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福爾摩莎之大華王子 — 第九章

大华王子星期六一早开车过来接香美时,并没有下车,他直接拨电话要香美下来,免得引起左邻右舍注意,造成更大困扰。他等了五分钟,看见身着粉蓝色碎花小洋装,略施脂粉的香美,拎着皮包,打开公寓大门,款步而出,微卷的长发在晨风中轻轻扬起,及膝洋装下是一双如玉葱嫩白的修长小腿。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麽有女人味的她,不觉眼睛一亮。

香美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向Dennis道声早安,後者仍目不转睛看着她。香美等了半响儿,车子还停在原地,觉得奇怪,转头去看对方,「喂,开车啊!看什麽看啊?没见过美女啊?」

他才突然回过神来,赶紧发动引擎,大手转动方向盘,嘴里喃喃念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男人婆,没想到打扮起来,还蛮….漂亮的。」

香美一听,毫不客气地反手一拳搥在他胸前,泼口就嚷:「你说话客气点,谁是男人婆啊?」

Dennis一边开车,大手一边轻抚自己胸口,「你刚刚的动作就是啊!」气得那小妞又白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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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进皇宫大门,香美目瞪口呆,车窗外的御花园繁花似锦,宫殿雕梁画栋、飞檐翘宇,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麽华美贵气的地方,难免不知所措了起来。

车子在一座宫殿门口停下,门口侍从上前恭敬打开车门,搀扶贵客下车。香美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深怕一个不小心,踩得太用力,便把眼前这如梦似幻的玻璃屋给震得粉碎。她抬头仰望宫殿,发现自己好渺小….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牵住她的,她转头一瞧,是她的王子。

大华王子低头浅笑,「这是我住的地方,叫东宫殿,先进来坐坐吧,过一会儿再去父皇和母后那里。」

他说得那般自然,彷佛他们真是一对男女朋友,就在那瞬间,香美也好生希望他们真的就是。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感觉很舒服,很安全,她多希望现实生活里也有这样一只大手可以紧紧握着她,陪着她,保护她….那个人会是他吗?香美出神望着身边大华王子….….

Dennis跨前一步,走进殿内,正发愣的香美被他大手一拉,回过神来,赶紧跟上他的的脚步。

他牵着她走在九转回廊里,廊外是古色古香的天井花园,小桥流水,奇花异草,令人目不暇给。

这时宫内一名执事行经回廊,向王子殿下行礼如仪,大华王子点头答礼,故意大喇喇地拿起香美小手,在唇边亲了一下,香美吓一大跳,却见执事掩嘴轻笑,识相地快步闪人。

香美笑脸目送执事离去,牙缝里却阴狠狠…..吐出几个字:「你…在…干….嘛?」

「总要做给下人看吧!」大华王子一脸得意,好像在嫌香美大惊小怪似的。

他们终於走到回廊尽头,过了一处玄关,便是幽静的起居室。「这是我平常待的地方,里头还有书房和寝室,要不要参观一下?」Dennis大方介绍,将所有门户全都敞开,站在中央,一脸笑意。

他真是个称职的好主人,有他在身边,感觉真好….

「到底要先参观哪一间?」他追问道。

「啊?看书房好了,寝室就不必了。」香美回神,赶紧摇摇手,她可不想去那种太个人隐私的地方。

「那就主随客便罗!」大华王子领着香美走进书房。

书房里想当然耳是成排成架的书,书桌上一尘不染,所有用品整齐摆放,看得出主人的个性,咦?等等…..有个东西好像和这里不太搭……书桌上有个笔筒,笔筒里有支笔….但那笔头长得可真怪??上面像是多插了什麽东东??她走近一瞧….可不就是她送给他的无尾熊吗?

「啊?你还留着啊!」香美拿起那支笔,开心问道。

「你送给我的,当然要留着。」大华王子趋近香美,一脸深意,「以後我就叫你Koala好不好,这名字很适合你。」

香美诧色抬眼,却见大华王子垂首带笑看她。香美一时目眩,他的眼眸…..像两汪深幽的潭水,里头有她的倒影,还有一些她说不上来的东西。她目光下移,瞥见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咳…咳…王子殿下,」书房门口有人识相地咳了两声。

香美猛然回神,从大华王子高大的身子後方探出头来张望,原来打断他们的是个年约五十岁的中年人。

Dennis回头一看是李秘书,大方介绍香美:「这是我的随身秘书,李秘书。李秘书,这位就是我要带来见父皇和母后的南香美小姐。」

「南小姐,您好,久仰大名。」李秘书鞠躬致意,香美也赶紧回礼。

「王子殿下,刚刚皇上那儿传来旨意,要你们半个小时後到静心殿会面。」李秘书恭谨应答,心里口白却也想着…..这南小姐长得真是甜美可人,难怪王子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我知道了,待会儿就过去。」Dennis应声答应。

「我帮你们泡杯茶吧。」李秘书不忘本份。

书房门正对起居室外头露台,香美一眼瞄见露台外有个小水塘,池里有野鸭带着小鸭悠游其中。这幅景象自是吸引好奇宝宝一样的香美,走出书房,穿过起居室,上了露台。她扶着栏杆,望着池里的母鸭带小鸭,神情兴奋,像个孩子一样。

大华王子跟着她上了露台,像情人一样动作自然地由後环住她的腰,低头嗅闻她的发香。香美被这举动吓一大跳,但没敢声张开来,因为李秘书就在身後泡茶。

「王子殿下,南小姐,茶泡好了…..」李秘书泡好茶,刚转过身,便看见露台上两个像连体婴一样的恋人身影,於是识相告退,「你们慢用,我先下去了。」

香美听见李秘书走远的声音,立时抬起手肘往後一顶,恶狠狠地问道:「你抱够了没?」还真会趁机吃我豆腐。

Dennis两边肋骨冷不防地被这小妞狠狠戳上一记,隐隐作痛,他抚着痛处,半带解释地说道:「要演就演得逼真一点嘛!」

「哦,是吗?」香美语气狐疑,她开始怀疑这家伙究竟是为了演戏给别人看才这样吃她豆腐?还是为了想吃她豆腐才拿演戏当藉口?

Dennis耸眉以对,没再多说什麽,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在乎是不是得在外人面前演戏,他只是纯粹想亲近她,抱抱她,不知怎麽搞的,这女孩对他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会让他情不自禁地想挨近她、嗅闻她…..他喜欢看她脸红,喜欢看她在他面前故作正经,却又不知所措的模样。三个月的时间会不会太短了点?……可以无限延长吗?他反问自己。但问题是她好像很排斥这种亲腻的举动,难道她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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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慧心端坐静心殿後方偏殿,等待大华王子与他的女友来访。

Dennis一路牵着忐忑不安的香美,穿过正殿,走进偏殿。正要跨进偏殿门槛的那一瞬间,他收紧掌心,握紧香美的小手,低头对她眨个眼,像是鼓励她,要她别害怕。香美抬头望他,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小小举动全被细心的皇后看在眼里,她突然觉得她的外甥女恐怕要失望了。

南香美照着大华王子教她的皇室礼仪向大华王国最高君主、皇后行礼如仪,然後才小心规矩地坐了下来,Dennis自然安坐在她身旁。香美交叠两只小手,显得局促不安,他见状,将其中一只拉过来,握进自己掌心。明正、慧心互看一眼,心照不宣。

明正问了香美的在学情况,知道她在赤崁念大学,今年夏天就要毕业。慧心接着问:「家里还有哪些人?有兄弟姐妹吗?」

香美迟疑一会儿,才接口说道:「我是独生女,父母在我念高中时就过逝了,现在家里只剩我一个人。」香美眼里有泪光在闪烁。

「啊?」明正和慧心自是吃惊,心想Dennis怎麽不早说,害他们问出这麽不得体的话。但问题是连Dennis也一脸惊愕地看着香美,因为这也是他首度听闻。

「那你平常的生活由谁来照顾呢?还有学费呢?现在的大学学费不是很贵吗?」慧心不禁好奇。

香美笑得腼腆,「我已经习惯自己照顾自己了,我父母留了一栋公寓给我,我一个人住太大了,所以就分租给学妹,平常也有打工,像麦当劳、加油站,兼家教,还有摆….」她突然想到摆地摊这事不宜说出,赶紧打住,睇了大华王子s一眼,「反正我都是尽量利用课余时间打工,平常少花点钱,学费也都还应付得过去,不是什麽大问题。」

明正和慧心对香美很是刮目相看,现在社会已经很少见到这麽肯上进向学、生活上完全独立自主的好女孩了,这让明正想起了以前的Alicia。当初Alicia之所以吸引他,不也是因为她的独立、她的乐观吗?他本来以为眼前这位甜美的年轻女孩和目前时下常见的娇娇女没什麽两样,没想到竟如此坚韧上进,他不禁开口夸道:「香美小姐很开朗啊!要是全大华王国的人民都像香美小姐一样面对困境,依旧乐观以对,咬牙不屈,我想这个国家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强盛十倍。」

香美万万没想到当今皇上竟会当面夸奖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连忙摇摇手说道:「没有啦!没有啦!我没像皇上说得那麽好,我只是觉得什麽事都要想开点,难过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所以当然要快乐地过每一天啊!」

一旁的Dennis将香美的话一字一句全听进耳里,他觉得对她很抱歉,他从没问过她家里的事,直到刚刚他才知道一切真相,原本他还以为她打这麽多工,这麽在乎钱,连围巾掉进水沟都吵着要他赔,纯粹只是因为天性就是爱钱,原来他误会她了,他太迟钝了,从来没往另个层面想过。他出神望着她,那神情有心疼、有不舍,而这一切全被明正和慧心给看进眼里。

四人又闲话家常了一会儿,慧心皇后仔细观察香美一举一动,直觉这女孩虽不是贵族之後,但言谈举止也算得宜,於是不免想起自己的外甥女敏珠,敏珠是她从小看大的,人漂亮不说,其聪明慧黠更不在这香美小姐之下,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当然希望能和Dennis更“亲”一点,毕竟他不是她亲生的,所以要能有个媳妇和她贴心一点,她会比较“安心”。但照目前情势来看,大华王子的一颗心全悬在香美小姐身上了。不过转念一想,明正不是说男未婚、女未嫁,没结婚前,多认识几个对象也是应该的吗?那就利用下下礼拜的皇室宴会,让Dennis见见敏珠,自个儿作作比较吧!毕竟这种事还是要当事人自己看、自己挑才有个准儿,外人再怎麽敲边鼓都是多余的。外人?真希望大华王子是自己亲生的,那麽一切就好谈、好商量多了。

於是慧心皇后顺道提起下下礼拜天,皇室要举办一场皇室宴会,来者大多是大华皇室的皇亲国戚及几位当今政要,目的是为了联络皇室家族之间的感情,同时也是大华王子回国後的第一次皇室家族聚会,希望香美也能来参加,一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大华王子有女朋友了,自然会想认识她,二来,也算是向全国人民正式介绍大华王子女友的大好机会。但其实慧心皇后暗地里打的另一个算盘是,就让香美小姐趁皇室宴会之便正式在媒体面前曝光,也好考验考验她是否能承受得住身为公众人物的种种压力,毕竟这是未来成为皇室成员所必经的过程。

南香美听见皇后这麽说,顿时傻了眼,她想,完了!今天是认识皇上、皇后,下下礼拜是认识所有皇亲国戚,还要被介绍给全国人民知道,那再下下下礼拜呢?这事怎麽没完没了啊?她的日子还要不要过啊?她赶紧用眼神向Dennis求助,希望他帮她推掉,不料那大华王子竟然连看都不看她,便直接点头称是,替她答应,然後才转头用知会的语气对她说道:「那就说好下下礼拜天罗!」

「啊?」香美差点就想翻脸,但当然没那个胆,只好乖乖点头,「好!下下礼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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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家的路上,香美一路无语。Dennis几度想打破沉默,但她就是不开口,他不知道她怎麽了?他做错什麽了吗?

Dennis哪里知道香美是气他不先问问她的意见,便擅自作主,答应皇后,她觉得自己不被尊重,其实自从她答应冒充当他女友之後,就一直有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她没想到後续的麻烦事这麽多,更可怕的是,两个礼拜後,全大华王国的人民都会认识她南香美这号人物,这对她以後的生活影响何其大?她想都不敢想。

既然香美就是不吭声,Dennis也只能一路默默,将车子驶进公寓巷口。车才停妥,香美道声谢,便要下车,Dennis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肯放。香美回头诧色看他,只听见大华王子语气诚恳,「Koala,不管我今天做了什麽事或说了什麽话让你生气,我都跟你说对不起。」

没想到那厢的香美竟老实不客气地呛声答道:「对不起?对不起有什麽用?你在宫里为什麽不先问问我的意见,就直接答应皇后要带我去参加皇室宴会?你怎麽知道我就会答应?你有没有幚我想过,参加了那场皇室宴会之後,我以後日子还要不要过啊!?」香美紧握拳头,显然怒气冲天,「谁叫我当初那麽冲动,干嘛答应冒充当你女朋友,现在後悔也来不及了,还好反正只有三个月,希望这三个月赶快过去,我的生活可以马上恢复正常….」她虎瞪他一眼,叹口气,又补了一句,「……如果恢复得了的话。」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大华王子当场愣住,久久不能自己。她说这些话是什麽意思?难道她这麽讨厌他?连三个月都无法忍受吗?他只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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