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來自哥本哈根的明信片 — Eleven - 半島鐵盒的秘密

小乔帮我安排了少女峰、苏黎世、和莱茵河大瀑布三个景点。

既然放弃了追逐她捉摸不定的行程,我想就跟着她的精心安排,走一趟她想要我去参观的景点吧!我相信这些都是她喜欢的地方,去走一趟也许可以了解她这些年的足迹和心情。

第一站我来到了少女峰,这是小乔头推的一个不可错过的景点。

火车站座落於海拔3454公尺高的地方,斯芬克斯观景台可以360度观赏壮丽的冰雪世界,以及俯瞰全欧最长的阿雷奇冰河。

连合欢山都没去过的我,眼前的壮阔真真撼动得我说不出话来,高山上空气虽然稀薄,但每一口都是甘甜的滋味。虽是一个人的旅程,但每一个步伐,我都不觉得寂寞,这些地方都有小乔曾经的足迹。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红了眼眶,心疼她曾有过的孤单,然後再想到不久後就能与她重逢,我又会微笑地走向下一步。

好矛盾的心情和每分每秒。若这算是折腾,也是我应得的,上帝的眼睛是雪亮的。

少女峰顶终年积雪,不论是漫步在冰原,或是乘坐哈士奇狗拉的雪橇,都是令人一生难忘的经验。要上少女峰,还得要搭乘几段不同的火车路段接驳上山,一路上全是令人舍不得闭上眼的明媚风光。

策马特是马特洪峰所在的一个美丽山城,海拔有1780公尺,乘坐冰河快车贯穿整座阿尔卑斯山,全程要7个半小时,共经过近百座的隧道与桥梁,工程之艰钜,应不输给台湾的雪隧吧!

原来,环游世界是这麽有趣,总是有令你惊奇的人事物等在前方。

我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偷偷懊悔着当初让她在机场气极败坏又伤心的行径。我真的是全世界最笨又最幸福的一个家伙。

再来是苏黎世。

苏黎世的街道充满许多历史建筑,像圣彼得教堂、Fraumuster圣堂、Limmatquai大街等。每天有3班古色古香的Trolley观光巴士,光是待在车上就可以舒舒服服一次走过所有美丽的景点;另外还可以远远观赏近郊的Zurichberg,一览山岗上的瑞士式木造别墅。沿途更有英日法等7种语言的即时观光解说。

小乔的品味果真不俗,所有的安排都是这麽经典,若是当初我愿意抛下一切和她一同出发,我可以经历的生命会有多麽多采多姿啊!而不是办公室里一成不变的空调和看了都厌烦的脸孔。

最後一个景点是莱茵河大瀑布。听起来就令人有“一定很壮观”的期待,前往之後发现,比我想像得更加气势磅礡,完全地不虚此行。

莱茵河大瀑布(Rheinfall)位於德瑞边境的小城Schaffhausen附近,是欧洲最大的瀑布,也是到瑞士必游的着名景点之一。

导游说,莱茵河的源头经过烟波浩瀚的博登湖奔涌至此,河道陡然变窄,水势也非常湍急,看上去像是一条山涧。这里的河水清澈碧绿,河底的岩石清晰可见,成群的鱼儿像在水中嬉戏,见人丝毫不怕,似乎一伸手就能捞上一两条来。两岸是葱郁翠绿的森林,一座座造型别致的西式小洋楼藏匿其中,透过浓密的树叶,远处连绵起伏的丘陵依稀可见,既有江南水乡的委婉秀丽,又有世外桃源般的静諡平和。

此行的最後一站是去巴赛尔的老城观光。我坐在莱茵河畔,喝着香气四溢的的巧克力咖啡拿铁,一边欣赏着太阳西下的橘红天际,一边想念着不知何时才能碰面的小乔。

唉,我真的好想念她。

往事一幕一幕地向我袭来,我不明白我为什麽可以对一个那麽爱我、对我掏心掏肺的人那样狠心。利欲薰心的我,真的从没想到这辈子会有这一刻,坐在悠闲美丽的莱茵河畔,细数自己过去曾犯下的错误。

下一站是奥地利,想必在我到达之前,小乔会快我一步地离开那个地方。也好,就让我在这一趟孤单的旅程中澄清自己的思绪,想清楚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回到饭店大厅,柜台服务小姐老远就看到我,向我挥了挥手,我想她是要把门锁卡片交给我吧!

除了门禁卡之外,还有小乔从奥地利寄来的明信片。

就像慧仪说的,小乔用全部的青春守候着我,不断不断的、不求回报的、守着一份无形的盟约,尽管我再怎麽辜负她、伤害她,她从不曾放弃我,像个小天使般地保护守候着我。

我不急不徐地搭电梯上了12楼的房间,关上门,同样有一杯热腾腾的巧克力牛奶在桌上等着我回来。

DearDaniel,

我知道你一定猜得到,我会早你一步先离开奥地利。对不起,我想我还没做好与你重逢的准备。

这张明信片是这些年来寄给你的第100张。6年了,自你选择了温柔的仪和所谓的无限前程之後,我只能透过这样无声低调的方式,让自己感觉到我还是存在着。从不觉得你对不起我,从不认为你非得选择我不可,这就是人生,不是吗?我们都有选择的权力,你选择了在事业上冲刺,我也选择了追寻自己的梦想,这就是每个人之所以不同的原因。

这段时间的巨大转变,我承认我有些招架不住,我从来没想过要影响你的生命和生活;你知道吗?当下起雪来,人们会找地方掩蔽,而我却总是抬起头,嚐一嚐雪的滋味。

你抛下一切跑到欧洲找我,就算惊讶就算一下子无法接受,但我还是会去面对的。等我准备好了,我会出现的,以一种我们都熟悉的惊讶。

Ps.这张是维也纳森林。蓊郁的树海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别担心,你的行程里也有这个景点,自己好好欣赏吧!希望你也能再次感受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Joe

第100张明信片,也就是说,机场那一瞥後,小乔去了至少100个地方!平均每年寄给我10几张的明信片,也难怪慧仪会怀疑我和Joe的关系。

我把半岛铁盒从行李箱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明信片倒出来,按照时间顺序地将它们排开,真的刚好是100张。

我花了一些时间,重新温习所有明信片後头娟秀的文字,每一张都有小乔浓浓的思念和默默的关心,这时我才发现,每段文字的最後,她都一定会写上「真希望你也能…」,贴心的她,在每一趟孤单的旅程中,还是把我带在心上,期待我也可以和她一起被所有的美景感动。

我把这100个思念和祝福,再小心地依照顺序地放回我们的记忆宝盒中,上了锁放回行李箱,慵懒地斜躺在沙发上,享用着小乔说的「瑞士巧克力」,让这些年的回忆散发飘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这是我在瑞士的最後一晚。

恍惚中,我像是进入了时空隧道,画面都是跟在小乔的身後,我试着大声呼喊她,她却完全听不见。我去了巴西、复活节岛、埃及、阿拉斯加、纽西兰,格陵岛、芬兰、尼泊尔、加勒比海、希腊、还有丹麦,还有好多我只在地球仪上看过但小乔都去过的地方,所有的景象和感觉是那麽地栩栩如生,而小乔总是走在我前头,用一种我追不上的速度前进,我怎麽都追不上她,也喊不住她。

应该是做梦吧,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

但有一幕让我好是惊讶。

我看见小乔和纬腾一同撑着一把伞,在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图书馆前,欣赏着一场春雨後,樱花落英缤纷的表演。我像是空气一般地透明,但却感觉得到一阵阵的风、天空飘下的绵绵细雨、还有粉红色的花瓣轻佛过我的脸,我还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

「好美,对吧纬腾。」小乔痴痴地看着不断飘落的花瓣,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呢喃。

「是啊,但美的事物总会凋零,花瓣在春天就会随一阵大雨全部落地。」纬腾似乎一点都没有欣赏眼前美景的心情,没看过的忧郁布满在他帅气白皙的脸庞,和我所认识的他完全不同。

「你一定要走,一定要离开我对你的追求?我到底哪里不好?告诉我,我改!」他带着激动的语气,像是要留住似风一样的小乔。

真是个傻瓜。

小乔没转头看他,还是直视着前方,然後笑着说:

「都一年了,你难道还不了解?你是个一百分的对象,而我,只不过就是一个你人生中短暂的过客,而且你清楚得很,我这麽固执,我不可能放下对他的依恋,纬腾,何苦折磨自己呢?你要什麽女孩没有?」小乔从头到尾一派轻松,几乎没有情绪在里头。

「我不甘愿输给一个条件比我差的男人,我就是要你!而且他都结婚了,把你的真心对待视为粪土,你到底在坚持什麽?你真的很固执耶!」纬腾的怒气和任性,连站在附近、化身为空气的我都可以强烈地感受到。

「傻孩子!爱情没有道理,纯粹就是一股冲动和一股傻劲。我算傻的那一种,没药医的。」小乔在面对一个一百分的男子,仍旧是轻松言谈,依旧是把我根深柢固地摆在心里。

我感动得好心疼。

「他让我得不到我想爱的人,我也要他失去一切!」纬腾似乎失去了理智。

啊!慧仪!不会吧!

我从梦中惊醒,杯子早被我摔落在地毯上,半杯的巧克力牛奶把乳白色的地毯染成一滩棕色。

我惊醒後整个人感觉好累好疲倦,对於梦见小乔和纬腾的画面与他们的对话,我得找个诉说的出口,梦境诡异得让我极端不舒服,而且莫名其妙地好慌,就快喘不过气来。

梦见小乔去过的地方我还可以理解,也许是因为又看了一遍她寄给我的明信片所导致,但是纬腾,一个跟小乔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怎麽会就这样活生生地闯进我的梦境?还想让我失去所有?

满脑子的问号,我管不了时差问题了,直接拨了国际电话回台湾给半岛铁盒伯伯,他耐心地听完我零乱的叙述,从头至尾没作声。

「你和小乔当年说要放秘密在那铁盒里,後来你们究竟放了什麽?」伯伯很正经地问我。他和小乔的记性可真是有得比,都几年前的对话了,谁会记得啊!

「伯伯你也知道的,我辜负了她,然後她就开始环游世界了,这6年来寄给我的明信片,我全都放在铁盒里,没再放其它东西,睡着前我才放进了她寄来的第100张。」我对老伯的问题也感到相当莫名。

「记得当时我说这是我个人的收藏品,所以不卖吗?」伯伯的语气,冷静中带着一点惊讶。

「记得啊!後来小乔开始哭哭啼啼,你就大方地送给她啦!您还开心地笑得很开怀。」这段记忆很难令人忘记。小乔天真单纯又叫又跳的画面,突地又浮现脑海。

「送我铁盒的人告诉我,只要在铁盒里放进100个愿望,所有放进去的愿望都会成真实现。所以我望着那铁盒足足两年,怎麽也想不出100个愿望,那天看见小乔那副天真又渴慕的模样,我想,也许她会是那个有缘人,所以就送给她了,但我倒是没想到,你们真的让奇蹟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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