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握着一个牛皮信封,我看着火车外的景致,思绪渐渐地飘远。
我爱上了斜坡道上钟表店的他。
去年夏天,我跟几个好朋友一起参加学校的营队。我们的营队不是出队去游玩,而是到偏远地区的国小为小朋友上课,因为在暑假时仍有很多孩子的父母无法待在家照顾小孩,所以学校就举办夏季令营来照顾这些孩子。
我们教他们算数、写字、带他们到郊外去做实地探险,抓几只蟋蟀或是蝉回来养。偶尔会带一些团康或是打篮球、打排球、打躲避球。有时也会举办一些小型竞赛,像是拉单杠之类的。
每天傍晚我们目送小朋友离开校门,而我们就住在学校的活动中心里,晚上大夥儿在操场上烤肉或是煮大锅菜,吃饱洗完澡就睡了。
还记得那是刚到学校不久的某一天傍晚,刚送小朋友离开队长立刻派我去附近的黄昏市场买一些菜和肉回来,那天刚比完赛操场一片混乱,因为人手不足的关系就只有我出校采购。
走在陌生的地方,虽然有队长画得小地图但我还是搞不清楚东西南北,每一个十字路口都长得一模一样,附近都是住家也看不到商店。
我是不是远离商街了?
走了一个好长的斜坡,夕阳的余晖柔和的撒落在大地上,迎面而来几个皮肤黝黑的大汉,他们和我擦肩而过然後突然叫住我,「妹妹,你要去什麽地方?上面几乎都是住家哦!」
我转过头,看到他们停下脚步。
「要去哪里我们带你去吧!」其中一人突然向我走近一步,我退了一步。
「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了。」
这几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亲切。
「不用客气啊!我们都是在地人,比较熟啦!」
「不、不用了!」
我飞也似地往斜坡上跑,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我不知道那几个大汉是不是有跟上来,但是我就是觉得背後怪怪的,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呼吸渐渐急促,心跳越来越无法负荷,然後我慢下来紧张地四处看,最後我注意到一家有橱窗的商店二话不说冲了进去。
叮铃──
门铃清脆的声响让我放松许多,我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还一直张望外头有没有人跟来。
突然,我感觉到有人拍我的肩,「啊!」我大叫一声。
「对不起,我们打烊了。」
我转过头。
站在身後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他手上拿着衣服,手指有些黑渍,身材很结实比我高一点,他的五官很立体有点像是原住民,但是他皮肤不黑。
「对不起,我、我……」我紧张、喘气,连话都说不好。
「没关系,你先喘一下。」然後他到柜台後面拿了一杯水给我。
我接过那杯水,犹豫该不该喝。
「你应该不是本地人。你来这里有什麽事情吗?」他身体靠在桌子上,似乎没有打算把衣服穿起来。
最後我还是喝了那杯水,连同紧张的心一起放松下来,我想我对於陌生的环境太紧张了,而且又是自己一个人。
「我要去黄昏市场,可是好像有一点迷路了。」
其实不是有一点,是迷路迷大了。
「黄昏市场离这边有点距离,你从哪里走的?」
「新育国小。」
「那你走过头了。」他露出浅浅的笑容,我不知道那是觉得好笑还是善意地笑。
他顺手拿起一旁泛黄的纸和炭笔画一张地图给我。
我环视整间店,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时钟,柜台的高度刚好到我的肩膀,前面还放了几张高脚椅。他靠着的桌子的旁边有一个画架,上面放着一幅空白的画布,一些炭笔、粉彩笔随意地摆在桌子上。
「照着这个地图走就可以到了。」
他把纸给我,转身走向柜台。
「如果可以的话。」我说,他转过身,「可以带我去吗?」
然後我看见他的笑容,露出小虎牙的那种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