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欣怡一个人在街头,让大雨毫不保留的拍打时,我的脑袋顿时间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的我马上下车冲向她。当我来到欣怡的身边时,只见她红着双眼,脸上湿成一片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欣怡先是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我,在我轻轻的叫了她几声後,她才像是恢复知觉般的瞪大双眼,然後紧紧的抱着我。就像是溺水的人发现浮木一般,拥抱的力道大的让我挣脱不开,正放声大哭的欣怡,口中喃喃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好一会儿後,欣怡拥抱着我的力道才稍微减少,让我能够挣脱开来,也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周围的行人正驻足不前的看着我们。旁人的目光跟窃窃私语让我感到莫名的尴尬,於是我拉着欣怡来到机车旁,看着她全身上下都被淋湿的模样,我没有多想就脱下身上的雨衣,套在她的身上。也因此,当我们回到孤单小筑的时候,两个人全身都湿遍了。
我拿了T-Shirt跟牛仔裤给欣怡,让她到浴室盥洗,换下身上那件湿透的衣服。在欣怡洗澡的这段时间,我一人坐在房间里思索着,欣怡为什麽会一个人在街上淋雨?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吗?机车助教人又在哪里?
问题一个又一个袭上我的大脑,速度之快让我完全无法消化,就在我还理不出一个头绪时,门外的浴室传来了开门声,接着是我房门的敲门声。我打开门,只见欣怡就站在门前,刚洗完澡的她身上散发着一股香味,使得我一时间只能呆然的站着。
「换你洗了。」欣怡微笑的看着我。
「喔,喔!好的。」我回过神来,连忙到房间里拿了换洗衣物。
在洗澡的时候,我依然想着刚才窜进我脑中的那些问题,只是无论我怎麽想都无法解释,在欣怡生日这麽特别的一个日子里,她为什麽会一个人在街上淋雨。
洗完澡後,全身清爽的我突然忘了欣怡正在我的房间里,就像平常一样门也没敲就跑了进去。也因为这一时的疏忽,让我撞见了尴尬的一幕。
我看到欣怡坐在我的书桌前,桌面上摆放的相簿是摊开的,她也有一本相同的相簿,所以她自然知道桌上的那本有什麽改变。另外,她也在还没清理的垃圾桶中,找到了很多被我丢弃的票根。
开门的声音宣告了我的出现,欣怡因此楞了一下,连忙将桌面上的相簿盖起,我则是假装什麽都没有看到,用浴巾擦拭着头发。
等到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完後,我往床边一坐,欣怡依然是坐在书桌前。我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我看得出来她有问题想问我,我自然也有问题想问她,只是我们两个都不知道怎麽开口,只好维持这微妙的平衡。
我率先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斩钉截铁的问:「机车……我是说『他』呢?怎麽没陪着你?」
欣怡知道我指的是机车助教,只见她楞了一下,低着头迟迟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一小段时间的沉默後,欣怡才抬起她的头,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微笑的对我说:「我跟他今天分手了。」
我完全无法抵挡袭来的讶异,张大嘴巴迟迟说不出话的看着欣怡,她一个简单的答案,完全解释了我刚才大多的疑惑。唯一剩下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为什麽会突然分手。
「为什麽突然……」
「呵,」欣怡轻轻的笑了一声,她的笑容给人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她说道:「其实我跟他常常吵架,吵架的原因大多都是因为……」
欣怡说到此突然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尤其是在我答应教授的要求,跟你排戏以後,我们可以说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就连今天是我的生日,他也不放过我,我再也忍受不了,才跟他提出分手。」
听到这里,我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我的成全退出不但没有带给欣怡幸福,反而让她过着这种生活。欣怡接下来没有再说什麽,她像是在沉淀自已的情绪般沉默着,於是我接着问:「那你又为什麽一个人在街上淋雨。」
听完我的问题,欣怡的脸上突然挂上一阵苦笑,然後举起手摸着自已的脸颊说:「当他一听到我要分手,突然就打了我一巴掌,我一时间也顾不得外面在下大雨,就跑了出去,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遇到你。」
没想到平常看似斯文的机车助教,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想到他打了欣怡一个耳光,我的心底升起一股愤怒,也为欣怡感到不舍。
「你今天晚上先在这里过夜吧,我明天在送你回去。」我说,天知道欣怡现在回到那里又会被打得多惨。
「那你呢?」
「我啊?我地上随便窝一窝也行啊。」我咧嘴笑着说。
听完我的话後,欣怡也绽开微笑,只是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难过。我这才发现,欣怡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这时也顾不得我跟欣怡目前的关系为何,我起身走向她,用手轻抚在她的额头。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大雨造成的,现在欣怡的额头很烫,全身也直冒汗。虽然欣怡脸上的表情一副难过的样子,她依然还是笑着对我说:「没事啦,不用担心我。」
我没有多想,连忙把欣怡扶到床上,也许是因为自我的防护已被攻破,现在的欣怡完全放软了全身,靠在我的身上。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做什麽,只能先让欣怡躺在我的床上,接着到楼下拿了我的感冒药跟退烧药让欣怡服下。
吃完药的欣怡看起来依然有些难过,盖着被子的她正浑身发抖,看着她颤抖的身体,我才发现我的被子对一个病人来说有些薄。於是我往教授的房间走去,想跟他借看看有没有比较厚的被子。
今天的教授看起来状况非常的差,脸色很难看,此时他正整个人靠在门边,紧皱眉头的看着我。我简单的把我的来意解释一遍,并没有提到关於欣怡的事情,教授也没多说什麽,只是要我自已进房间挑。
拿完被子後,我回到房间将被子盖在欣怡身上,并拿了条乾净的毛巾擦拭她额头上的汗水,就像一个父母照顾自已的小孩一样。或许是刚刚服下的药起了作用,现在的欣怡看起来舒服很多,看着眼前不再那麽难过的欣怡,我放松的让自已摊坐在床边。
我看着欣怡熟睡的脸庞,一个感觉在心底发酵着,那是很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个让人觉得舒服的感觉。就在我静静的看着欣怡的睡脸时,忘了关上的房门传来了一个叹息声。
我向房门看去,只见教授靠在门边站着,脸上依然是那个难过的神情,他眉头紧皱看着我们,接着说了一句有些深奥的话。我一直都记得,当时教授用有别於平常的深邃眼神看着我,温柔的说道。
「你跟我一样,都只是个深陷在过去里,无法脱身的可怜虫罢了。」
留下那句话後,教授拖着沉重脚步离开,只留下我一个人思索着他刚才所说的话。
我跟教授一样?对於这句话我质疑着,教授是个女朋友被亲哥哥抢走,都能处之泰然的人,至於我却只是个还深陷在过去,无法脱身的蠢蛋。我跟他,真的一样吗?
当晚,照顾欣怡的我,一直思考着教授留下的那句话,就这样度过了夜晚,迎接黎明的到来。
睡了一觉的欣怡感觉起来舒服很多,烧也退了,只剩一些感冒的小症状,反而是照顾了她一夜的我有些精神不济。
在前往学校之前,她拜托我先载她回去拿一些东西。在前往欣怡的租处路上,坐在机车椅垫上的我跟她之间刻意保持着一小段距离,也没有多作交谈,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不知道为什麽,当我们到达租处楼下时,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於是不顾欣怡的反对,我陪着她往楼上走去。
或许是回到我们都熟悉的环境,在进了电梯後,我跟欣怡竟然很自然的聊起天来。虽然内容大多是话剧的排练,不过却让那尴尬的气氛舒缓了不少,之前心中的那股担忧也慢慢的消失,直到欣怡打开租处的大门,那股不安才又像是海浪般突然涌上我的心头。
我跟欣怡想都没有想到,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会是如此令人震惊的一幕。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