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雅,你还敢在那里说风凉话?我真不敢相信……」
于苹困窘地急速转过身,不敢继续看着言宇杰春光外泄的裸体。
「那不然你说要怎麽办?」
梦雅摆摆手,无奈地徵询她的意见。
「扔他出街……不行!不能扔他出街……」
于苹被梦雅这一问,心头乱了主意;那个家伙虽然狼心狗肺,不过如果自己真的把他扔出街,岂不是也跟那家伙变成同类了吗?而且,他还没穿衣服耶……谁要去碰他?梦雅吗?而且,这麽做一来也可能会带来相当大的风险。
「随你要扔他出街也好!还是丢在花园任他日晒雨淋!那都是你这个饲主该做的事情。别忘了你捡他回来那天,我是多麽苦口婆心的劝你,他、是、人!」
对於于苹将可能面对的困境,梦雅不是没想过,甚至在她的脑袋里早就想好当「拆穿身份」这天来临时,要用什麽藉口让于苹不得不留下言宇杰。因为如果不这样,于苹的恋爱情事怎麽可能发生呢?不过胁迫于苹这件事,弄不好真的会出大乱子──梦雅说话的当下同样胆颤心惊。
「死梦雅!」
面对室友「推卸」的态度,于苹气得口不择言。
「你这麽说我,我真的很无辜耶!」
「好,对不起!是我认人不清好吗?快想个好办法处理掉他,可以吗?」
「我哪有办法处理他?他是人耶,又不是真的来自魔界的小猫小狗,随手就能丢回去。是人的话就代表他如果出了这个大门,立刻会把我们两个魔界移民的身份给公布,我可不想被脑筋坏掉的科学家捉去做实验……」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早就扔他出街了!」
梦雅的隐忧当然就是于苹不能将他当垃圾般随手丢的主因。
「都是你啦!害我们陷入这种危机!」
于苹的行动果然正中梦雅下怀,於是她捉紧机会,作势哭了起来。
「你不要哭啦!对不起好不好?」
看来于苹是真的束手无措了,不然也不会一直道歉。
「对不起有用吗?如果你真的把他丢上街,我保证立刻会有UFO研究团体找上门。我不要被刀切、被抽血、被人从这里撕一块、那里割一块来做不人道的实验啦!」
梦雅双手摀着脸全身颤抖着,试图营造因恐惧而哭泣的错觉;其实她只不过是不想看言宇杰的裸体。
「喂!我还不知道你这麽怕死耶,那干嘛还每天做会让人想把你捉走的事情?」
于苹给梦雅的预设形容词吓得更加心慌意乱起来。突然她又想起这一切的原罪都出自倒在地上的言宇杰,这让她完全忘却他裸体的事实,随即转过身来狠狠往他的侧腹踢了一脚……但踢一脚似乎还不能消她心头之「愤」,见言宇杰仍然闷不吭声(没办法!人都昏迷了哪还能说话),是故她欲罢不能地又多踹了几脚。
「你这样踢他?是想把他踢死了一了百了吗?我也不要死後上不了天堂啦……」
梦雅虽然摀着脸,不过由于苹出脚的力道猜想,言宇杰若再让她补个两脚,真的极度有可能会因为腹腔内出血而一命呜呼的,只得赶快想出一个说词来阻止她的暴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又不帮我想办法,要叫我怎麽办?把他留下来吗?」
耶,宾果!
「目前看来也没有办法!是你说的,只能把他留下来了。」
当于苹说出「把他留下来」的关键字後,梦雅的计划终於敲响胜利钟声。
「你不是说真的吧!」
于苹闻言,激动地一把捉开了摀着脸的梦雅,大叫起来。
「放心啦!不会留他太久,等我学会封印人的记忆後,立刻扔他回原来的垃圾堆,刚刚好可以跟被你救起来的那天记忆相接轨,那不就没问题了吗?」
幸好梦雅还有挤出两滴泪珠,不然装哭的把戏一定会被拆穿。
「魔界真的有这种咒术吗?」
于苹满脸狐疑。
「安啦!我是谁?梦雅耶。顶多到时候咒语真的不济事,就骗他说我们聊斋里出来的狐仙,他反正一定会相信的嘛!谁叫一开始就认错了……」
梦雅拍着胸脯保证。
「什麽?狐仙?」
于苹其实对魔界的事没有多大求知慾,该说她是「什麽也不了解」才对吗?她总觉梦雅有种在「唬弄」她的样子。
「嗯,不过事实上他可能倾向於『我们是妖怪』的想法比较多啦!」
梦雅想起自己在言宇杰身上做过的事,正常人一定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到难以置信吧。
「你是说,这家伙不但批评救命恩人的长相,还种族偏见?妖怪又怎麽样?就算是妖怪也救了他一命。」
于苹与生俱来就有一股优越感,这无关她的长相或别人的评语;虽然不承认,但她对自己是魔界移民族後裔的身份还是认同的,没想到如今蹦出一个人,把她从头到脚,从外到内都挑剔尽了,她哪能让他这麽好过活?
「对嘛!妖怪哪会救人?我才不想当妖怪。如果他醒来,就骗他我们是狐仙,如何?」
梦雅与于苹的想法根本上相距不远,故她也乐得提供新身份的建议来。
「如果骗他我们是狐仙,他搞不好会以为我们是善类,我可不想当好人,就说我们是在修练的狐狸女吧!顺便把他的罪行通通公布出来要他偿还,在他离开之前,这口气我一定要讨回来!」
于苹否绝了梦雅的提议,不过倒是说出了一个更棒的点子。
「狐狸女?那我的秘密花园不就要改名叫狐狸窝?真有趣。」
梦雅顿时心头大喜。
「梦雅,你知道当狐狸女干的第一件坏事,是什麽吗?」
于苹用阴沈的眼神瞪着地上的言宇杰,突如其来的发问。
「是什麽?」
梦雅感兴趣的问,不晓得于苹会怎麽从言宇杰身上讨回公道?
「很简单,就是让这家伙在这里『尽情』地享受太阳光!」
于苹收起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微笑地下达命令。
「真的要这样吗?」
虽然乍听下似乎不是什麽严惩,然而只要想到「尽情」享受太阳光的人是一具昏迷的裸体,而且还是在梅雨季──两种气候:大雨、艳阳交替;梦雅不禁担心起言宇杰的下场。
「没错!我要去摆摊了,他就交给你。我再重申一次,不、许、帮、他!如果我回来看到,他不是现在的这个姿势,那你就要有被我追杀的准备,懂吗?」
于苹发出警告的同时仍然保持微笑,只是这微笑颇让人冷汗直流倒是真的。
「你放心!待会我立刻变出栅栏把他围起来,就算他醒来了,也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实在惧於于苹的杀人微笑,梦雅哪还敢不遵从她的命令。
直到于苹重新出了大门,待熟悉的摩托车声响渐渐远离後,梦雅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曝晒在太阳光下、全身没有一处遮蔽衣物的言宇杰,突然她想,自己以後还是少打于苹的主意比较好。好比这回,如果让她发现留下言宇杰其实是她的计划,搞不好下次被剥皮的会是她也不一定!
「言宇杰,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可不要怪我噢!」
梦雅伸出左手,闭目念了几句咒语後便朝倒在地上的言宇杰一挥,由她掌手莫名冒出的黑布立即覆盖他的私密部位上,还很完善地缠覆、保护「小小言宇杰」。
「谁叫你要『误闯狐狸窝』?还敢惹火大姊头呢?」
梦雅左手再一挥,言宇杰身边的草坪果然平空窜出众多木制栅栏,一丝不差的在他周围圈起「人」字形状,真是叫人想翻身都难翻。
「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眼见一切都处理妥当,梦雅当然是回她的房间内撰写新的小说和新的饰品美梦罗!
至於言宇杰接下来会如何?看来也只能等于苹收摊回家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