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夕阳洒进办公室的地板上,那橙红的光芒带着浅浅淡淡的温暖,只是这样的温暖,在我触即眼前那如冰般冻人刺骨的视线时,立刻蒸发的无影无踪,或许说它是被那冷冽的犀利眼神杀死的,也不为过。
「老师,便当。」现在的我,就像个机器人,失去了正常的语言能力,脑袋里只剩下名词,拼凑不出完整的语句。
那冰冷的视线扫过我手上的便当,豪不在乎的接过,随手就摆到桌上,接着,彷佛是想将我看个透彻的眼睛顺也不顺地盯着我:「你有没有什麽事情瞒着我?」
什…什麽?
「老师?你……指的是哪件事?」
「哪件事?意思是你有很多是瞒着我罗?」
怎、怎麽班导突然变得那麽敏感?究竟是发生什麽事了?
窗外的夕阳渐渐隐没在地平线下,办公室瞬间又暗了几分,而我也跟着陷入这晦暗的光线中,重重叠叠的疑问笼罩着我。
班导,知道了什麽事吗?
隐隐的,在那大片漆黑之中的某一处透着淡淡的光芒,我好像有点明了,在那层层的云层後藏着的是什麽,可是,我又不是很有自信能去揭开它。
「眼睛不用张的那麽大。回答我,有没有?」
我瞒你的事,是真的不只一件,但是那些是根本没有必要说的事情,我不需要说出来,而且那都是认识之前发生的,我更没有说的必要。你问的,如果是我有必要让你知道的部份,那可是一点都没有。
大力地摇了摇头,总觉得,若回答是,那片乌云不会只有现在的灰暗,或许还会刮起大风下起大雨,甚至是天打雷劈……
「真的没有?」质疑地,班导又问。
我重重地点头。很重,很重。
班导看着我的眼睛,彷佛是想从我的眼读出任何一丝说谎的讯息。
只是,他不知道,我心里的那道墙,比谁都要来得厚,来得高,来得坚固。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於放弃了怀疑,选择了相信。「已经很晚了,你赶快回家吧!」转回办公桌前,班导拿起一本作业簿,又从一旁的笔筒里抽出红笔,开始翻阅批改。
「对了,跟外面的那几个说,我不想看到他们,最好是以後都不要让我见到他们。」
就在我移动步伐的时候,班导这麽对我说。
踏出的脚步定格了,我费了好半刻,才将一切连接起来,虽然那真正的导火线,我仍是不请楚。
外面的他们,果然跟他们有关。
是终於吗?看清了?那种永远的承诺背後的可怕?还是,只是因为,累了?
班导已经不只一次为了他们生气,又为了他们的苦苦哀求,与那难如登天般的宣言,而原谅他们了。
这一次,终於,狠下心了吗?
被一次次的背叛,又一次次的相信,伤口终究只是越来越大而已,真不懂,为何有人就是这麽傻,愿意一次次的受伤,看着伤口越来越深,他很高兴吗?
我可不想永远当那个被夹在中间的人,光是负责传话就很累了,还得听他们两边抱怨另一边的不是,抱怨班导的莫名奇妙,抱怨学生的不体贴,我的耳朵也是需要休息的。
也好,看清事实是最好的。认清了,放弃了,就不会有之後任何更多的伤心。
或许,这样的我,很幸灾乐祸吧?
是,的确是。
但,这却是远离伤害的一种方式,早点认清,早点清醒,才会早点脱离,那不必要的,痛。
只是,班导不懂。
或许,我该考虑用过来人的姿态来劝导他,用的经验是──那一段没有结果的恋。
可能,用感情的事来谈师生间的信任,有那麽点的不适合,但这之间的雷同,却又是如此的密不可分,只要能让一个人明白所想要表达的道理,这又有何不可呢?
「我知道了。」我淡淡地给了回应。
但最後,我选择了什麽都不要说。
走到门口,看了眼那些女孩,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委婉:「很晚了,先回家吧。」
他们没有回答我,只是一劲的猛摇头。
唉!这样又何必呢?总是在伤害了他人之後,才在最後跑回来,求着原谅,求着再一次的机会。
再一次,不是新的契机,只是另一个重复的梦靥罢了。
我没有劝他们先离开,只是留下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步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