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是不可能得到残天的血,况且现在也等不及你,打消这个念头吧,这座城、这区域还要你帮忙照顾。」桔梗单指速结印,口中喃喃有声,顿见一道光芒灿现,空中浮出一间密闭却绽着亮光的石室,这是空间的瞬间转移。
「我带小七闭关,还有元天医帮着,不知得花上多久的时间,希望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别让百姓又对我告你的状。」桔梗一叹,又道:「让百花绽放吧,桔雪。」
语落,桔梗跨入石室,却闻一声不寻常的清脆声响起,三人闻声望去,又是来自於书柜那方位。
「咦?那是什麽?」桔雪率先疑惑出声。
但见地上凭空出现一碗绽着强烈紫芒,并有浓郁玫瑰花香的血水,血色虽呈红却化七彩浮光。
桔梗望之蹙眉,神色地凝重端视书柜,空荡的四周,除了吹拂而过的风,也无其他身影与气息。
「碗里头的可是不死魔灵的血?那魔力一定十分强大,可又是谁的?为何会凭空出现呢?」桔雪摸不着头绪,抓了抓头。
「既然有人要帮忙,不拿白不拿。」桔梗缓勾唇角,眸沉,笑中显透着警戒,落下的话语别有深意:「中央界一役我也听说过,算来时间还有数个月……万虫凿身啊!」
「什麽?」桔雪捧着白瓷玉碗,血水在内晃荡着,他双眉因疑惑而拧起,俨然还未进入状况。
「虽不明白『你』为何要助我们救小七,不过还是谢了。」桔梗将云轻放於床舖上,一回身,他速地合掌,结起手印,一道黄金色澄的阵行自寝殿内绽发,数道咒文於地排成圆形。
桔梗脚踩地面,大喝一声:「现形!」金芒骤然绽现,自他足下延伸出数道咒文,如自地底冒出的金色岩浆,迸散四周,空气陡然凝肃成窒。
「现身阵法?」桔雪瞬地恍然,後而不解。「是谁躲在这?」
桔梗未回应他,手印速换,蹙眉凝神而望,直待金芒暗下他才缓放双臂,眸视依旧空荡的木柜,然而原先掩阖的窗扉此时为大敞,风送摇曳摆荡,沉静。
「走了。」望着晃荡的窗扉,桔梗喃喃自言:「兴许他只是为尔後血契失效得以报仇,所以不想小七这麽简单就死去……」
桔梗不以为残天在中央界发生那件事後会放过小七,更何况他也知残天的性子,过去曾有几次蛰伏於对手四周,将那些人玩得天翻地覆,而今小七惹怒了他,桔梗也担忧残天会接近小七,只是……如今的情况好似有些怪异,残天怎可能为了救敌人而伤自身呢?就为了报仇?也说不太过去啊。
虽明白事情有所怪异,他却不想太过深入探究,如今救回小七是第一要件,再来就……
桔梗视线穿透窗扉,越过远方树枝,望至浮云,而後悠悠叹息一声,垂长睫凝看床上安躺的人儿。
如果小七能变回来,桔梗自是开心,可又怕他忆起往昔会郁郁不乐。
「适才是谁隐身在这里?」桔雪箭步上前欲得解答,然而桔梗仅是淡瞥他一眼,未同他明说,旋即轻柔地抱起云,回身步入石室,临去前不忘叫桔雪将绽放紫芒的血水端入内室。
那些事的往後再愁,眼下得看魔帝残天的血,是否真能大大的帮助小七,成功将他受堵的灵脉治癒顺畅。
===============
残天越来越不懂自己的心了。那日他丢下待在幻惧天牢内的桔云,为了沉殿自己的心绪,他回到了魔界。
美人在榻,美酒佳肴,他想要什麽有什麽,可为何他的心却是沉闷难受的?见到蓝瞳的妃子,他会不禁想起神采风华的桔云,到底是气愤还是想念,他真是分辨不明,第一次遇到会使他这般迷惘的人,一颗心好似已不是自己的,让他怅然若失。
忍不住,他会狠狠地吻上有双蓝瞳的妃子唇瓣,在对方热情回应下,心中那股火一发狂燃,暧昧的氛围中,他好像见到了桔云的调笑声,心中浮现他不羁的身姿,还有对於身为炎冰的他,独有的关爱眼神,以及最後一眼的伤痛,遭受背叛的哀伤。
烦死他了!连和妃子们温存,脑海里也会闪过桔云的身影,怎麽发泄那身影也挥之不去。一想到桔云还关在牢内,入口的佳肴也食之无味,再美的妃子也跃不入他的眼底,就因他的脑中、心中,全被那该死的桔云给聚满了。
他是怎麽了?
一瞬间,他发现事情不对劲了,对於桔云的在意已超过了自己的认知,这是有记忆以来的头一遭,那突如其来的感觉令他恐惧、排斥,他硬是逼迫自己不去想他。
回到魔界两日,残天只感到越发焦急,不知已将多少看不顺眼的下人处以死刑,生活中充斥着暴躁与忧虑,令众魔灵心惊胆颤,就怕心情不好的残天,纤指一比,自己就将墬入魂飞魄散的命运。
两日後,残天离开了,离开得突然,却也令大家吊着的心得已安下。
残天不了解自己的想法,也不明白桔云哪方面吸引了自己,却又按耐不住心中的担忧,隐作一阵风,来到幻惧天牢前却是踌躇不敢上前。
桔云撑得住吗?他可有疯了?
如此踌躇犹豫,不知捺了多久,直到桔梗回宫将云抱出了天牢,仅是一眼,残天心头不由得一紧。云的神识仍是未明,脸上泪水没有乾止,眼瞳依旧对不上焦。
残天敛了所有气息,成了一抹於空中拂过的花早香息,随着他们来到桔梗的寝殿,也才明白桔云的身世,原来真是当初於雪华山上,纵身跃崖的思雪。
老实说他已忘了思雪这名神只,雪华山一役,对他而言不过是场游戏,看夜冥如何亲手杀死过去所爱的游戏。他不认为夜冥投诚带有几分真心,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忧,毕竟夜冥灵力与他相比仍是有所不及,更何况夜冥已毁去一半灵力,他又是不死魔灵,想杀他可是难上加难。
然而就在他思绪飘远之际,眼前的一个画面瞬令他思绪回笼,一股怒意骤然袭上脑际。
桔梗以唇渡酒,贴覆於桔云唇瓣,残天想都未想,握拳击向身旁的紫檀木柜,单纯的,只是感到愤怒而已。
随後,他听见了桔云的哭声,上穷碧落下黄泉,思及那样不羁悠逸的身姿,该是心无所住的,可是那颗心却遗落在夜冥身上,他的心脏瞬地好似被什麽给划过一般,一阵莫名刺痛。
残天半垂眼,凝视着手上一道正在癒合的伤口,美睫轻搧,静默凝思。
为了救桔云,他自划伤痕让血溢出,对此决定他不後悔,可心中的纷杂却又明显地扰乱着他的心。他是魔帝,他的心应该永不住入任何人的,然而他却做了一件他想都没想过会做的事情,以伤害自身来救敌人。
思忖许久,他认为自己对桔云应该是多了一分在意、一分渴望,就因为桔云不同一般人,总能挑起他的兴趣,所以他不能让桔云这麽简单地死去,要不然往後的日子又会回到往昔一成不变的生活,那将是多麽地无趣啊!
「对,待桔云恢复之後,吾会将他带回魔界,不管他是否答应。」残天声如风过,细细自喃。
既然桔云耗了他的血,就别想离开他了,有道是,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以报,那麽他一碗血,要桔云以一生偿还也不为过吧。
思及此,残天唇梢上扬,一股热火胀满胸臆,非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