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原哥,你说为什麽玉皇大帝不让牛郎跟织女在一起?」于织拄着颐,望着满天的星子,突然吐出了这个问题。
韩浩原怔了一瞬,这是他第一个讲给于织听的故事,难道她会不知道,故事里,玉皇大帝是因为「男不耕、女不织」才要分离他们吗?
他脑筋一转,讲了另一个自己的答案。
「因为玉皇大帝最讨厌抢走织女的牛郎了。」韩浩原笑了起来,「你看城里的人娶亲,都要下聘,牛郎就不这样做,硬要不吭声的拐走人家女儿,当岳父的脸上挂不住,不生气行吗?」
于织唇边弯起一抹纯净的浅笑。
「原来如此,浩原哥真是聪明。改日你若想娶谁家的姑娘,肯定没有不成的。」
意味深远的看着于织,慢慢的问:「这麽说来,织儿……可有心上人了?」
「没有。」于织想了一想,「没人讲故事讲得像浩原哥这样好。」
韩浩原哭笑不得的扁嘴,这算是哪门子的理由?因为很会讲故事?这理由……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但就先如此吧,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即使一眨眼七八年就过去了,说不准,一眨眼又是下个七八年。
可这样,不也挺好?
他还是韩浩原,织儿也还是织儿。
谁都不变。
于织觉得怪,要韩浩原安静半刻钟,除非是睡着了,否则很少见呢。「浩原哥,你怎地不说话?」
「我伤心呐。瞧,哪日我要是不讲故事,织儿就不要我啦。」他故意逗着于织闹,还没打算把自己心意说出来。
于织偏头,望着他,问:「我何时讲过这话?」
「方才。」韩浩原指天誓地,眼角还挂着可疑的水光。「你分明说你只喜欢我讲故事的时候。」
她明知道浩原哥最会用这种胡搅蛮缠的方式赖她了,但还是仔细的打量起韩浩原,良久才像是下了一个结论。
「好吧,那你不说故事的时候我也喜欢。」微微一顿,「浩原哥抓的大鱼也挺好吃的,我一个人可钓不上。」
韩浩原本来要笑,却立刻垮下脸,这次可是真的要流下眼泪了。忒的心酸啊。原来他只有说故事跟抓鱼这两个用处。
「那我不抓鱼又不讲故事,织儿就不要我了?」
没给于织回答的时间,韩浩原又接着追问:「那我哪天要是不能讲话,又手脚俱残,变成一个废人了。织儿还要我不要?」
于织歪着头,「我也不是没见过你跛脚的样子,何况曹姨可以把你治好的。这哪有可能?」
韩浩原还想开口追问,于织却慢慢的、认真的说:「可浩原哥要是真变成那样了,织儿也绝不会离开你的。我不照顾你,还有谁可以照顾你呢?」
她望着满天星子,「就像那个故事,玉皇大帝说不行,织女还是要跟牛郎在一起的。就算到时候照顾浩原哥会很辛苦,织儿也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于织缓缓的说,但韩浩原已经笑了。这傻姑娘怎麽拿七夕的故事比喻呢?那可是一个令人难过的故事。
他可不要他们变成那样。
这当此时,远远的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声音虽低,却划破了宁静安和的夜幕,也从远处带来像是铁锈的刺鼻血腥气味。
韩浩原跟于织相望一眼,韩浩原站起身,一只手压在桌面上,远眺着路的那头。
倒不是担心歹人,这城几十年也没发生过重大刑案。而是这种时候,一直都只有急病才会这样。可刚刚曹姨已经先去看诊了,也就是说,这次若不是病的特别重,需要韩浩原去帮忙,就是病人特别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来人是萧城长的儿子—萧军,人不如名字那样凶悍。平时很好相处,个性十分大方。经常给曹医娘这儿捎来珍贵的野生人蔘,他老笑着说,横竖自己用不着,不如给有需要的人。
曹医娘很是欣赏这个俐落爽快的孩子,尤其在城里对大家都十分和气,没有一点架子。她总说,这孩子会有大作为。
萧军小时候老爱跟韩浩原打架,但越打感情越好。就算没病没痛的,也经常是曹姨这儿的常客。
黑马快速的奔进前院,急止。
嘶的一声马叫,像是割破了黑夜那样的响亮又锐利。
「浩原,曹医娘让你带着足够的伤药及乾净的布条,另外还有一些安神理气的药材到我家里帮忙,三人伤重,三人伤轻。」他从马上跃下,「这匹马快,你骑这马过去,我带着于织骑另一匹马。」他一口气也没歇的,「老虎伤人啦!」
韩浩原跟于织皆讶然,相望了一眼,韩浩原开口再问:
「这怎麽会有老虎?从没见过不是?」转过头,他对着于织说:「织儿,你去收拾曹姨交待的东西,安神的药材在药柜的右手边,不知道需要什麽乾脆多带一些过去,我跟萧军问个清楚。」
于织颔首,面无表情却流露初一丝严肃的神情走进屋里去。
「你说清楚,哪来的老虎?」
「不清楚,傍晚的时候几个猎户打了几头獐子,正要从山上下来,没人知道发生什麽事,树林里就窜出一头白额的大虫,咬伤了几个人,本来要吃了李大哥,是其他几个猎户,反应快点了火摺子,那畜生惧火,这才吓跑了牠。」
韩浩原皱起眉头。
「从前就有?」他这五六年来也没听过有白额虎的事情。
「不知道,我小时似乎听几个老人家讲过,只是现在什麽都不清楚,场面乱得很,好几个人都生死未卜,你先别问了,救人要紧。」
萧军烦躁的摆手,阻止了韩浩原的问话,这时候恰巧于织收拾好了东西,递给了韩浩原。他立刻跃上马背,简单俐落的交待。「我走了。」
「快去吧。我们等会儿见。」萧军对着韩浩原喊。「于织我也会一块带去的,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