晕眩眩,唯一的反应便是不知如何反应…到底是气氛太好?情绪太High?抑是他太有魅力?我竟连丝毫反射性的抗拒也没有?
一个人的安静是沉默;两个人的默然却是沉重地压迫。特别是在一场忽然地热吻之後。一想到自己竟无法自拔的沉浸而後情不自禁的回应…我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谢谢你和我度过今年的生日。」终於,他开口打破沉重的寂静。「刚刚我很抱歉…」说着,他顿了顿,欲言又止:「其实…」
「其实是生日礼物。哈!我知道在国外大家都是这样的。哈哈,叫什麽来着?呃…BirthdayKiss,对吧?」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即刻把他截住。害怕他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
他目光深切地凝视我,说:「不,那不是什麽BirthdayKiss。我是真的想吻你…忍不住想吻你。」
他…这是在说喜欢我吗?可为何表情却一点也不像在告白?那苦笑的模样更似在告别…我既受宠又疑惑,头绪纷繁,傻傻地杵在原地,喉咙似被卡住了般,不懂回应。
「只是,我不是一个可以吻你的人。」他把目光转向窗外,沉思道:「曾经我很喜欢一个人,shelovesmeforwhoIam,notwhatIam。只可惜,最後我们还是分开了。离开的时候,她说「有时候,约束一个人的不是他的想法,而是当时候的环境。现在,我终於明白她的意思。」他目光依旧紧紧地锁住窗外的世界。「你知道吗?有时候站得太高,看得太远,放不下东西也就越多。」他口气极致无奈。
寒夜朦胧月色穿透玻璃,恰好照映在他俊朗的轮廓上,使得此刻眉头紧蹙的他看起来更是多了几分忧郁…
半响,他道:「明年中旬我就要结婚了。」
这句话犹如一滩冷水,冷冽的从我头下泼了下来!我先是讶异,接着呆愣,然後有点酸疼…原来,又一次被玩弄了…
「然後呢?你是不是想说,你没想过在你要结婚前,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因为喜欢,所以你情不自禁吻了她?。」我冷冷地浅笑,帮他将故事继续下去。
他侧身,有些讶然地望着我,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以冷笑来回应。
旋即,我转身快步往大门走去。再不离开,我害怕那凝聚於眼眶的眼泪会忍不住流下…
打开大门之际,他倏然一把捉住我手臂,轻轻扳过我身子,凝视我,道:「默冉,你听我说…」
「何亦宪,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呢?一开始你就不停地在作弄我,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忽悠我!明明知道自己是要结婚的人,却在这里抱我、吻我,然後告诉我说你是不该吻我的人!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吧?哈!我差点忘了,这不就是你最拿手的把戏吗?第一次访问你时,把自己身世说得多麽地引人入胜,却在访问结束时告诉我这些都不准我写。接着,说什麽如果我可以在六十杆内打完一场九洞球,就给我完整不间断的时采访时间,结果呢?一个交待也没有,让我白白等了你整个下午。还有,刚刚也是故意把车停泊在这大饭店门外,让我以为是要来这里吃饭,看着我踏上阶梯时,才憋住想笑的欲望告诉我其实是隔壁的小面馆……这一切一切你觉得很好玩,是吧?」眼泪,终究还是不听话的夺眶而溢…
「但,你知道吗?真的,这一切,这一切都没关系,访问、等待、吃饭、这样的作弄真的都没关系!只是这一次,这一次,你怎麽可以连我的感情也要作弄呢?不管你是真情还是假意,你既然知道自己已经和另一个女人有约定,你就不应该来惹我啊!我不是爱情玩家,不是随便就宽衣解带的人,爱情游戏我真的玩不起……你怎麽可以连我的感情也要作弄呢……」我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口齿也越来越模糊…狠狠甩开他紧握住我的手,我狼狈地夺门而出…
寒冷的街道,我边走边不停地用手背去擦拭不停下滑的泪水…哈!原来自己还真喜欢上他了……白天时候不是才和自己说不要奢望什麽了吗?事情又怎麽会发展到这地步?张默冉,不准哭,不可以哭,张默冉,不许哭啊,不可以哭啊……
毕竟他只不过是吻了自己而已,什麽都没发生,是应该庆幸什麽事都还没发生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