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ub 與 Cafe 之間 — 第十章 - 怪咖起動

「该跟她说些什麽呢?」

子言在家里来回踱步,正在盘算着怎麽开口跟沈泓说话聊天。

关於这件事情,子言已经思考了两天,可是,他的脑袋仍是一片空白!

其实子言并不是社交白痴,亦不是那种自闭或是畏羞的人,虽然子言没有多少跟女生相处的经验,然而,他也是有自己的朋友和生活圈子的。

子言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固然能跟朋友们相处愉快,就算是平常跟出版社的伙伴们碰面,不论男女,他也可以很自然的跟他们有说有笑。

所以,子言也不明白,只不过是想一些跟沈泓聊天的话题,自己为何会如此不济,还紧张得让脑袋变成空白!

而且,平常写小说的时候,台词对白不是都滔滔不绝、要多少有多少的吗?为什麽现在想了整整两天,却仍是不得要领呢?

一向心思冷静的子言,为了跟沈泓的一句开场白,现在竟急如锅上蚂蚁!

子言从饭厅踱步到起坐间,再从起坐间踱步到串连着睡房和浴室的那条小走廊,前无去路,才又回转过来。

就在转身抬头的一瞬间,子言在走廊的壁镜中,看到那个一脸胡根的自己,表情是那麽的苦恼不堪、焦急躁烦!

子言错愕不已!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自己的脸上有这种表情!

即使是第一次投稿参加比赛的时候,还有刚出道第一本新书发表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紧张过!

子言一阵苦笑。

他走进浴室洗了把脸,双手在自己的脸颊上又揉又搓,企图抹走那些绷紧焦躁的表情。

可是抬头一看,还是一张僵屍脸,只是多了些水滴。

子言不忿,索性脱掉身上的衣服,旋开了水龙头冲个冷水澡,让自己切切实实的冷静一下。

刮胡子的时候,子言对着镜中的自己

「拿出真诚,顺其自然就好,其他的就别管他那麽多,反正结结巴巴、紧张兮兮的呆子,才不会是我丁子言!不是吗!」

虽然望着镜子自言自说实在有点那个,但看开了,也顿时感到豁然神爽,子言换好衣服便向着Café进发。

*********

今天的天色不大好,灰灰暗暗的,厚厚的云层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似乎并不是个好兆头。

子言没有带伞,他加快脚步,希望在下雨之前能赶到Café,他可不想湿漉漉的去见沈泓。

子言刚刚走到Café门口,沈泓却匆匆忙忙地从店里走出来,跟他打了一个照面。

「嗨!你好!」沈泓跟子言打招呼。

「嗨!」子言点点头。

他瞥见沈泓肩上背着包包。

「你要走了吗?」子言问。

他万万想不到,这便是他跟沈泓的第一句开场白。

「嗯,是的,我还有点事。」沈泓答。

她也想不到,刚踏出店门,便遇见了子言。

小岚有告诉过她子言会来,可是她要赶着到筱华那里学习调酒,所以提早离开Café,她原本以为今天不会看到他了。

「这样啊……」

子言的失望之情溢满了这三个字,可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没见你一阵子了,你的身体好点了吗?」他提起劲问沈泓。

「我好多了,谢谢你!」沈泓微笑答道。

「我……有来过找你!」子言有点结巴。

「嗯,我知道,小岚告诉我了。那天……那天真的麻烦你了!」

提到那天的事情,沈泓也有点脸红,心跳开始急促起来!

子言却没察觉沈泓脸上泛红,继续努力地跟沈泓说话。

「别客气!那,你明天还会来打工吗?」

「呃,会的。」沈泓点点头,想了一下才问:「对了,你明天有空吗?」

「嗯!有啊!」子言连忙说。

「那,你明天可以早点来Café吗?我想请你喝咖啡好好答谢你。今天我早下班,实在没办法,真对不起!」沈泓带着歉意说。

「不用对不起!那便一言为定,我明天会早点过来。」子言赶紧答应。

「那明天见,拜拜!」沈泓笑着跟子言挥挥手。

子言颔首回沈泓一个微笑,也跟她挥挥手,等她走远,然後才推开Café的店门。

*********

「欢迎光临!」

听到店门的摇铃声,正在抹桌子的小岚,头也不抬,机械式地大声招呼着。

子言心情很好,并不介意,还打趣地跟低下头的小岚说:「好有精神的招呼喔!」

小岚抬头见是子言,立时精神起来!

「啊!丁大哥,你真的来啦!」

「嗯,来了!」子言笑笑。

「哎哟,沈泓才刚走呢!真不巧耶!」小岚随即怪可惜地说。

「没关系,我刚巧在店门口碰见她,跟她打过招呼了。」子言一派轻松。

「是吗?那就好!来,一号桌的客人刚好走了,快过来坐!」

小岚见子言的心情似乎不错,大着胆子便拉着子言的手臂走到一号桌。

「还是一杯曼特宁吗?」小岚明知故问。

「是的,谢谢!」但子言还是会这样回答。

一如往常,子言在一号桌坐下来,把手提电脑放到桌上。

他带点神经质地对着原本只是用来充当道具、让他看起来像平时一样的手提电脑轻轻地说:「兄弟,想不到今天也是只有你当我的伴喔!」

轻叹一声後,子言便收拾心情打开手提电脑,开始写作。

自从确认了自己对沈泓的感情後,子言像找回失落已久的灵感,把未完成的小说继续写下去,而且出乎意料地顺利。

在这几天里,子言一直写、一直写,把小说里的故事内容,都给一一勾画出来。

越写下去,感觉越深。

故事的情节、背景,还有台词对白,此时犹如滔滔江河,源源不绝地流过子言的脑海。

他把脑海里的文字飞快地敲进电脑。

子言预感到,这本小说,将会跟以往写的有所不同。

以往写的小说,虽然荡气回肠,可是写毕後,却总让他茫然若失,留下淡淡的遗憾。

这次的故事,情节虽然有点迂回,但是子言的感觉却很实在,而且故事将会有一个愉快的结局,也终於可以让他释怀。

「丁大哥,你的曼特宁。小心烫啊!」

小岚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放在桌上。

「谢谢!」

子言的手指正在电脑键盘上狂奔。

小岚未有理会子言正忙着,不改搭讪本色。

「我跟你说啊,丁大哥……」小岚神秘兮兮的把话说到一半,却又打住。

子言见小岚一副慎重的样子,以为她是要说沈泓的事情,於是便停下了打字的动作,把视线从电脑萤幕移开,侧头看向小岚。

「小岚,有什麽事吗?」

小岚鬼鬼祟祟的望了周遭两眼,然後俯底身,在子言的耳边轻声说:「丁大哥,老板娘最近的手艺好像是退步了喔,咖啡有时煮得难喝死了!」

「什麽?」子言以为自己听错!

看她那麽凝重的神色,竟然……只是在说自己老板的坏话?子言实在拿小岚没折!

小岚以为子言不相信,还特地向着他的曼特宁呶呶嘴,然後补上一句:「总之你要有心理准备哦!」

子言唯有陪她玩一下,随口问:「是吗?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岚指一指子言的咖啡,扮了一个打冷颤的表情。

子言看了小岚一眼,端起咖啡呷了一口:「唔……」

小岚老神在在地问:「我说的没错吧!」

子言却答:「不会啊!还是很好喝呀!」

「鬼咧!」

小岚抿抿嘴,看似很不服气!

子言笑笑,不再跟她扯下去,继续敲他的电脑键盘。

小岚依然站在桌旁,无聊地弄着手指,并没有离开之意。

这个时间的Café不怎麽忙,也没有新进来的客人,已经坐下来的客人,也都各自喝着咖啡或是吃着餐点,絮絮地闲聊着。小岚觉得,这正是她可以摸鱼偷懒的好时机啊!

打定了歪主意,小岚向料理吧台那边瞟了一眼,看见老板娘也正闲着,於是便索性在子言旁边坐下来。

她一边看着子言敲键盘,脑袋一边快速地转动着,看看能不能找个话题跟子言瞎扯一会儿。

没多久,小岚便想话题。

「丁大哥,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子言知道这回是给小岚缠定了,不理她也只会是没完没了,所以也不打算作无谓挣扎。

「可以,你先等我一下。」

子言迅速地把这一章故事的最後一句敲进电脑,按下了储存键。

「好了!那,小岚你想问我什麽?」

子言望着小岚等她开口,他早已习惯小岚巴在他身边说些有的没的。

他以前总是很不以为然,也因为怕烦,所以从来都不回小岚的话,顶多只是笑笑算数。

但现在的子言,如果心情不错的话,也会跟小岚聊聊天,其实偶尔听这小妞天马行空、东拉西扯的胡说一番,有时候也觉得颇有趣的,最重要的是,还可以从她那里听到一些关於沈泓的事,让他了解沈泓多些,虽然说起来好像有一点耍心机,但感觉还真不赖。

「丁大哥,为什麽你现在不喝拿铁了?」

一个既无厘头、又很奇怪的问题,但是小岚问得颇认真,因为她对这个一直很好奇。

「这个嘛……」

子言有点难於启齿,吟哦了一会。

「这个不大好说,你换另一条问题好了。」

子言实在不好意思说出真正的原因。

「这样哦……」

小岚纯粹好奇,所以也不至於太失望,超快的,她想到另一条问题。

「那,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这也是她很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的工作吗?我是一个写作人。」

这条问题比较正常,子言便如实作答。

「写作人?是真的吗?」小岚冲口叫道。

虽然常看见子言拿着电脑敲敲打打,小岚还是惊喜万分。

「嗯,没骗你,是真的。」子言淡淡说。

「那你写些什麽?在那里写?报纸?杂志?网络?还是出书本的?」小岚追问。

像发现新大陆般,小岚显得有点过分兴奋。

「呃,我写小说。」子言只好答道。

「哇噻!太棒了!我很喜欢看小说的耶!那你写什麽类型的小说?出过什麽书?笔名都用真名字吗?不对!小说我看得很广,但是都好像没有看过你的名字呀!丁大哥,快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小岚开始失控,连珠炮发地问了一大堆问题。

子言觉得有需要控制一下,他可不想好像在被记者访问般似的,於是便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温和地说:「好了!你先别那麽紧张,冷静一点。」

小岚稍为收敛一下,吸一口气坐直身子,眼神殷切地看着子言。

「OK!我现在冷静得很,你可以告诉我了麽?」

「那……」看小岚这样认真的想要知道,子言差点便想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可是……子言觉得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这些问题让我考虑一下,或许……下一次有机会才慢慢告诉你。」

「不要啦!丁大哥,我求你嘛!人家真的很想、很想知道耶!」小岚赖着央求。

「下一次吧!而且,你说好只问我一个问题,我都已经答你两个了!」子言狡黠地说。

「啧!丁大哥,你头脑还挺清晰的嘛!」小岚没折。

「好说!好说!」子言笑着回敬。

小岚见他这样,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好吧,下一次不准耍赖喔!」

子言微微一笑,却不作声。

小岚心里想:反正已经发掘了一个不得了的独家新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把他迫得太紧,下一次他又像以前那样,对我不理不睬的话,那岂不是更糟糕?

小岚心念一转,赶紧转移话题。

「嗯,丁大哥,你平常会不会到酒吧喝一杯放轻松一下?我给你介绍好康的好不好?」

小岚心里,竟偷偷打起鬼主意来!

「唔……酒我倒是会喝,但是酒吧太吵,不会太常去,为什麽问我这个呢?」

子言望着这古灵精怪的小妮子,看她还有什麽把戏。

「是这样的啦,我小阿姨在这附近开了一家酒吧,气氛超好的,我保证一点都不会吵,有空你可以去散散心喔!」

「听起来蛮不错啊!」

「当然!噢!你等我一下!」

小岚低头在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皮夹,然後又从小皮夹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子言。

「丁大哥,我给你一张贵宾卡,会有优惠喔!」。

「你满会打广告嘛!那谢谢罗!」子言接过卡片笑说。

「不客气!对了,丁大哥,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当调酒师,他叫山宏,人超好超有趣的,非但调的酒好喝,说话也很有意思,你可以找他聊天啊!贵宾卡上面有地图和地址,你要去啊!」

小岚暗暗使出诡计,嘴角忍不住搞诈的笑意。

「嗯,有空我一定会去的。」子言扬扬手中的卡片。

「你一定要去啊!」小岚郑重地再说一遍。

她很想看看,沈泓在酒吧看到子言出现时的表情,她也很想知道,子言究竟会不会认出沈泓。

「知道了!你快回去工作吧!」

子言发觉老板娘已经向着小岚直瞪眼。

小岚终於站起来回到工作岗位去,子言看到她被老板娘狠狠地K了一下脑袋瓜。

他笑着瞄瞄手中的卡片,发现小岚说的那间酒吧,真的离Café不远,竟然还是在他家附近!

「咦?我家附近有这酒吧吗?」子言心里发噱。

「……Pub,好简单的店名,这岂不是跟Café异曲同工吗?还蛮有意思的嘛!」

子言把卡片放进口袋里,从新把视线放回电脑萤光幕上,可是,脑子却不由自主,不断地在找寻着Pub的印象。

过了老半天,除了想到那几家常去的餐厅和便利商店之外,也就只认得这里,至於其他的店舖,真的一点印象也无!

子言不得不佩服自己,对於自己家附近的环境,竟然是这麽的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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