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虽然不确定,但是大师成为目标的可能性的确很高。」
道场後的客厅里,三人手捂着热茶……尹老师听完前因後果後,理解爱徒担忧的理由。
「我已经跟爸爸提过,但他个人不希望停止中国方面的棋赛…虽说三天後会回来过年,但春天将再度启程前往中国,他的意思是不希望波及到妈妈,让妈妈留在日本。」这也是忧心的地方…
「你母亲自己的意思呢?这也很重要。」
光摩娑着温热的杯子…接口:「阿姨很希望跟着塔矢老师…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虽然不难理解阿姨的心情,但是本来我们希望至少让阿姨离开战场,毕竟保护一个人与保护两个人,负担差很多…不过…基本上不太可能有办法让亮前往中国。」
亮蹙眉:「即使麻烦绪方先生以各种理由煽动棋士会,让我去中国,也不可能跟着爸爸四处参与联赛…爸爸已经跟北京队续约了。」真有些麻烦了:「嗯…最好的情况是他们都留在日本,但是让妈妈跟光在一起,我则是跟爸爸在一起,两组人分开。」
尹老师喃喃自语着分析状况:「…非常时期念能力者有义务保护一般人…塔矢宅现在应该很危险,既然蚂蚁有智慧应该就能查到住址…今天学校学生们都在讨论这则新闻,一般人都对嵌合蚁很畏惧,这是必然的…」真可怕…将吃了的食物的能力转为自己的能力…牠们肯定吃了不少念能力者才演变成使用念的怪兽!
「我们两个讨论过,假如妈妈愿意暂时离开爸爸,应该就不用太担心妈妈这边,毕竟蚂蚁的目标是爸爸。」说到此处,亮掩饰不住的有些焦虑。
尹老师无奈…一口吞了眼前的茶:「哎,不难理解你母亲的心情,先生成为目标,儿子又想跟先生一起面对危险,做母亲的怎麽可能离开…但是多一个人真的很麻烦。」
光向尹老师微微行礼:「三天後我们再试着说服老师与明子阿姨看看,最好是能请他们两人都留在日本…虽然已经跟北京队续约了,似乎不可能。」
「此行知道尹老师愿意协助,我们放心多了。」亮接着光未说完的话往下说。
「当然要保护大师安全,应该说保护一般人安全是应该的,更何况已经有可靠消息事先警告危机靠近,」看样子神经得绷紧:「你们尽快确定状况後再跟我联络。」
「非常谢谢老师。」亮行礼。
隆冬深夜寒梅兀自怒放,庭院中高风亮节的生气……塔矢宅和室里,亮一如既往地环抱着光,一如既往的睡前谈心。
「光…没有看那卷带子呢。」额头贴着额头,爱怜凝视。
「尹老师已经给我们了,我想等确定塔矢老师平安後再看…」其实亮很担心吧,明天中午老师将回到日本…我不能在这时候陷入回忆,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
了解光的体贴,爱惜地搂紧腰,贴上唇。
一阵索吻过後,亮抚摸着光的面颊:「…幸好有你在。」不然也不会认识小杰,根本连事先预防都做不了。
光静静地凝视着亮。
牵起光的手,刻意用掌心贴着掌心,不意外光瑟缩了一下,随即出现努力忍耐的表情…额上渐渐渗出细细的薄汗。
「这两天发现,光的手很粗呢…」让我握一下,我真的很不安,一下就好。
「对不起…」一直都没怎麽在意保养这种问题,或许该买一罐护手霜…
「傻瓜,何必道歉呢,这双手我好喜欢,」眷恋地用脸颊蹭着光的手背:「这双手陪我下棋、陪我过招、帮我洗衣做饭、吹洋埙给我听…夜里还会帮我盖被。」只希望有一天能拥抱我…
彷佛听得见亮的心思,光尝试着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拥抱亮,却只是让自己全身发抖………明明跟和谷他们玩闹时就不会这样!可恶!
「傻瓜…别勉强自己,」疼惜地放开光的手,不意外的发现光松了一口气。
「亮…对不起…我…」说对不起无济於事吧,只希望身体快点听自己的号令。
「没事的…慢慢来,没关系。」轻抚着光的发:「我心里知道光的心意,这样就够了…现阶段先集中精神陪爸爸过完年,即使不太可能,也要试试看把爸爸留在东京,总比让爸爸一个人在中国好些。」
聪慧乖巧的眼神:「嗯,我负责万一发生状况的时候,带老师跟阿姨快跑。」
「一点也没错,我会绊住敌人。」拥紧光的身体,找一个两人都舒服的姿势:「…那位擅长奥赛罗棋的高手虽然请了职业猎人当保镳,但是依然被抓去了。」
光神色一黯,稍早新闻画面上…那两位保镳死状凄惨………亮…
「还没发生的事情没有绝对…所以,光,别胡思乱想。」事实上我自己也很害怕,只希望爸爸别固执。
闻言…光有些怅然:「亮跟塔矢老师说出一样的话呢…」那时候佐为还在我身边…
「我跟爸爸?」刚刚我说了什麽吗:「还没发生的事情没有绝对?」
浅浅一笑:「当时老师是说『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如果,还没发生的事情没有绝对』。」
亮细细品味这句话…的确:「很像爸爸会说的话。」
「呵呵,是吧…」拉回主题,光开始分析:「依照失踪的各种棋类高手的时间点估算,塔矢老师在…二月之前应该是安全的。」
亮思索一阵:「…我不懂奥赛罗棋,你的意思是这次被抓去陪『王』下棋的高手,可以撑一个月?」
「照现有的情况判断,看样子被抓过去陪『王』下棋的众多高手,只要不输,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反之若让『王』赢得了一局,会马上丧命。」认真分析的语气:「奥赛罗棋的复杂程度虽然很低,但是策略成分却很高…亮可以想像成…这个…不需要细算的围棋…不对…这好像很难用口语解释。」
亮微微一笑:「算了,不用解释,我相信你估计的时间…当然也可能有些万一的状况,比方说他坚持不肯与『王』对局所以提早被杀,或者是身陷敌营感到害怕,表现失常。」
「的确没错…亮…」欲言又止……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感受着光温暖的脉搏,和室里透着月光,亮静静等待光未说出口的话语。
「亮,我有办法…重挫那群生物,其实只要现在把我丢到东果陀,说不定能歼灭那群巨大蚂蚁。」
深深的拥抱,抚着光的头…光会这样说就是真的有办法,但是他一直到现在才提,也一定有其他原因:「是不是有些相对代价?」
「嗯…」微微点头:「你记得旋律的相貌吗?」
「记得…」神色犹豫地开口:「像他这麽善良温和的女性…容貌却如此不堪,实在叫人惋惜,不过我没有问过他…毕竟不好开口。」
「我也没问过他,但是我一看就知道,那是《黑暗奏鸣曲》造成的…我想他应该也知道我看得出来…」
亮不解…《黑暗奏鸣曲》?
「…这是远古时代一位魔王创作的独奏曲,演变至今日可以以钢琴、竖琴、长笛、小提琴四种乐器分别独奏。」基本的解释是这样没错…
亮的神情严肃起来:「继续说。」
「只要有人演奏或者有人聆听到,将会发生无法想像的灾难。」语气认真:「旋律听到的应该是长笛独奏曲…他手上一直拿着长笛,不过也未必,总之他原本的长相应该不是现在这样…而且他应该没听完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先暂时不管旋律长相:「光,难道你的意思是…把你丢到东果陀去,让你跟那群生物同归於尽!?」
「嗯,只要有刚刚说的其中一种乐器的话,搭配扩音设备应该没问题,我一开始没提出来是因为…那样的话,东果陀的百姓与在境内的猎人也都将无一幸免。」
「不能把耳朵捂住演奏吗?」如果能一次解决掉所有敌人,那就解除了世界危机。
光一副『你白痴啊』的神色:「刚刚说的那四种乐器哪一样能让我一边捂住耳朵一边演奏?而且捂住也没用…亮,因为你是音痴所以不觉得,但我的音乐可不是捂住耳朵就能听不见的…以当前局势而言也不可能全部疏散民众。」
「你好久没有调侃我了…」微微一笑,完全不介意:「但是,光,我不准你演奏那种东西,」神情严峻的不忘补上一句:「这是命令。」
苦笑:「『那种东西』事实上是有办法破解的,只要不是丢了性命,我都可以破解…虽然会耗费很多精神力而且程序复杂,但是旋律的相貌其实可以恢复,只是之前跟他见面的时候,由於我太过疲惫,身体状况也不是非常好,所以才没跟他说。」而且旋律也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亮苦笑一下,拥抱:「别老是担心别人,等你状况好了再去帮他,总之不准你使用任何同归於尽的方法保护爸爸、妈妈。」事实上光现在的心理状态也称不上真的『好』,只是比过去好多了而已。
光愣一下,随即:「呵呵,我的确是想若到最後没得选了,随机应变设下圈套…以这种方式让塔矢老师与明子阿姨躲过这一劫…不过亮也说过我的身体状况会影响你的战斗吧。」
紧拥着光,温柔而严肃的警告:「无论如何,不准演奏那种东西,这是命令。而且…」凝视着光的双眼,深情诉说:「我这辈子真的不能没有光了…都还没征服你,怎麽可以让你用这种方式逃走,丢下我一个人。」
脸一红…说什麽征服,好像打仗一样…亮跟我在一起有这麽累吗…不过我的问题的确不好处理,似乎…真的…让亮很累…
爱惜地抚摸着:「明天起我们又要分开睡了…光会不会睡不好?」
苦笑:「我在韩国一年不都没事?有马来貘陪我,放心。」而且也总比你每天晚上喝冰水来得好吧!大冬天的…
「又把我比方成那种生物,不过牠吃素,比蚂蚁好多了。」宠溺地捏捏光的鼻子:「晚了,睡吧,明天还要跟爸爸费唇舌呢。」
「嗯…晚安。」
天空飘落着丝丝细雨,塔矢宅的午後,四人坐在客厅里,气氛与屋外浪漫诗意的氛围完全不同。
塔矢行洋再次了解了事情的概况,抿了一口茶:「嗯,果然还是明子娘家的茶叶比较好。」镇定自若,神色如常。
光虽然神色平静,却在心中为这句话起了一丝涟漪,随即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怎麽自己就老是在紧要关头走神,想些有的没的。
不同於光的思路,塔矢母子神色紧绷。
片刻後,明子神情释然的哀叹:「小亮…就随爸爸的心意吧。」
『妈妈!』怎麽连妈妈都这麽说!?
「小亮,」塔矢行洋放下茶杯:「我已经取得中国方面的同意,若我遭遇不测,这一年北京队的棋赛合约,由你来接手,我相信日本棋院不会说什麽。」
光神色一黯,在这种情况下提出的请求,先不论亮曾经在北斗盃上胜过韩国王位高永夏,只要是战绩还可以,中日双方都会同意…毕竟这简直就跟遗言一样,东方人很重视这些吧,况且亮也的确有实力,虽然不及塔矢老师,但是绝对具备参与中国联赛的棋力。
「明子会留在东京,届时请你们照顾好你们的母亲。」
光闻言,睁大眼睛,心中感动…塔矢老师真的把我当成他的孩子一样照顾:「…谢谢……」呃…但是…爸爸这两个字似乎怎麽也叫不出口。
塔矢行洋对着小光微微一笑:「我并不会因为称呼不同,而改变我对你们俩的关心,不是吗…」慈父的神情。
亮光两人闻言,同时怔了一下,相视苦笑。
「怎麽了?」明子注意到两个孩子的默契,气氛似乎终於轻松了些。
亮捂着茶杯:「没什麽,只是光说过类似的话。」
「喔?」塔矢行洋似乎有些兴趣。
「好像…是光从京都回来的那一年吧…」见光微微点头後,继续:「因为尹老师很习惯称呼光为『章鱼』,光就对尹老师说…习惯了就不用改了,我不会因为您叫我章鱼我就不是原来的我,反正我还是我。」
塔矢行洋闻言,莞尔不语。
「亮也跟父亲说过一样的话,」
塔矢行洋听见这一声称呼,微微一笑,明子则是喜上眉梢。
「亮说了那句…还没发生的事情没有绝对。」早知道能让大家都高兴,就早点这样称呼了,反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也没什麽不妥…那按照中国人的说法,以前指导我各种礼仪的老师,不都是我爸!?那我的老爸还真多…徐老师那边…称呼为『老爹』也可以吧…啊!我又走神!
事实上无论是称呼老师或者父亲,我的敬意是一样的…
明白小光的思路,塔矢行洋淡淡一笑,眼神不同於佐为的疼爱,却有着更多期许。
随即缓缓收拢袖口,同时看向眼前两位少年,语气突然转为严肃:「现在请你们以棋士的身分思考一下当前局势,就能明白我的选择。」严师的态度。
莱索塞莱什《忧郁的星期天》
也译作《黑色星期天》,是匈牙利自学成才的作曲家莱索塞莱什谱写於西元一九三三年的一首歌曲。歌曲中流露出慑人心魂的绝望,数以百计的人在听过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首歌被冠以『匈牙利自杀歌』之名,甚至一度遭到了BBC等国际知名电台的禁播。但是并没有确实的统计数字显示到底有多少人因为这首歌而自我了断,也很可能是乐商为了促销而捏造谣言。
文中的《黑暗奏鸣曲》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不过草心想若真的能让这麽多人了断生命,也够黑暗了,看官们可以藉由这首歌假想一下《黑暗奏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