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韶光細語 — [韶光細語]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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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昊的丧礼简单而庄严,告别式上,很多同学都来了,甚至是国中的朋友和好久不见的雅轩。

看着他的照片,好几次我的不禁想问,是为了救小猫咪吗?是为了就这只小猫咪,才让自己不幸牺牲?

有时候我真想骂骂他,骂他不能这麽善良,善良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但我却没有机会告诉他了,只能在心底许下诺言,下一次,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死命拉着他,天天在他耳边提醒。

阿昊的遗体火化後,装在一个小小的坛子里,很难想像高出我一个头的他,居然能坐在里头,难道不会腰酸背痛吗?

韩禹谦听完我的话後一脸呆愣,而後又是那句熟悉的评论。

「蠢点点,你真的很蠢欸,说你蠢还不相信!」

返程,我们一行人,到餐厅里吃饭,在哪里,另一个关於从前的故事,正让韩叔叔娓娓道来。

韩禹威是阿昊一辈子里,只拥有过三十几个月的名字。

当年韩禹谦和阿昊的妈妈出车祸後再也无法站立,在医院里认识了担任志工的陈叔叔,因为陈叔叔也是伤残人士,他的背部几乎有着整片烧伤的痕迹,所以特别能够理解阿姨消极的心情,而他鼓励她勇敢面对自己,面对生命,孰料话题像是多得谈不完的他们居然谈出了感情。

韩叔叔知道後,很豁达的和阿姨签字离婚,他知道自己无力让自己的妻子重新站起来,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为了爱,他愿意让妻子得到更好的。

於是他们分开,阿姨在韩叔叔的同意下,带走了韩禹威,他们的小儿子,且在改嫁後让他改名为陈昊。

後来,他们没再连络,陈叔叔跟阿姨搬离了这个城市回到乡下老家,直到阿昊要生国中了才为了城市里较多的学习资源搬回来。

没想到阿昊会跟韩禹谦遇上,甚至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阿姨跟陈叔叔很早就知道这件事,在阿昊回家时和他们分享在学校发生的种种时。

不说破,是不愿意打乱彼此的生活,直到大概一年前,韩叔叔去医院帮方阿姨的妈妈取药时,正巧遇上了带阿姨到医院复建的陈叔叔,多年不见,他们没有仇恨压在彼此心头,惟有对过去满满的记忆。

而後他们偶而会联络一次,这件事我爸妈和方阿姨都知道,他们曾讨论过要不要将真相告诉我们,但考虑到忙於升学的我们会因此事而产生影响,才没将真相说出口,没想到却已经来不及。

很感伤,却听的出其中的幸福。

当初的韩叔叔为了阿姨,为了爱,愿意放手让她得到更好的。

所以老天不亏待他,又为他送来了一个温柔贤淑的方阿姨。

他们十数年未见,再相逢没有对彼此的怨怼,只有无限怀念。

最後,结局仍就留下遗憾,但某总程度而言,却也是美好的结局。

望着身旁的韩禹谦,我知道即使如此,也无法让他轻易接受,念了十数年的兄弟竟然就在身边,自己却从没察觉,这一错过,已是永恒。

紧握住他的手,我懂他的心,也许大人有很多理由和合理的藉口,但那些都无法抚平他心中的伤,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接受这个惊人事实,还需要一点时间让命定留下疤痕的伤口癒合。

而我,绝对会陪在他身边,因为我喜欢他,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他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间陪在我身旁,给我安心的力量,做我最温暖的依靠。

这一次,即使我的力量很弱小,微不足道,但我还是要尽我所能的伴着他。

人生有很多既定事实和无奈是无法改变的,也许这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经历过後,便能成长茁壮,或许会很辛苦,也要拿出勇气。

我猜想,也许我们之间的关系,三、五年还不会有所改变,但无所谓,只要我们能在彼此身边,就像过去十八年一样,就足够。

经历了这些事,这是我最强烈的体认,我相信在天上的阿昊一定会认同我吧?虽然我没有听他的话,鼓起勇气向前让彼此的关系再进一步,至少我不再患得患失,学会了珍惜当下这件重要的事。

长大真的很难,却是我们不得不做的事,十八岁的阿昊永远都是十八岁了,但我们其他人却会慢慢变老,总有一天会成家、会立业,甚至是孕育了下一代,而後,年华已去,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公公和老婆婆时,或许还会兴奋的谈论我们的曾经,那些年少的记忆,在韶光岁月时刻下的不朽痕迹。

#生命的精采,是因为有你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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