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式大宅的棋室中,塔矢父子进行着惯例的晨间对局,一阵微风轻拂过明子细心照顾的优雅庭园,青绿婆娑…
塔矢行洋侧头,放眼苍穹。
『叩。』庭院的鹿威传来竹筒轻敲声,随即盛满的清水流泄在池塘中。
「小亮,你今天有安排吗?」
「今天是黄金周最後一天,目前没什麽安排。」小亮抬头,等待爸爸的下文。
「去藤原家探望一下。」平和的语气。
「是。」有点疑惑,这几天光都会过来家里,发生什麽事情了吗…
这两天接到消息,我的最後一位亲人也将永远离我而去。
有时候我可以知道他的棋路应手,这是一种感应。
他叫藤原佐为,哥哥跟我从小都是佐为带大的…
恍然大悟地抬头看向爸爸…
所以最近光总是用佐为的思路对局!因为即将离开光的亲人是……
塔矢行洋对自己的儿子严肃颔首。
「下完这一局,吃过早饭我再过去…」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我认为他应该需要一点时间静一静。」原来爸爸一直都知道………随即观察棋局,落下一子。
塔矢行洋见状莞尔:「你长大了,当年你带着昏迷不醒的他回到家的隔天早上,还沉不住气下棋,一心牵挂着朋友。」
「爸爸?」爸爸很少说这麽多话。
「今天就下到这里吧,我突然很想跟你多聊聊。」看向自己的儿子:「我跟佐为先生是毕生的对手与知己,对於一位棋士而言,棋逢敌手,我真的很幸运。」
爸爸认识光的家人!?
「佐为先生是一位幽默风趣的人,有时候很孩子气,我想被他带大的小光应该也是这种性情,但…经历太多风霜雪雨,才让那孩子变得深沉。」
小亮收拾棋子,静静地放入棋盒中:「光的父母,是什麽样的人呢…我只听他提过有个跟我重名的哥哥,平常他不愿意提,我也就不问。」
塔矢行洋回忆当初与小光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依照那孩子自己的说法:「小光的爸爸总是童心未泯,母亲则是很有威严的女性。」
看来真的认识……微微一笑,藤原光就是藤原光。
「虽然佐为先生离开了,但是小光的职业棋士生涯才刚开始,世间万物总是循环不息。我想,佐为先生有聪慧的小光延续棋艺、思想,他是幸福的。」和蔼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早已不再是当年迷惘地拉着自己的手,询问自己有没有下围棋的才能的孩子:「我也很幸福,小亮,爸爸一直庆幸有你。」
睁大眼睛,小亮怔了一下…难以置信由严肃的爸爸口中听到这样的言语…
随即:「我也很幸运,能够身为爸爸妈妈的儿子,我很幸福。」脑海中闪过光的身影…定一定神:「…如果未来有一天,我做出让爸爸妈妈不认同的事情,即使得不到原谅,我也将永远记得今天的对话,记得爸爸也曾经庆幸有小亮。」非常诚恳坚定的声音。
小亮?这孩子有这麽深的心事吗…这跟明子说的秘密有关。
沉默思索後缓缓开口:「你跟明子之间似乎有些秘密,暂时不想让我知道,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妻子与儿子。不认同的事情也未必等於反对,小亮,爸爸相信明知道会让父母不认同却一意孤行的你,一定有不可抹灭的理由。」
看着自己的爸爸,小亮有些无奈地苦笑,却无言以对。
塔矢行洋见到这等神情,心下琢磨不透,却开导:「小亮,记得爸爸曾经在这里,在那个清晨对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凡事遇到波折必须先稳住自己的阵脚』。我正在努力这麽做,对我而言,这将是一场长期的战役,而我绝不会逃避。」目光严肃而振奋:「虽然不希望,但是即使对手是爸爸,我也不会放弃。」向塔矢行洋微微欠身。
塔矢行洋见到这样的小亮,微微一笑:「即使到时候你真的能让我非常震怒,我也会为你今天所散发出的气势而给予嘉奖。」
「要我说啊…那可真是我听过最美妙的声音!」
「是啊是啊,货真价实的天籁,整个早晨心情舒畅,好像到现在依然持续。」
「你也听见了?你不是住在南端吗?」
「那声音好神奇,好像整个社区都听见了,即使是熟睡的人也不觉得吵呢…」
「…那是电视上出现过的歌……但是是独唱!唱得比电视上好听多了!」
亮走入光所居住的社区,便听见主妇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谈论,春末夏初的住宅区上午充满生气,阵阵欢声笑语衬托出和谐宁静。
「你们在说清晨听见的那首歌吗?我知道喔我知道喔!」
「简直就是神的声音!」
神的声音…吗……在你愿意向我倾诉之前,我会尽可能的给你自由空间。
『叮-咚--』
站在门口台阶前良久………没人回应…环顾小院子四周,很久没来这里了,虽然什麽都没种,但草坪依然乾净。
退後几步,抬头,二楼屋檐上站着一只鹰,应该是尹老师提过,光的朋友饲养的鹰,这只鹰正在…………审视…着自己!?
对视一阵之後,鹰从窗户跃进屋内,亮也收回视线,刚打算再上前按一次门铃,而此时,鹰飞了下来。
「…」看着鹰爪上的钥匙……这还真是……随即微笑:「…谢谢。」
依然很空旷,几乎什麽都没有,走上二楼,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什麽,直觉的认为光在主卧房里…
但……现在打开这扇门真的妥当吗?还是先去光的房间看看?
目光搜寻那只鹰,正站在二楼走廊窗框上,理着自己的羽毛,没有对自己的行动多加在意…似乎不打算多做理会。
轻轻打开光的房间门,窗户是开着的…接近中午的温暖春风,一室光线明朗…棋盘上有半局残棋,棋盒却已经盖上…这个涵义是…想保持原样吧。
转身,带上房门,来到主卧房前…轻轻敲门的声音在整座小洋房里回荡。
「光,你在里面吗?」没回应,轻转门把,上锁了…
看向手中的钥匙,回头看向那只鹰…大鹰的神情平静,似乎没有攻击陌生人的意思………转动门锁,主卧室房门开启…
同样几乎空无一物的室内,光睡在地板上,怀中抱着一个盒子,那是之前放在睡袋旁边的Tivolina礼饼盒。
带上房门,席地坐在光的身旁,凝视着。
这是第一次看见光对人毫无戒心的模样……真的非常难得,而且光似乎睡得沉稳平静。
还是别吵醒他吧,光似乎很少熟睡,而且光的身心一直非常疲倦。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流光闪着平静的水蓝光辉。
轻轻伸手…指尖轻触金黄色的浏海…
「嗯…」缓缓睁开双眼。
『磅!』碰撞使礼饼盒滑出撞到墙边,光猛然坐起身与亮拉开距离。
「光?对不起,我…」糟了,吓到他了,不应该轻易走进这间房间……
光只是定定地看着亮……末了稍缓一口气:「是你啊…」呃…声音真难听,我唱了很久吧…而且好像还用前所未有的音量来………纪念佐为…吗…
「抱歉,爸爸让我过来看看你,擅自走进这间房间,是我不对。」别把光逼得太紧,况且的确是我擅自进入别人家。
「没关系,我睡了很久吗?」晃晃脑袋,口乾舌燥,舔舔唇。
「现在接近中午。」注意到流光变成黯蓝色了…
「这样啊…」想喝水,却不想离开这间房间。
「等我一下。」走出房间。
片刻後,亮拿着伊角送的手绘马克杯进来:「喝点水,你的声音简直跟我第一次听见你说话时一样。」
「哈、蒙兄台提醒,敝人方忆起此一往事。」捧着马克杯,缓缓啜饮着水……喝太快对声带不好。
亮微笑:「好久没听见这种古老用语了。」幸好,没踩到光的底线:「…难得睡得这麽沉,抱歉。」
笑眯眯:「见面没说几句话,你已经道了第三次歉了,今天吹得什麽风啊?」
「因为我擅自走进来,你曾说过不喜欢有人进这间房间。」小心试探。
无所谓地笑笑:「你都进来了难道我还轰你出去?」
这……只是这样吗……不知道为什麽,莫名的有些失望…
光看向躺在一旁地板上的钥匙:「是鹰大哥让你进来的?」
「嗯,牠很有灵性。」很少机会接近动物……还是猛禽。
温和的眼神:「你是牠第一个放进来的人,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想要是其他人肯定会被他赶走,牠不是也没阻止你进这间房间吗?」
「你以牠做为待客标准?」不会吧。
眼珠转了一圈:「…嗯……那倒不是,只是动物是非常敏锐的,能熟知身旁的人的性情,他既然放你进来就代表他知道我绝对不会轰你出去。」
「绕了一大圈,就是你不讨厌我出现在这里的意思。」很开心。
光微笑,没有反驳。
「你似乎很爱惜那个盒子。」看向已经被光捡回身旁的Tivolina礼饼盒,有点贪心地再次深入试探。
「…我爱惜的是里面的东西,里面是母亲与哥哥的遗物…也有过去的我。」微笑着看向对面的人:「如果有人擅自打开它,就算对象是你,明知不敌我也会想办法把你轰出去。」温和轻松的语气,啜饮着马克杯里的水。
原来光的底线在这里,知道就安心多了,至少他还有在乎的物品,而我也不会不小心踩到:「我也有一个很珍惜的盒子。」
「?」等待下文。
「其实也没什麽,里面装着我愉快的回忆。」
「…对了…说起盒子,六月下旬我要出一趟远门。」但是我的存款到底还够不够啊,这一个多月得多接一些工作才行…还要赶办许多手续…
「出远门,这跟盒子有什麽关系吗?」对了,光答应过我,在事先告知的前提下才会离开,看来他有心遵守约定。
光只是看着亮,苦笑沉默。
「地点?」挑眉,犀利地追问。
「小时候常常玩游戏的大树下。」诚实而敷衍。
「说清楚。」命令的语气。
再次沉默。知道实情的话你一定会想保护我,但我不能让你涉险。
不能说吗…审视的目光:「多久?」
盘算的眼神,略作估量:「…嗯…一周以内。」但是也可能回不来,不过至少要先让那一家四口的灵魂回归天上。
「我知道了。」我也得有所准备才行。
「你要回去吃饭吗…还是我随便弄一点东西一起吃如何?」站起身,四肢稍稍伸展:「下午我还得去森下老师的研究会……哎…把棋院的讲习活动硬塞给和谷,那家伙今天肯定会找我麻烦。」
两人带上房门,留下室内正中央的Tivolina礼饼盒。
里面装着一管长度勉强能放下的紫竹洞箫、一张鸦天狗面具。
一顶女王冠冕、一条象徵女王王权的项链、一对脚环,分别用绿色硬玉透雕橄榄叶环绕,以及黄金钻刻金盏花镶边。
还有一本拥有一长串姓氏,十二岁的世界级指挥家,金盏花琥珀亲笔签名的护照。
开启时光胶囊的时间,前面提过是在『翡翠册封皇太子的夏至』,也就是在小杰与奇犽离开天空竞技场、酷拉皮卡告别了认识数个月的念能力师父後。(有看过猎人的看官可以假定是小杰带着奇犽回到米特阿姨身旁的时间。)
人物个性基本上与《Hunter×Hunter》漫画本身的设定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在这里雷欧力、酷拉皮卡、琥珀(藤原光)、翡翠(已逝)、小杰,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最年长的雷欧力事发当时已经二十三岁,是一位二星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