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由他们的身旁三三两两的走过,有说话的声音、有笑闹的声音,听在哈利的耳里,那些声音都显得有些遥远而模糊。第一次在人群里,他做到了『不在乎』,他可以不在乎别人对头上疤痕的指指点点、不在乎别人对『哈利波特』的任何眼光,就只这样的拉着金妮的手,僵持着…任由她清澈的眼写满了迷惑…也不愿放开。
「为什麽?」轻轻软软的语调打破了他们之间这怪异的沈默。
不明白金妮问的问题,是指他的心还是其他…哈利依旧只是看着她,不发一词,眼角似乎有一颗热热的液体流下,融化了沾在他脸上的雪。
「我以为你该知道的。」
他声音粗哑,紧握她的手微微颤抖,分不清是她在发抖,还是他太紧张…如果金妮可以在百米的距离外,听到马份心里的呐喊,那麽她是否愿意也分一个角落,听听他心里的声音…那是即使他没说,她也应该要知道的声音。
不过是转瞬间的事,白蔼蔼的雪色里,雪仍飘着,他一把搂紧了她,不但吻尽了她发上的美丽白雪,也将阵阵寒意排拒在她的身子之外。
陌生的温暖感觉从哈利的身体里传来,一时之间她竟哑口无言…如果跩哥的拥抱,带给她的是心动的感觉,那麽…哈利的拥抱,就只是一种温暖、一种让人眷恋、让人放心的温暖。
*****************************
洞穴屋後方的大花园,在哈利印象中一向长满杂草且有地精肆虐,此时这里却平坦的有如一块翠绿色的地毯,花圃里的比尔和查理两个人正拿着魔杖穿梭在各个篱笆中,在每隔几根扫帚的距离内,比尔就念了一次咒语,而在施过咒的地方,空中彷佛就升起了一道透明的防护,将漫天的白雪阻隔在玻璃帷幕外,而美丽的雪花就这样在无形的帷幕外,形成了一层闪烁的银霜。
哈利凝望着顶楼的窗户好一会儿,才将满满的礼物堆在靠近池塘旁的一棵装饰後的耶诞树下,他看着比尔、查理,露出常有的微笑说:「你们用的这咒语还真是实用,要是麻瓜界也可以使用这种咒语,我看那些卖房子的人都不用卖了。」
「可惜这咒语只有一个晚上的功用,没你想的那麽好。」查理笑着对着哈利回答,然後再继续对着围篱施各种防护的咒语。而另一边的比尔在检视他的范围之後,随手将魔杖插在裤子後方的口袋里,朝着哈利走了过来。
「这个咒语是跟邓不利多要来的,听说好像邓不利多从家事咒中得到的灵感。」比尔说着,在看了一下查理的进度後,才又低声说:「其实这个咒语真正的目的是要隐藏起洞穴屋的。今晚有大多的凤凰会社员会来临,所以还是施个隐藏咒比较保险…毕竟有太多人必须执行秘密任务的,不太适合让所有人的身份曝光。」
哈利点点头,明白即使凤凰会与魔法部目标一致,但仍有许多方面应该低调行事,尤其他们每个人涉及的任务,说真格的,也不太适合摊在魔法部面前被检视。
「对了,哈利刚刚…」比尔想说的话被急促的脚步声所打断,只见荣恩抱着洗得雪白的餐巾由厨房後门的通道走了过来,他满脸的怒气,一副谁都惹不得的神色。
「可恶,死弗雷、死乔治,又让我背黑锅。」荣恩说。
「怎麽了?」转移了对哈利的注意,比尔对着荣恩咧嘴笑道,「是又被弗雷陷害还是乔治?」
「都有。」荣恩一边把桌巾重重地堆在餐桌上、一边生气的说:「妈发现他们打算在罗宋汤里放进迟缓剂,现在正气得大吼大叫,还说今晚来得都是些重要的朋友,如果我们招待不周或是出现任何一丁点不寻常的事,她铁定会扒掉我一层皮的…她刚刚已经挑明说:要我小心一点。」
「扒掉你一层皮?这又不是你叫他们这麽做,干嘛扒掉你一层皮?」哈利替荣恩抱屈。接着,他从愤恨难平的荣恩手中接过桌巾的一角,边帮他铺桌巾边在心里暗暗发誓…那道汤,绝对、绝对不能碰半口。
「没错,刚开始我是这样说的。可是我妈却说身为一个正气师,没有看好他们的行为,我一样有错…这件事情,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跟我说,结果我竟然有错?」荣恩愤怒的拍打一下桌面,耳背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那对双胞胎给拖下水。
「我看我最大的错,是身为他们的弟弟。不但我莫名其妙的跟着受罚,连妙丽也跟着留在厨房帮我妈解决剩下的问题,反倒是那两个罪魁祸首,现在反而开开心心的被派去扫大门了。」荣恩用力的弹一下桌巾,力道猛到不小心打了他自己的鼻子一下,他委屈的揉着鼻子,看着比尔酸溜溜的说,「真羡慕比尔、查理,你们当他们的哥哥真好。」
「就算是身为他们哥哥,我可没讨到半点好处喔!」比尔微笑的应道。
砰!哈利十分熟悉的轰然声响起,只见弗雷、乔治手拿伸缩耳,现影在荣恩的旁边。
「嗯,还是比尔说的好。」乔治说,语气里带着伪装的丰富感情:「弗雷,我们有这麽了解我们的兄弟,一切都该知足了,有这样的兄弟夫复何求呢!」他一把抱着比尔假装感动的痛哭流涕。
弗雷配合着乔治,故做擦拭眼角感动的泪水,「没错,乔治你说得对,有比尔这样的哥哥,人生还有什麽好计较的呢!」
「而且小荣荣,你误会我们了…谁说我们是开开心心的去扫地呀?」弗雷万般委屈的说,「小荣荣你这样说我们的坏话,会让我对你产生不了同情呢!」
「够了,你们两个。你们的扫把呢?」荣恩皱着眉问。
「小荣荣,你怎麽会问这麽白痴的问题。」乔治放开紧抱的比尔,边摇头边发出啧啧的声音,理所当然的说:「妈都罚我们扫地了,扫把当然是被派去扫地了啊!」
「可是妈交代过你们不能使用魔法。」
「欸,小荣荣,你就是那麽听妈的话。」弗雷用着可怜的眼光望着乔治,「难怪我们一直不受欢迎,原来我们真的很不听话。」
「够了、够了,你们两个别再闹荣恩了。」查理走了过来,适时的替荣恩解了围,「我看你们还是赶快去扫地吧!要是让她发现你们两个正在这里,我看你们就自动折断魔杖算了。」
「自动折断魔杖?」弗雷故做吃惊,往後退了几步。
「应该不会那麽严重吧!」乔治说着话,假装发抖,「可是又不能保证她不会这麽做。」
「是啊!是啊!看爸爸就知道了。」弗雷摇摇头,「乔治,我看…我们还是去扫地吧!」
然後又是无预警的巨响,这对双胞胎是怎麽出现的,他们就用怎麽出现的方式离开。
哈利无奈的看着荣恩,叹了一口气,拍拍这个好兄弟的肩膀,只能深感同情,「我看只要今晚的餐宴顺利进行、没有出错,卫斯理太太应该就不会再怪你的。」
「谁知道他们两个人还动了什麽手脚,我看我还是先存一笔买魔杖的钱好了。如果我的钱不够,你一定要借我,下个月领薪水,我会还你的。」荣恩悲哀的猜测,「而且要是邓不利多年纪大了,突然间休克,我猜我妈一定也会怪在我头上的。」
听到荣恩这样说,哈利很不礼貌的笑了出来,他边忍住笑意边安慰荣恩,「放心啦!你不会那麽倒楣的。如果真的那麽惨,买魔杖的钱,我一定会借你的…可是一个巫师或是女巫,一辈子通常只有一根魔杖被制造出来,如果你的魔杖被折断了,第二根魔杖会适合你吗?」哈利疑惑的问。
他想起卫斯理先生的第二根魔杖,那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使得魔杖肯迁就卫斯理先生呢!
「哈利,别说了。我现在只希望吃完饭後,每个人都能赶快走,这样不论是真的吃了东西而流鼻血或是听了笑话而笑得肚子抽筋的人…那些都不关我的事。」荣恩无奈的将一盆刚由花市买回来的耶诞红放在餐桌上,而後随口问道:「金妮呢?怎麽没看到她的人?」
没料到荣恩会突然问到金妮,哈利的神色略显黯淡…他抬头看向金妮房间的窗口。从没想到,在放开之後,她竟然会用那麽迅速的方式,逃离他的眼前…他的举动,吓到她了吗?或许吧!只是看着她逃离他的速度,心里的酸涩竟是那麽难以平复。
隔绝的窗帘阻断了哈利所有的视线,模糊难辩的烛光,隐隐约约的透着她的身影。刹那间,月光的晕染与她模糊的身影重叠了,而他能做的…似乎…就只能站在地面上痴痴的望向她。
「哈利!」荣恩推了他一下。
哈利的眼神微微飘开,在眼里藏着难以掩饰的落寞,慢慢地他背过身,指着那扇窗口,苦涩答道:「她人应该是在房里吧!」
「喔,那她还真好呢!大家都在忙,只有她可以躲在房里。」荣恩责怪似的看着哈利,突然明白在哈利闪烁的眼里,其实有他还没说出来的实话,荣恩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只能摇了摇头,甚麽话再也没说。
*********************************
『跩哥』难得的睡着了…这才让自己有机会在这房里走走停停。
他披着跩哥专用的晨袍,随手翻着那抽屉里的文件,似乎并没什麽值得他该花精神的地方,只是有一张照片,让他看了碍眼,只想将它一口气撕碎。
他不但讨厌照片里的女孩,更厌恶的是,这个身体竟然能快乐的拉着她的手。
勉强抑制住那狂奔的怒意,他站起了身,没关系…都没关系…迟早这一切都是他的。
慢慢地踱步到衣柜旁—那片整整有一个人高的穿衣镜前,看着眼前这做工精美的精致铜镜,他的手忍不住去触摸铜镜里反射的身影。
第一次用那麽近的距离看着佛地魔王熟识的脸孔。镜中的这张面孔,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长得真是无懈可击啊!美丽的金发配上炯炯有神的蓝色眼瞳,是一种怎样都挑不出一丝的缺憾的完美,难怪这样的人可以让钥匙忘了他、可以让钥匙情愿放弃伟大的佛地魔王,也要跟有这张面孔的人在一起。
钥匙的笑在他脑海中浮现,让占据着这付身体的他,轻轻的扯出了一个笑,他不悦的皱了个眉,想不到这付身体,连笑容都能显得那麽乾净,跟佛地魔王魔魅的微笑还真是差别甚远呢!
他有些贪恋的摸着这脸上苍白美丽的肌肤,感受着不同於原本那付躯体的触感,这种细致的感觉迟早会是他的,迟早这一切都会是他的。
哈!哈!哈!突然间,他狂笑了起来,邓不利多当真以为他什麽都不知道吗?
可惜…那个愚蠢的老人高估了跩哥抗拒他的能力,也低估了佛地魔王操纵人心的能力。哈!哈!哈!他继续狂笑着,等待时机到了,将再也没有人能分辨出他是谁。
『砰!砰!砰!』
这时,附近响起如爆炸般的响亮声音,然後有个急促的敲门声在门前响起,「还不到时刻、还不到时刻…」跩哥倒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翻滚,在他还来不及躺回床上前,属於佛地魔的意识就被强力的弹出,留下跩哥一个人虚弱的躺在地毯上。
********************************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乌比隔着门,不断地用着魔法发出巨大的声音,双手也不停的搥打着那扇大门,他大大眼珠里有快要泛出的泪光,身嘶力竭地叫喊着:「先生,回答我。先生,你一定要回答我…一定要回答我。」
跩哥浑身颤抖的躺在地上,微弱的呻吟着…他终於知道他的身体出了什麽状况,那个人竟然能够完全操控住他的身体了…想不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乌比,你进来…我没力气帮你开门,你直接施咒进来。」他隔着门虚弱的叫唤着。
在经过几秒钟的等待,一阵施展咒语的咻咻声从门外移到了跩哥的身边。
「先生,先生!先生怎麽会在地上?为什麽会在地上?」一连串的关怀从家庭小精灵那紧张兮兮的语气中流泄而出。
跩哥惯於冷漠的心,对家庭小精灵自然流露的关心,感到些许不适,他许久没有…或许应该说是从来不曾自低等生物手中得到任何关心。
他看着在身旁慌张的跑来跑去的乌比,总以为天底下的家庭小精灵只是出於不得已才会服侍巫师家庭…没想到不是波特的他,竟然也有赢得家庭小精灵友谊的一天,跩哥不习惯地露出个凄惨的微笑,第一次好声好气的对着眼前这只家庭小精灵说话:「谢谢你,乌比。」
对於主人的道谢,乌比的脸不由得的胀红了,家庭小精灵低头绞着他的手,结结巴巴的说。
「乌比什麽都没做…什麽都没做,先生不用谢乌比。」
「我知道你有。」跩哥难得的和善说话,「现在先扶我到床上去吧!我等一下有事情要交代你。」
「扶先生?」家庭小精灵睁着梦幻般的大眼睛,「先生的意思是,乌比可以碰先生吗?」
他轻轻的扯了个无奈的笑,「如果你不愿意,用魔咒送我过去也行。」
乌比大大的眼珠写满了感激,激动的环着跩哥的颈际,「谢谢先生、谢谢先生,乌比不要用魔法、乌比要扶先生、乌比会扶先生的。」
跩哥痛哼一声,整个人叠着乌比的重量,险些喘不过气来。
「好了、好了,乌比。你这样会让我呼吸不过来呢!」跩哥勉强的说了话。
乌比听了,连忙的放开了手,小心翼翼的扶着跩哥回到床上。
「先生现在还好吗?」
跩哥虚弱地躺回四柱大床上,隔着薄如蝉丝的丝绢帘幕,点了点头。
帐外的乌比静静的等候着。
跩哥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片刻後,他恢复一派冷静的神态。
原本他还想拖一些日子的,眼下,只怕来不及了。佛地魔的意志刚刚被他强力的弹开,若是不现在交代清楚,他不知道未来是否还有机会安排这些事情,忆起方才佛地魔竟然能占据着他的躯体,跩哥不禁一阵哆嗦,终於定下了主意。
「乌比,现在我要交代你个命令,你得承诺无论何时都会照着我现在的交代做…即使那时我不是我,你也只能照着现在的命令行事,可以吗?」
「当先生不是先生?」
先生的神情异常严肃,乌比偏着头,大大的眼珠里浮起了极度茫然不解的神色,然而,他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只要是先生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是的,就像刚才的那个样子,那就是:我不是我的时候。」跩哥温和的解释着。他知道家庭小精灵一定可以了解这其中的分别…这种低等生物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区分出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如果有一天当你发现,我不再像是我的时候。请你马上转告照片上的女孩…」探手去摸枕下,却是空无一物。忆起照片早被他收藏在抽屉夹层,跩哥撑坐了起来,举起了魔杖,想施个召唤咒,却发现自己怎样也凝聚不了注意力。
他…连集中精神都需要那麽费力吗?白晰的脸异发苍白,明白是刚刚将佛地魔弹出身体花了太多精神所致。只是一个小小的召唤咒,他都施不出来,那他还能拥有多少属於自己意志的日子。
跩哥脸上流露出凄凉的脸色。彷佛此刻终於理解了自己的命运;无论再聪明、再怎麽有谋略,自己终究不过是一颗棋子、一个工具,能用则用、无用则弃,在邓不利多眼里他是如此,在佛地魔眼里他亦是如此。
唯一放心不下的是那个女孩。他是为了保护她,而选择了相反的路…而现在一切都迟了,跩哥不知道他到底算是中了谁的圈套,是邓不利多还是佛地魔?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心里只剩最後一个希望,要保全那个女孩。
「去书桌那里,有东西将它拿来给我。」
乌比依着跩哥的指示,扑扑的跑到书桌前面。
「…她的名字叫金妮‧卫斯理,人就住在洞穴屋。对了,把抽屉里的夹层掀开,边角有个不起眼的活拴,活拴扳下去,隐藏的东西会自动浮现,将那些信件、文件拿来。」
乌比的目光顺着主人的手指,拉开抽屉中的夹层,依着主人教的方法,拿起了所有的文件,眼角意外的瞄到,那个藏在照片里的女孩,就是那个白天见到的女孩。
乌比小心翼翼的拿出所有东西,端到主人面前。
「乌比,这个女孩你见过吧!」跩哥冷漠的神情,浮现出异样的温柔。
乌比点点头,乖巧的答道:「那是卫斯理小姐,很久以前小姐拜访过一次。」他偷偷地低下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迟疑着主人的反应,才又小声的说道,「还有今天下午,我们也有看到小姐,可是小姐没看到我们。」
「没错,你记得倒是挺清楚的。」跩哥的心有点沈,脸上仍是微微浅笑。「在你发现先生不像先生的时候,不论你人在哪里,一定要记得马上转告她,说:真正的我已经消失了…如果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接近她,请她永远不要再相信他了。」
「消失?先生要消失?先生为什麽要消失?」乌比走了过来,乖乖地站在跩哥床前,有点疑惑,他还是不太了解先生说要消失的含意。
「没为什麽,你只要告诉她说,我消失了、永远消失了。世界上再也没有真正的我,请她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一个有着这个身体的人,这样你做得到吗?」
「乌比做得到。」乌比乖巧的答道。他抓了抓那没有头发的脑袋,从先生那惨白的脸蛋,开始明白了消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或许超越死亡的含意。
「还有这些东西先收在你那里,你要好好收起来,保证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乌比小小的身躯紧抱着刚拿到的东西,一副誓死保护的模样。他偷偷的拉着先生的衣角,看着先生没有生气的脸,吞吞吐吐的问出一个会让所有家庭小精灵躲起来的问题。
「先生会消失,是因为佛地魔王吗?」乌比问。
在乌比突然意识到刚刚他说了甚麽话後,他连忙的摀起了嘴巴—那反应就好像连乌比自己都没料到,他竟然会提到那个…那个…是所有低等生物都不能提的人物。
跩哥楞了一下,着实也没料到乌比会有谈到那个人的勇气,以往有任务时,乌比都只肯称呼先生的主人,而今他却有勇气说到那个人的名讳。跩哥露出了安抚的笑,「没关系,那个人不在这,你可以提到他的—我不会处罚你的。」
「那麽真的是因为佛地魔王吗?」
「嗯!这个身体迟早会是佛地魔的,而我也迟早会消失的。」或许是长久来的疑惑,终於得到证实了。现在的跩哥不再像以前那样,让恐惧一直缠绕在心里,他心里充斥的不是害怕的情绪,而是一种处之泰然平静。
乌比张大着嘴,小小的脑袋,终於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主人的身体快要让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黑巫师给占据了—那是一个谁都不能抗拒的黑巫师。
「先生为什麽不直接抵抗他?先生明明很痛苦,为什麽不直接抵抗他?」乌比悲伤的说。
「不行,我不能抵抗,就算我抵抗,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我的身体,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抵抗他。」跩哥无助的看着床柜的魔杖,近来他的法力是不断的提升,可是即使如此,他的法力还是从来没有超越佛地魔过。
「不然,先生逃吧!乌比服侍你,跟先生一起逃。」
「没用的,他已经融在我身体里了,逃到哪…他的意识永远都会跟着我,迟早我还是会变成他。」跩哥低下头,看着乌比手里紧抱的那张相片,喃喃的低语:「而且这个身体逃了,也只不过是害了其他人。」
逃?他想逃,却不能逃。早就他答应邓不利多那刻起,一种共生的命运就在他和佛地魔之间紧紧缠绕了,让他想挣脱,却永远做不到。
近来,『逃』这种害人害己的念头越来越少,甚至根本不曾再出现过了,只除了…那一次。
唯一难以拒绝的一次,是金妮提议的那一次。
脑海中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拒绝时,金妮的眼泪。她那张哭泣的脸,总是深刻的印在心里,让他反覆惦记…如果可以,他愿意在消失之前,献出所有的金子,只希望能够再最後—目睹一次她无忧的笑颜。
「真希望我能清楚的看见她笑。」
乌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手里拿着先生要他收藏的照片,他看着照片上女孩的笑,问了一个家庭小精灵难以明白的问题。
「先生,乌比想问:如果人消失了,那爱还存在吗?那个…巫师们说的爱,真的有存在吗?」
闻言,跩哥做了个家庭小精灵永远都想不透的举动,他亲切的摸了摸乌比的头,露出个连家庭小精灵都感到温暖的微笑,「乌比,那个就是爱。即使人死了、消失了,那种感觉还是会存在的…那个就是爱。家庭小精灵对这个很难了解吗?没关系,我相信以後你会懂的。」
乌比征征的看着主人不同以往的微笑,那个笑好美丽、好美丽,跟主人习惯的冷笑不同,是他长那麽大以来,都没在主人脸上看过美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