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烙印>
好奇怪啊!明明不应该再感觉到「他」的存在。
怎麽眼睛闭起来,关於「他」的记忆就会像蛇一样紧追上来,占据我的五官。
五官的感受好像被虚构的世界给催眠了一样……
我睁开眼,看见「他」不苟言笑的脸,由我面前踏着不发声响的脚步走过,
空荡的大屋里会突然传出钢琴声,击碎原先的沈闷。
我停止敲打键盘的手,追寻音乐声而去。
然後,脸上不自觉笑颜荡漾。
我笑,因为我看见我的爱人坐在钢琴椅上,扬手招唤我。
迷惘怜爱的靠近他,纵使越近越闻见他身上散发的腐败、刺鼻的体味,但我不在乎!
「你回来了!」
我凑身向前,在他乾瘪、龟裂的唇上轻轻吻下,继而坐在他身边的位置。
「是的。我回来了!」
而他温柔地回应我的吻、我的话,空洞的眼眶内,我能想像他深情的眼光。
摆放在琴键上的焦黑十指,熟稔地弹奏起来……
「你从哪里回来?」
我拉起他的手,一指一指的吻遍了。
「一个被地狱之火烧遍了全身的地方。」
几近残破的嘴唇缓缓吐露着,我发觉他的脸仍像在我怀中崩裂时的那般。
「为什麽去了那里?」
其实他只不过是照着天职办事,无奈的带来死亡,那麽,死了之後只能获得惩罚?
「这是主的吩咐!」
「他并不为你着想,为什麽还听他的话?」
「我不知道。」
「神也相信轮回吗?」
「也许。」
「终极毁灭才会有重生,是这样吗?」
「也许。」
我们的对话,终究被「毁灭」淹没,他弹奏出的悠扬乐音,像是拉长了嗓子哭泣。
斜照一角的光明,渐渐因时间流逝而拉正……
细划过我的肩,我的脸,延伸至他的手,然後侧面。
「好温暖!」
我闭上眼,光线扫过,眼前是一片白蒙。身为猫,理应有此等幸福的天赋。
「我不想重生!重生後就会忘记你,我不想忘记。」
而他被光笼罩住的右手则是刹那间成灰,琴音於是愕然断绝!
「够了!别再回来,每一次你都要忍受化灰的痛楚!」
这是第一百零一次的──我们的分离,我不忍心睁开眼。
「和地狱的烈火比起来,这不算什麽!」
光线再度上移至他的右臂,匡啷当地,我知道连他的右臂也可能化为灰烬。
「这就是你去的地方!」
触摸不存在的右臂,我却能感觉此刻紧邻在身边的,是一万度的高温,也熔化不去的爱情。
「以後我们不会再分开。」
是这话,终於我睁开眼,与他空洞的眼眶相望。
「再也不分开。」
移不开视线、凝视他,对啊!他眼眶内承载着的是为我燃烧的深情。
「纵使阳光将你燃烧殆尽,但那灰烬散落的图形,怎麽也似你?」
听说在强烈的光照下,投射的影子会被牢牢的印在地上。
也许像火一般炙热的爱情,亦能在彼此的心中烙下印记。
那,我们的呢?
「我爱你。」
<番外篇完稿於2007.6.300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