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與你距離幾釐米 — 第十章 解脫(一)

「如果我现在回头,你会重新接受我吗?」张君海这句话让穆可欣震惊说不出话。

然後,不到一秒钟,张君海听到了答案。

「当然不会,你以为我神经病吗?也不想想你对我多恶劣!」

张君海咬着牙说:「穆可欣,你考虑清楚。这是最後一次机会,错过就没有了,因为我下个月就要结婚。」

「和李蓉婷吗?」穆可欣说:「恭喜啦!那你要记得送喜帖给我,我一定去参加,献上我最真诚的祝福。」爆炸过後这样说好爽快,她在一秒钟内甩了张君海。

张君海挂上电话,向墙壁狠狠搥了一拳。

八月的天气炎热不堪,热风随着急诊大门袭卷进来。

白班,江浩介正将一名患者送诊间送入急救室。

那是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妇,主要来急诊室原因是买菜的时候撞到头,现在阵阵头晕。由於没有其他家属陪伴,也没有过去病历可供参考。一开始负责诊治这个阿婆的是周宏文,跟浩介讨论後先给她排了脑部电脑断层,断层影像一切正常,阿婆立刻吵着要回家吃午餐。

江浩介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要求周宏文再帮阿婆做个心电图。他认为阿婆的表现不太像天旋地转的晕眩症,撞到那一下力道很小,也应该不会造成头晕症状,还是要查看看心脏有没有问题。

结果真的给他吓出一身冷汗。

心电图要跳不跳的,严重心搏过慢,每分钟心跳大概只剩下二十几下。

翻开检伤柜台量测的心跳来看,还有每分钟四十三下,由於那是机器量测的,有可能是瞬间的误差,也有可能阿婆心脏真的越跳越慢。

还好没有给他回家吃午餐,不然午餐大概吃不到了。

江浩介二话不说,安排全套抽血检查。

「学长,这要找心脏内科吗?」

「嗯,有可能,不过我们先找原因。拿体外心脏节律器过来….」浩介对急救室主护秀淑发号施令。「宏文,你有装过体外心脏节律器吗?」

周宏文战战兢兢答:「没、没有。」

江浩介说:「可是你应该念过书,知道它的原理吧?我现在问你,有哪些状况会用到体外心脏节律器….?」

学长的考试果然都在无预警下飞出来。江浩介一边替阿婆调整体外心脏节律器,一边听周宏文背诵出适应症。

江浩介点点头,一边对阿婆说明:「阿婆,现在要帮你把心脏跳快一点,你会觉得皮肤有点麻麻的,会帮你打针让你想睡觉。」

「喔!那我不能回家吃饭了喔?」阿婆非常失望。

浩介说:「暂时不行….等状况稳定了再回去,我们想要帮你联络家人,可以给我们电话吗?」

「我儿子在外地啦!」

「没关系,请把他的电话给我们。」

阿婆有点不甘愿说出来,正要替他打镇定剂的时候,秀淑拿着抽血报告尖叫:「江总,钾离子九耶!!」

江浩介脸色大变,抢过检验报告来看。「这根本是末期肾病尿毒症患者嘛!宏文,你不是说她没有过去病史。」语调渐转严厉。

周宏文大窘,过去问阿婆:「阿婆,你不是跟我说没有慢性病?有没有人告诉你要洗肾?腰子坏掉了知道不知道?」

「啊!有啦!你这样问我有想起来….」阿婆笑着说:「阿婆记性不好,三四个月前有医生告诉阿婆要洗啦!我嫌麻烦就忘记了….」

「阿婆!」江浩介郑重告诉她:「不可以嫌麻烦就算了啦!你今啊日就爱去紧、急、洗、肾。」

阿婆对着浩介傻笑。「你这个英俊的卖尬阿婆讲笑啦!」

江浩介面色凝重对她点头,阿婆才终於认清这事实,突然嚎啕大哭。一边数落,一边哭喊着:「洗落去就条勒啊啦!一世人洗腰子啦!」

「阿婆,爱洗腰子身体咖勇喔!不洗不行,心律不整欸没命。」江浩介再度露出杀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阿婆这才泛着泪光,握住浩介的手,悲壮的接受洗肾的命运。

「哇塞!」主护秀淑小声说:「江总真的是师奶杀手耶!连阿婆都能搞定!」

等候肾脏内科医生安排洗肾的时候….

检伤护士秀慈推进来一个大呼小叫的年轻男性,全身都是酒味。

「江总,这个血压量不到….」秀慈面有忧虑告诉他。

这位男性在推床上全身打滚,因为问不到姓名,姑且以无名氏挂进急诊。怎麽会量不到血压,看起来很有力啊….

但是江浩介去摸脉搏果然很微弱….肚子摸起来硬梆梆….

秀慈说:「听说是被人家在公园发现的,不知道昏倒在那里多久了,问他话也都不回答。」

周宏文说:「看起来应该是酒喝太多了吧!」

「不!」江浩介纠正他:「酒喝太多不会造成血压量不到,你不觉得闻起来有一股异味?」浩介以他急诊四年闻遍各种屎尿痰脓的专业嗅觉,直接命中问题核心。

「秀慈,给他两瓶生理食盐水狂灌,验个快速血糖。」

「showhigh!!」血糖高到量不到。

江浩介说:「宏文,你要记得,这是高血糖的味道,而且还有一点酮酸….」

周宏文连退三步,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可以从满身酒味汗臭的病人身上闻到高血糖和酮酸….,「学长,这个..我实在闻不出来。」

江浩介微笑,「四年後你就闻得出来了。那你知道他肚子为什麽硬梆梆吗?」

「急性胰脏炎?」周宏文照着书猜。

「没错。」江浩介说:「我也是猜这个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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