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执起木梳,蓝莓忿忿然把乌黑柔顺的长发梳了一遍又一遍。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当蓝莓梳第N遍的时候,也是她在心里说「岂有此理」第N遍的时候,她一掌连梳子击向无辜的桌面,撞出骇人的巨响。
气死她了!杀千刀的面具男!啥叫『你认为呢』?!他是把她当白痴来耍?!
「小姐,别自残!」小桃冲上前,紧张兮兮的拉着蓝莓用来击桌的纤纤玉手。
蓝莓怒气冲天,吼叫出声:「我没自残!」
「小姐,那你还好麽?」
不过蓝莓的怒气仍然没有减缓的迹象。「一点也不好!真是气死我了──」
抚抚蓝莓的美背,小桃温声诱哄:「小姐,千万别动气……会气坏身子的──」
「我不管啦──」蓝莓火烧心,发难。会否气坏身子这个,她压根儿不在意!
见小姐不卖帐,小桃换了另一个说法,一个小姐可能会听取的说法。
「可是小桃曾听老人家说过,生气会长皱纹的……」
诶?蓝莓马上冷静下来。「小桃说得对,我不可以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
小桃欣然一笑。「小姐明白就好了。」
为了自身得来不易的美貌,蓝莓强逼自己用力深呼吸,把新鲜空气吸入局促不安的肺叶内,她很用力、很用力呼吸,然後很用力呼出,周而复始做了三遍後──
她还是觉得很生气,一静下来就想起刚才在书房里发生的种种,梗在胸臆间的闷气就像是偏要跟她作对似的不上不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一定会长皱纹!
这麽一来,她得来不易的美貌就会有瑕疵了,这是绝不容许的!
皆因好的东西不珍惜是会遭天遣的!难保上帝会收回她的美貌,把已转到巴基斯坦的肉还给她……为了她下半生的幸福,蓝莓忿然下令:「小桃,拿纸笔来!」
「小姐,要纸笔来干麽?」小桃满面不解,还是不太习惯主子突然变调。
蓝莓言简意赅,懒作解释:「陶冶性情。」
「是的,小姐。小桃,速速去办。」
不一会,小桃便提着文房四宝到来。
直到这时,蓝莓才赫然忆起自己现正身处在另一个疑似是古代的时空,而不是她熟悉的时空,那就是有原子笔的二十一世纪。不过俗语说入乡要随俗,而她的人又满好相处的,故她对於没原子笔可用这个倒是没有多少意见的。
小桃把洁白无暇的宣纸摊放在她面前,便开始着手磨墨,蓝莓见墨水挤了出来,五指执过毛笔沾了点墨水便开始在白纸上圈圈叉叉了──
而手上的流银叮当手环则随着她的动作奏出清脆的声响。
小桃见蓝莓不像先前一样暴跳如雷,便试着开口:「小姐是要作画,还是提诗?」
「自然是画画。」蓝莓斩钉截铁地道,直接把话说绝,她哪会作诗?拜托,要她仿傚古人吟诗作对、风花雪月是不行的,她还停留在床前明月光的幼幼班程度……
好奇的眸光瞟向那张逐步被浓墨所沾染的宣纸,小桃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又问:「那小姐是在画什麽?山水还是人像?」
「画人像。」
由始至终,蓝莓埋首作画,不曾抬头看小桃一眼。
「小姐画的是谁啊?」小桃兴致勃勃的问,还没得到回应就不住有感而发起来。「小桃很久没见过小姐卯起劲提笔画画了,小姐自两年前起就终日郁郁寡欢,坐在凉亭里看湖景,一看就是一整天了……」
在小桃正忙着浸淫在过往的思忆中无法抽身之际,蓝莓双掌一拍,击出清脆的声响,也顺便唤醒了小桃那缕飘到大老远去的神魂。「画好了!」
闻言,小桃下意望向那张宣纸。「这……」
小桃不懂作画,可她能看出作画人笔笔带劲,那张宣纸上的每条线条都是极粗的线条,可她盯着那幅画看了良久都看不出画中人是谁。
因为宣纸上画了……「\冏\」
最後问话还是夺口而出。「这是谁?」
蓝莓望望自己的画,再望望小桃写满疑惑的脸,打趣地问:「小桃看不出吗?」
小桃再看看画──「\冏\」
然後,一面抱歉的望向蓝莓,外加摇摇首。
蓝莓没生气,水嫩的唇儿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甜着嗓:「看不出,那很好啊。」
物似主人形,蓝莓的话一如她的画,令小桃一头雾水。
「小姐说的话很玄,小桃不懂……」
「不懂是正常的,因为只有聪明的人才会晓得个中玄机。」蓝莓纵有感慨地道,道理就跟《国王的新衣》一样。
由此可见,将军夫人不但只是个顶包,就连脑袋都是有点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