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我居然问了一个很该死的问题,虽然说世事难料,但就是因为难料,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麽尴尬的局面。
「你不用觉得对我不好意思。」她似乎看出我心里在想什麽。
「啊,哈哈,那就好,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我还是得跟你说抱歉。」
当我心事被人看穿时,我总会不由自主的傻笑。
「你知道吗?这世上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人家跟我说抱歉了。」她说。
「为什麽?」
「我父亲离开我之前,也是这样跟我说抱歉,然後就走了。」她的眼神又透露着寂寞。
「嗯……」我本来又下意识的想说抱歉,但话到喉咙又吞回去了。
「今晚我们是出来玩的,不是来说抱歉的喔。」她笑着回答。
阿伸跟小涵在旁边玩投篮机,看他们像个小孩一样玩的很开心,让我有点羡慕,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多久没有像这样出来玩了,扣掉以前跟同学或学长出去的不算,因为跟男的出去,只会更徒增痛苦而已,然而今天这样,却让我有种很难得和惬意的满足感,还有好久不曾有过的悸动。
我很清楚,那种悸动是因为她,汪漪渟。
夜市走到底的角落有小型的游戏场,除了投篮机之外还有很多游乐设施,还有最该死的夹娃娃机。
我跟阿伸曾经为了一只娃娃,花了三百多块却连根毛都夹不起来,後来阿伸赌烂之下不小心踹了几脚娃娃机,还因此招来警卫。
就在我跟汪漪渟不注意时,阿伸那家伙不知道为什麽干了一件事情,只见旁边人群是一阵惊呼,就好像英雄一样。
他本来跟小涵在玩投篮机,天知道他居然让投篮机的分数爆表,原因很简单,因为投篮机是感应的,只要球经过篮框,就会感应到分数,而那家伙居然不知道怎办到的,人爬进去投篮机里,用手很迅速的对篮框做抽动,只见机器萤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很快就爆表冲到九九九,如果以正常方式来做,这很强,其实力可谓是职业级的,如果奥运有投篮机项目,绝对可以拿个前三名回来。
「干,这是啥小?」我心中os暗自咒骂。
趁阿伸不注意时,我把汪漪渟跟小涵偷偷拉到旁边,因为我有预感,等等一定会出事情。
果不其然,因为他实在是太强大的关系,老板很快就出现了,然後我看到老板的脸上表情非常的赌烂,就好像积了好几天大便一样。
「同学,你可以跟我解释,为什麽你会在里面吗?」老板说。
「呃,刚刚球卡住了,我想进来捡。」他答的很心虚。
「所以呢?」
「所以我就进来了。」他傻笑着,察觉到事情不对,他很迅速的从里面跳出来,然後我看到一堆人拿着相机猛拍照,甚至还有录影的。
「挖靠,说不定明天我会上新闻。」阿伸得意的说。
「到时请别说,我是你同学。」我说。
「那朋友?」
「说,刚好经过的路人就好。」我极力想撇开关系。
因为阿伸的行为,让汪漪渟和小涵笑的很开心,看在他这麽智障的份上,我也没多说什麽,重点是只要汪漪渟笑着,对我来说就是一切了。
在投篮机的另一侧有打击场,每次三十元,可以打二十球,里面有附球棒和帽子,依照自己实力选择球速,正当我在代币时,我看到旁边一个真的是超神,而且超专业。
他站在一百五十公里的区域内,自备手套,球棒,和球帽,一看就知道是专门的。
专门打这的。
只见他煞有其事的扭动身体,甩动了下双手和大腿,眼神专注的看着前面。
「他那样最好是打的到啦,只是样子比较好看而已。」阿伸在旁说着。
其实不只是样子好看,连等级实力都是一等的。
很快的我听到源源不绝的打击声,一百五十公里的快速球在他眼中似乎就跟慢动作一样,每颗球都打的老远,而且力道强悍。
「这种人不打职棒真的很可惜。」我说。
「打职棒能干嘛,如果是我,我宁愿去国外打MLB。」阿伸接着说
总计二十颗球,他只漏掉两颗,打击率逼近九成,那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也就是说每打十颗,他就会打到九颗,剩下一颗要麻是他故意没打到,不然就是运气较差而已。
「你要试试看吗?」汪漪渟在旁说着。
「如果我打中的话……」我本来想说什麽,却突然停住了。
「如果你打中的话,你想要什麽?」汪漪渟专注的看着我。
「那就请你下次在跟我出来。」我说。
「就下次吗?」她说。
「什麽意思?」
「下次的话,只有一次喔。」
「呃,那如果我打中的话,以後你都跟我出来。」我刻意强调了「以後」这词。
「好,成交。」她笑的很开心。
「我也学着刚刚那位神人的动作,煞有其事的扭动身体和双脚,之後又转了下脖子,看着前面,这地区是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范围,然後第一颗球快速的从我眼前扫过,我棒子还没出手。
「你在睡觉喔。」阿伸在旁叫嚣。
如果是平常的我,绝对马上回敬他脏话,只是现在的我不能,因为汪漪渟在场。
之後第二颗球又喷出来,我快速的挥动手中的球棒,又是一颗没擦到的球,然後第三颗,第四颗,我还是都没碰到。
「想像一下你平常大联盟是怎样干掉王建民的。」阿伸说的是一款叫做职棒大联盟的游戏,里面有很多美国职棒选手能用,包含台湾之光王建民。
「妈的,谁说电动打的好,这个就能擦到,那这样所有会玩赛车的都能在路上尬车甩尾了。」我心中暗自说道。
我调整一下呼吸,这时候第五跟第六颗从我面前闪过时,我还是不为所动。
「你该不会放弃了吧。」阿伸在後面吼着。
当第七颗球出现时,我双手握力,挥动着手中球棒,这是一颗擦棒的偏差球,虽然没打出去,但至少有碰到了,直到现在我才发觉,原来打中球的感觉,手会这麽麻,更何况是一百五十公里的速球,於是我开始敬佩起刚刚那个神人。
随着第七颗的擦棒,之後的八到十一,我又挥空了,直到十四时,我又打了一个擦棒球。
就这样我的球数来到最後五颗,但还是没打出去,就在最後第二十颗球时,我又调整了下呼吸,把球棒放下,眼睛闭上。
「这,不会吧。」阿伸情绪很激动得喊着。
「怎了?」汪漪渟和小涵问着。
「他要发动大绝招了。」
「嗯?」
「就像当初他跟王建民对决时一样,他放下手把,闭上眼睛的时候,就表示他要认真,生死都看这次了。」阿伸解释着。
最後一颗球从机器喷出来时,不知道为什麽我的心中非常平静,彷佛这一切都静如流水一样,手中的球棒我握的很用力,眼神专注的看着前面,当球到我眼前大约两公尺处时,我知道我该出棒,而且这一棒绝对会打出去。
就这样我跨出左脚,扭动着腰,手中球棒由後往前做圆周动作,我突然想起刚刚神人打球时的样子,我开始学着,之後我出手,然後手掌传来强烈的剧痛感,但我却听到响彻贯耳的清脆声音。
「干,全垒打耶。」阿伸吼着。
然後我手麻了。
那是一支非常深远的场外全垒打,用尽我全身力气打出去的一记大炮。
当我脱起帽子,放下棍子时,汪漪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
「恭喜你打中了。」她说。
「所以表示,刚的约定成功了?」我说。
「可我没说,要打中几颗啊。」
「呃……」我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哈,开玩笑的啦,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喔。」她笑着说。
「我?」
「是啊。」
「可我才打中一颗而已。」
「一颗就够了。」
「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有在用心,那就够了。」她说。
「嗯?」
「人生就像是场棒球赛,你永远不知道是扮演投手或打击手,但当不管你以什麽身份或姿态去面对时,假设是打击手好了,不管面对什麽球路,球种,或者速度多快多刁钻的速球,还是要勇於挑战并挥棒,就算因此输了,但至少比逃避要来的好,只要坚持着一种信念,那麽离全垒打就不远了。」
「……」她的话让我瞬间无言。
现在的我从她眼神觉得,她始终给我一种很坚强的感觉,坚强到让人觉得,这不像是女生该有的,虽然我还不知道她的事情,但现在的她却让我很敬佩。
「人生的全垒打啊。」我口中呢喃着她的话。
「只要坚持,那麽离成功就不远了。」她高兴着高举双手,笑得非常灿烂且开心。
然後我从她手上看到很厚的茧,那该是练多久的钢琴,才会有那种程度的茧啊。
我心中暗自怜悯着,还有很多不舍。
*坚持,是为了一种坚持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