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法国巴黎
那是一个国际级的画展,由两名於十五年前去世的画家所绘。
「喂!怡筠,你知道吗?你绝对不能错过这次画展!」巴黎美院,两名华裔留学生正用中文讨论着。
「怎麽了吗?琪琉?」被唤为怡筠的少女道。
「这次画展是来自故乡的人所举办的画展,而且这次系列的作者均为左氏姊弟所绘,他们的画被誉为世界史上最凄美、一生一定要看一次的作品!」琪琉道。
「……左氏姊弟,你是指左逸婵、左逸衡吗?教授今天才提过他们呢!」怡筠惊讶的道。
「无可否认的,他们在现代绘画艺术史上,占了不可动摇的地位。」琪琉说着,走出了校门。
「只可惜他们走的时候还没成名,否则说不定会有更多好作品问世的。」怡筠说。
「是呀!」琪琉赞同的附和,「他们也走得太早了!」
「但是,他们到底是怎麽死的?」怡筠问。
「你认为我会知道吗?他们的画作在死後七年才被重视──或说被发现,而且还是在建筑工人拆屋的时候在一间墙壁中的密室发现的,你认为我会知道吗?」
「我只是想,他们也是台北人呀!」怡筠说。
「台北人就一定要认识全台北的人吗?就像你,在高雄,你认识你们市长吗?」琪琉有些不耐。
怡筠默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怡筠!」
「是谁?」琪琉转过头,却见一名长相清俊的少年望这儿走来。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邵华呀!」怡筠说,「介绍一下好了,这是吴邵华,去年刚巴黎美院的学弟,也是我父亲朋友的儿子,」又转向少年:「这是许琪琉,同系学姐,都是台湾人,大家好好互相照顾一下吧!」
「学姊好!」少年有礼的打招呼,琪琉报以回礼的一笑。
「你是大画家吴瑞炎的儿子吗?久仰大名,幸会幸会!」琪琉道。
邵华显得有些诧异:「你怎麽会知道?」
「天才画家吴邵华的名号,在台湾还不够响亮吗?」琪琉说。
「只是画了几幅拙作而已,还不配称画家啦!」邵华道。
「本想到明後天正式向你介绍的,但既然都碰面了,不如一起去吃中餐吧!」怡筠提议。三人欣然通过。
又行走了一段路,怡筠突然想起什麽,对邵华说:「对了,找我有事吗?」
「喔!刚我爸打电话来,他说你爸要我转达这次画展,你一定要去看!」邵华道。
「我们正在讨论这个呢!」琪琉说。
「那正好,这次画展的主办单位我爸刚好有认识,是左氏兄妹的表哥谢育齐和表妹谢育晴所办,去了可以打折!」邵华说。
「好情况!」怡筠说道。三人步入一家餐馆。
「对了,你知道秋冬春夏四大名画吗?」琪琉在用餐时问道。
「知道呀!这是四组对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台湾画家,以秋为首,夏为末,这次展览包含秋冬春夏中的『秋枫二十四连画』,其中第七张为代表性画作。」邵华道。
「这次来巴黎的,好像只有二十三张呢!到底缺哪一张呢?」琪琉想起什麽似的,问。
「喔!有一张是国宝,不可能拿出去展示的,但是复制画会来。」邵华道。
「复制画?到底是复制哪一张呀?」怡筠问道,「据说他们的画,看复制的就没意义啦!」
「你们在讨论左氏姊弟的画展吗?」一个斯文的男子走向他们,用这在异国很难听到的家乡的话问。
「是呀!」怡筠说,「请问你是──」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谢育齐。你们是巴黎美院的学生吧?」男子自我介绍。
「对呀!你怎麽知道?」琪琉有些惊讶。
「育齐呀!好久不见。」倒是邵华打了招呼。
「邵华,恭喜你也考上啦!」育齐说。
「忘了讲了。他是谢育齐,他家和我爸是世交,我从小就认识他了。」邵华说。怡筠和琪琉点头,表示知道了。琪琉又说:「真的没有全部来吗?」
「放心吧!这次禁不起我妹千拜托万拜托,二十四幅画终於全到了,不会有复制画的问题啦!而且,还有别的!」育齐说。
邵华十分高兴的道:「那太好了!谢谢呀!」
「不用客气!」育齐说。
「对了!究竟是哪几幅呀?」
「喏,这是画展简介,打算下周三画一到才发下去的,你们慢慢看吧!我有事要先走了!」
「谢谢!」三人拿了节目单,只见上面列有二十四幅画的法文名称:
第一幅枫的诗篇第二幅丹枫闇迷
第三幅暮暗枫明第四幅幽冥绦枫
第五幅枫林晚钟第六幅金枫白露
第七幅蝉鸣枫舞第八幅皎兰朱枫
第九幅枫之跫音第十幅歌枫颂葭
第十一幅晨曦枫辉第十二幅骤雨旋枫
第十三幅枫迎霞光第十四幅星枫相映
第十五幅初夜枫炫第十六幅红潮如枫
第十七幅枫织芦景第十八幅恋枫爱谷
第十九幅桂香枫飘第二十幅血浴魅枫
第二十一幅枫殒天晴第二十二幅烈枫惊雷
第二十三幅菊凋枫零第二十四幅晓月残枫
「就这样?没有简介?」怡筠不满的说。
「得了,有就不错了。」邵华道。
「……也是啦!」怡筠说。
「别这样!反过来想想,这样画展才有期待性呀!是不?」琪琉说。
「你说的对。」
※
星期三很快就到了,三人怀着兴奋的心情,早早就到了展览会场。
「家乡来的画,第一次有这麽盛大的展览会呢!」怡筠说。
「是呀!」琪琉附和。
「早安!你们来啦!」育齐走向他们,「人很多的。」
他们转向後方,却见一片黑压压的人海在门口。
「没想到左氏姐弟的画那麽受欢迎呀!」邵华说。边转进会场。
「还好我们昨天就来排队了。」怡筠说。
「哥!」一名女子轻快的道。
「育晴,介绍一下,他们三个是巴黎美院的学生,要来看画展,左边那个男生是大画家吴瑞炎的儿子吴绍华;中间那位长头发的女生是周怡筠,作家周宛萱的堂妹;最右边的短发少女是许琪琉,为钢琴家罗雨安的女儿。」育齐道,又转向他们:「这位是我的妹妹谢育晴。」
三人有礼的点个头,而育晴也回礼。但是,他们的目光始终离不开育晴的头发:明明实际年龄只比他们大不到五岁,但那原本该是黑色的长发,却只有雪白……白的如此刺眼,令人不敢直视。但是容颜却十分年轻,就和他们一样。她的肤色竟比发色要来的深!甚至比他们要深。如此他们可以断定,她绝对不是白子!
但那头白发究竟是怎麽来的呢?这个问题盘旋在三人脑海中。想问,但又怕那是剥开她心中的痂。
「哥!我把他们带进去罗!」育晴轻快的说。
「好的!」育齐道。随後又转向来宾和观众。
※※
「你们要照顺序吗?还是要顺路?」育晴问。
「有差吗?」邵华问。
「我们这里的顺序不太一样,前六张都没变,但如果照顺序的话,还得再转一圈回来,再回来看第七张,依此类推。但不是每排都五张。中间有很多都跳掉了,因为当时来的时候不是照顺序来的。」育晴说。
三人迟疑了一下,才道:「顺路吧!」
「好吧!」育晴道,他们踏进了会场。
「这是第一幅画,枫的诗篇。」育晴说,「是左逸衡画的。」
那是一幅灰底的背景,有些灰暗。但也衬托出中间那株枫树的抢眼,枫树後面是以枫叶排出的诗句:
如果说你是那棵枫树,但愿我可以是那点雨水,滋润你的容颜。
如果说你是那座孤岛,但愿我可以是那艘小船,停泊在你的怀抱。
如果,你还是听不到我的祈祷,但愿我可以永远的陪伴你,直到永远。
「好美的诗!」琪琉说,而这首诗,只有他们看的懂,在这陌生的国度。
「第二幅画丹枫闇夜就只在对面。对了,你们不要直视画的中央,会头晕的。」育晴说。
「逸婵画的吧!」邵华道。
背景是一个由枫叶砌成的迷宫。
「不会呀!」琪琉望了一眼画的中央,说。
「天呀!你干麻看?」育晴有些不耐。一副想冲上来杀人的样子。
「冷静!怎麽了?」邵华一把拉住她,道。
「这场游戏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了,这是左氏玩笑呀!」育晴说:「你们不需要导览了。祝你们在过去的时空玩的愉快!」她冷道。
「别闹了!你也给我进来!」画发出了一个绝美的声音。
「不要吓人!怡筠!」琪琉怒道。
「我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呀!」怡筠说。
「托你的福,我也不会那麽快就有白发!」育晴继续对着画说。
「白白的很漂亮呀!」画说。三人这才意识到原来画也会说话!
「好吧!就凭你这一句,我再进去一次,但是我要他们三个也看到同样的故事!画神。」
「好的,这是不听话的下场。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呀!」画说。一阵风吹过,带着枫叶,风逐渐变强,直到大家都站不稳被风吹起时,风还在增强中!
「美术馆哪来这麽强的风呀?」琪琉叫道。
「你说什麽我听不到!」邵华大喊。
「我说了,这是左氏玩笑。」只有育晴气定神闲。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风终於停了!三人本想松一口气,却发现他们竟在四层楼高的树上!
「好高!」琪琉叫道,却见育晴已经在树下了。
「喂!你怎麽下去的?」琪琉问。
「跳下来呀!」育晴不耐的说。
「跳?!」天呀!四层楼高耶!
「不管了!我要下去!」怡筠说,接着不顾一切的往下跳。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若无重似的,她轻飘飘的落地,毫发无伤。
「你们根本不属於这个时空!所以你们在这里的身分,是俗话中的『鬼』。」育晴说。
怡筠转向旁边,其余二人也在此时落地,旁边是一间教室,黑板上写着日期,这是1999年5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