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陆家庄经历了从未有过的宁静。偌大的一个庄园,除了邹家人以及几个本来就与陆家庄来往甚密的陆氏亲戚以外,这里仿佛成了一片彻底被人遗忘的地方。
自从玉佩的归属尘埃落定之後,大家都颇有默契地不再踏足这里,就好像这麽一大片园地,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样。
所谓亲朋,也不过如此。见惯了世间冷暖的邹家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唯一让邹宜君心中挂念的,眼下只有一人。便是那陆宣文。
说起这个陆宣文,邹宜君并没有与他直接打过交道。无非便是她与焚香正在吃茶下棋的时候那人突然来访,宜君才有得那麽一点点时间好好观察他。
只是不知道这少年的心到底是有多深,还是因为太过於纯净。总之,邹宜君是看不出一点来者不善的味道。偶尔飘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温柔与微笑,竟然让她有些迷惑了。
这一日,邹宜君又早早回到了别院。瑛姑正在收拾房间,转头望见娘子已经挥手让跟着的小丫鬟下去了,连忙迎了上去。
「娘子,不是说,要在二少夫人那儿坐上好一阵子麽?」
宜君疲累一笑,指了指桌上的水杯。瑛姑见状,赶忙便倒了一碗凉茶给宜君。见娘子竟然一口气将平日里不爱喝的这种茶水都喝了尽,忍不住便有些心生责怪起焚香。
「二少夫人那儿,难道一口水都不愿意给娘子不成?」
或许是因为他们有错在先,瑛姑总觉得,焚香对於邹宜君的态度是敬而远之的,甚至有些冷淡。真是可惜了娘子对她的那番相见恨晚的矛盾与百般怜惜。
「哪儿的话。焚香再小孩性子,都不会如此怠慢咱们的。说真的,我倒是希望,她若真不喜欢,便表现出来。我心里也好过些。」
宜君微微一笑,说着说着又谈起气来。
「是陆家主房的宣文公子来了。本来坐在那儿三人一道说了好多话,只是看陆宣文那模样,似乎是有要紧事与焚香商量。我也不是那种不会看脸色的人吧?况且年纪这般大了,若是还不察言观色,岂不尴尬。所以就回来了。」
宜君顿了顿,不自觉又拿了一杯水喝了起来。
「不过考量他们二人还是孤男寡女,怕下人嚼舌根去了母亲耳朵里变了样。便在屋外的小亭子里坐了些许,正好也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瑛姑低着头听着,见宜君正玩着空杯发呆。便轻轻将那空杯拿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娘子是不是在想陆家主房与大少爷的事情?」
「哎……这事情,已经容不得我来想了。说真的,我不希望两者之间有牵扯,却又希望有那麽点牵连。」
瑛姑讶异,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张着嘴看着宜君,宜君抬头见状,苦笑了一下。
「若是和陆家有牵扯,至少我还知道这个弟弟到底是去做了些什麽。可是没牵扯,我就一点都不知道了……我们长得越大,似乎距离就拉得越远。特别是在……哎,也罢也罢,重诺没有回来之前,这件事不提也罢。」
宜君说着说着,突然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了下来。烦躁地皱了皱眉,挥了挥手。
「……娘子,重诺管事托人来报,他这两日大概就会从省城回来。」
「嗯。」
轻轻点了点头,宜君觉着有些累,刚站起身来想去歇息一番。忽然门却被敲开了。
「娘子。」
进得门来的小丫鬟,一脸严肃的表情与她娇小年少的模样极不相称。
「怎麽了,浣儿。」
宜君心中一动,胸中涌出了多种猜测。
「陆家主室偏房的主母,不顾陆家庄家丁的阻拦,已经闯到二少夫人的院落了。」
说着,浣儿便垂下了头,等候邹宜君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