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光溢彩》第一部 — 第六局 雨中的陰謀

『…强烈秋台丽塔,近中心每秒风速五十一公尺,暴风半径……目前正由东方海面直扑关东地方…气象预报,气象预报…请沿海居民做好防台…』

【呐…我说佐为,你有没有觉得大家都很匆忙?】大街上,四处张望着…大家都怎麽了…

佐为环顾四周行人与店家:【这麽说,的确是。】

扯扯领口,碎碎念:【而且感觉风黏黏的,好诡异的天气…】往棋会所走去。

【小光,】佐为突然蹙紧眉头,神情严肃:【你刚刚说风黏黏的?】

【嗯…而且很闷。】继续走……想喝市河小姐给的饮料……

一人一魂持续步行,佐为望向天空、眯起双眼,凝视太阳……接着打破沉默:【小光,我有相当不好的预感。】

【耶?你别吓我,有话直说。】小光被佐为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

【…希望是我多心了…小光,我们最好加快脚步赶紧到会所。】

疑惑的神情:【为什麽?时间还早啊…】慢慢晃过去不行吗…

掩不住神色紧张:【虽然这个季节应该不至於,但是我担心会有台风。】

【台风?那是什麽?】完全状况外…但是佐为好像很紧张…

【总之快点加紧脚步吧。】下达明确指令。

「欢迎光临…」市河小姐正在柜台後忙着,抬头,惊讶:「啊!藤原!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今天这都怎麽一回事?

「小亮今天可能不会来喔。」继续手上的工作…

「耶?为什麽?」不解的眼神。

「因为…」『铃--、铃--』

谈话被电话铃声打断,市河小姐通话时…户外天色也在瞬间转暗,突如其来地下起了大雨,天气说变就变。

「您好,啊…是小亮啊…」眼神看向背着巨大背包的藤原:「…他在…你要跟他通话吗?」

佐为与小光呆若木鸡地看着市河小姐,此时连小光也感觉到一切都不对劲。

「…这样也好,那麽等你到了之後我们再一起离开…嗯,一会儿见。」放下话筒,转向藤原:「小亮马上到,一会儿我们一起离开,你先帮我收拾一下好吗?」挂了电话又再度忙碌起来。

放下巨大背包,准备帮忙:「喔,没问题,不过要去哪?」

「你说什麽傻话,这种天气当然回家罗…帮我把那边的椅子都靠拢…」

凝视着窗外的雨:【佐为,下雨了…今晚得睡电话亭…】

【小光,我觉得这不是一般的下雨。】听见刚刚的电话片段,佐为更加严肃。

一边排着桌椅,一边又抬头观察窗外:【…是你说的台风吗?】

【…小光,我们刚刚不应该离开绪方先生家的。】佐为忧心忡忡…现下如何是好…

【有那麽严重吗?】捡起一颗棋子…丢入棋盒。

探头到小光身侧:【…你知道飓风吧…】

『什麽!!?』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发生什麽事了!?」市河小姐被吓了一跳!

「市河小姐,飓…不…台风要来吗?」

「你不知道吗!?」非常惊讶:「这次的强烈秋台丽塔,可以说是直扑东京而来。」

「市河小姐,已经发布陆上台风警报了,你们…都好了吗?」塔矢踏入围棋会所,背後的书包因为雨伞太小的关系,全被打湿了。

「嗯…都差不多了,」说着扫视了一眼收拾妥当的棋会所…走向总电源:「藤原,你家在哪一带?我送你跟小亮回家。」

「我…」【佐为怎麽办怎麽会这样!?】我该去哪里??

【看能不能留在会所!?】佐为提议。

「要关电源了喔。」

「等等…别关!」狠咬一下嘴唇:「市河小姐,能不能让我今晚留在会所?」

「这怎麽行,你放心,现在还有一些时间,送你们俩回去不成问题。」说着关闭电源,摇一摇手中的车钥匙示意。

「拜托…市河小姐,让我睡棋会所!」近乎哀求了起来…

「藤原?」市河小姐对於藤原的坚持感到惊疑不解。

塔矢大踏步向前:「不行,那样太危险了,况且没有食物,明天这里不营业,市河小姐启动保全後你必须一个人在这里待到後天。」

「有水就行了,只要有水源,撑个六七都天不成问题,没有电也没关系,拜托你们!」说完一鞠躬,恳切地拜托着。

听藤原说出这样的话,塔矢感到莫名揪心,同时也非常生气:「我从很久以前就想问,你家在哪?家人呢?」

「我…」死命咬住嘴唇,把头撇向另外一边。

「…好了,你们俩别这样。」市河小姐打圆场…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藤原你先打个电话回家,实在不愿意回家的话至少打个电话,看你要不要住我那儿…」

「不行!」断然拒绝:「我不想给市河小姐带来麻烦。」

「怎麽会是麻烦呢?我家兄弟姊妹本来就多,不多你一个;你在会所留宿我反而会很困扰呢!」市河小姐柔声劝导,外面风雨更大了。

【小光…不能给市河小姐带来困扰…还是算了吧…】佐为也放弃了。

【我是不会住别人家的!佐为你明白!】怎麽办怎麽办??

【…】这该如何是好…

「藤原,不能再耽搁了。」塔矢沉声稳住怒气。

「…那,把我送到附近的电话亭就好。」说完又是一个自嘲的苦笑,不禁让人质疑为何十二岁的少年会有如此表情。

「这里就可以打电话。」塔矢紧迫盯人。

「……那送我去最近的地铁站吧。」【小光地铁站有警卫耶!!】佐为忍不住插话。

「走吧。」

塔矢转身走出围棋会所,市河小姐再次确认一切後,锁门。

黄色的双门小轿车,在危急的时候很容易困住坐在後座的乘客。

塔矢微微思索了一下:「藤原,你包包太大了,还是坐後面吧,不然市河小姐看不到侧面镜子。」

雨势滂沱,不容细想,一矮身躜进车内,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车子在大雨中前进,两支雨刷卖力地在挡风玻璃上滑动,但也只能勉强看清路面。

车行平稳後,塔矢缓缓开口:「市河小姐,麻烦直接把我们送回我家吧。」

【什麽?】【什麽!】佐为与小光都是一惊。

市河小姐会意,脸上浮现一抹颇为诡异的微笑:「藤原,到小亮家後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喔!」说着,笑眯眯地继续操作方向盘。

眼角余光瞄向後座的藤原,表情从惊诧转为慌张失措,再转为一副受人欺骗的委屈表情,心中怒气稍减,甚至有点儿……开心。

看着黄色小轿车行出视线,大雨使得胶框眼镜泛起白雾。

小光在雨中喃喃自语地说着:「再见了…市河小姐…」谢谢你的照顾…

说完,转身,往眼前那幢和式大宅的反方向迈步前进,步伐平稳而坚决。

塔矢转动手中的钥匙,刚想招呼藤原进门,却见藤原已经朝其他方向走远,顿时心头火起,也顾不得撑伞便追了上去!

「藤原光,你闹够了!」说着抓起苍白冰冷的手腕,迳自往自家拖去。

「你放手!塔矢亮!」毕竟营养不良,肩上又负着全部家当,即使受过皇家武术操练,一时也挣不开。

本来双方都是少年脾气,藤原光虽是皇室出身,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但是自小就有许多年龄相仿的玩伴,天性又跳脱顽皮,这时也就连名带姓的嚷嚷出来。而塔矢亮毕竟一直以来都是独子,父亲门下的弟子都对他疼爱有加,虽然性情温和有礼,但一想到自己以诚相待却总是换回藤原光的拒绝,就倍感委屈,此时竟也吵了开来。

「放手!」死命往反方向走!

「不放!」用力往庭院里拖!

『放手!』幸好雀斑是用奇异笔点的,不然雨这麽大早掉妆了!

『就不放!』这家伙现在到底在想些什麽!!?

眼看就要被拖进庭院,藤原突然用很平静的声音开口…

「…塔矢,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也知道大家都对我很好,但是…」

此时塔矢也稍稍放松了力道,耐着性子在大雨中听藤原继续开口…

「…坦白说有许多人想要对我不利,我不希望牵连无关的人,更何况是朋友。」

听完稍微正常的解释,塔矢手上使劲继续将藤原拖进庭院…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既然是朋友,就无所谓牵连的问题。」

突然烦躁了起来:「够了!你或许无所谓,但是你的家人呢?万一给他们带来危险呢?我不要到时候你再来埋怨我!就现在这样道别不是很好吗!?」

「被我让一子的家伙赢不了就想走了吗!在你赢我之前别想!」激将法…毕竟是十二岁的少年,也有些孩子气了起来。

「我是不会…进…屋……」话没说完,眼前一黑,竟然昏了过去…营养不良。

「我们…回来了。」

一手拉着一个巨大背包、一手拖着意识不清的藤原、背上还背着自己的书包,全身上下都在滴水的塔矢站在自家玄关,狼狈的模样好像刚从海底打捞上来似的。

「回来啦。」明子一边擦手一边走出厨房,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怔住:「这、这是怎麽回事?这位是?」

「…呼…」缓一口呼吸:「…藤原突然昏倒了。」

「这…这…」这种天候哪请得到医生?

「怎麽回事?」塔矢行洋闻声,走了过来,看了眼前的景象:「明子,我记得你说过对面的夫人…」

突然想起:「啊!小亮!快去对面请泽口阿姨,他嫁人前是儿科医生。」

「我知道了!」话音刚落,人已经奔出院子。

「明子,行李。」塔矢行洋很镇定的指挥完毕,自顾自的将藤原抱到客房,明子提起传闻中的巨大背包跟上。

【看来小光安全了…呼…】佐为瘫坐在小光身旁,扶正歪得乱七八糟的立乌帽子,看着明子细心地照顾小光,着实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缓了下来。

事实上对於小光的昏倒佐为虽然担心,却并不惊讶。

三餐不济、体力透支、又消耗脑力研究围棋,再加上庞大的心理压力、持续压抑的悲痛情绪,任谁都受不了……诊断结果果然不出佐为所料,虽然台风过後还需要去医院进行正式检查,但是八九不离十,就是需要长期调养,否则後果不堪设想。

为了藤原光折腾了好些时间,塔矢家一家三口总算开始用晚餐…

塔矢行洋接过妻子递来的饭碗:「泽口夫人怎麽说?」

「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心理压力,虽然最好再去医院诊断,但听泽口太太的语气十拿九稳没有错。」说完看了一眼亮着小夜灯的客房。

塔矢行洋语气平淡:「小亮,对於藤原你知道多少?」

「…他家里有父母还有一位哥哥。」语气有些闷…知道的,真的很少…

「知道他家里电话吗?这种天气,他的家人肯定急坏了!」明子一直挂记着这件事情,看着外面风雨交加,似乎能体会藤原的母亲担心的心情。

「…其实我一直怀疑…」顿一顿……不知如何开口。

「继续往下说。」塔矢行洋语气平缓却不容置疑。

「藤原总是很开朗,但是提到家人就会转移话题…暑假的时候我知道他一天似乎只吃一餐,开学後就不清楚了。刚才其实是我跟市河小姐联手骗他上车的,不然他似乎宁可睡在电话亭里,因为意识到藤原似乎…没有回家的打算…所以我硬是把他带回来…」筷子拿在手上动都没动…再度思索一会儿:「进门的时候他极度反抗,说是有许多人要对他不利,不想连累我…拉扯之间就突然昏了过去。」

「会有什麽人想对一个孩子不利呢?」明子既心疼又不解。

塔矢行洋不再多言,从表情看不出情绪,也猜不透此时的想法,一家三口继续在疑惑中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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