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鴆后 — 第二章 交易

风谷深居山中,握有可观的财富,精良的家丁,占地虽广,但不见过多的装饰,一切依山而建,天然取材,古朴自然,完全融入这片翠绿的山林,欧阳玲芷领着嬷嬷来到宽敞素雅前厅。

看着来访的贵客,二个人应该是连夜赶路而来,衣着有些风尘仆仆,但神情仍然锐利不减,欧阳玲芷毫不避讳直视玉牌的主人,看他面如冠玉,双眼幽深透露一股高傲气息,浑身散发一股高不可侵的摄人威严,举止之间难掩他天之骄子的身分。身旁站着一名男子粗旷豪放,面容严酷,腰间佩挂刀剑,一眼就能辨出功夫了得,他应该就是皇帝的贴身侍卫高驭。

欧阳玲芷不带喜怒直接越过萧羿身边,坐在前厅主位之上,托着腮直视着萧羿。

「不知圣上远从京城造访风谷有何指教?」

欧阳玲芷目中无人的举止,让一旁的高驭讶然,惯於女子曲意承欢的萧羿看着眼前的女子竟扬起淡淡的笑意,他早已听闻,疯医的传人有出水芙蓉之貌,落尘仙子之姿,但眼前这桀傲不驯的美人更让他觉得有趣。

她芙蓉般娇弱的外表,让人心生怜惜,但她睿智的双眸,却流露的是一种野马般难驯的傲气,眼前的美人给他相当好的第一印象,他已经开始期待这场风谷的交易。

「久闻欧阳姑娘得父真传深按医术,朕特来与欧阳姑娘做个交易。」

没想到他会一开口就挑明来意,看来眼前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打开天窗说亮话,所有的誓约都一样,讲清楚说明白,不用浪费大家的时间。

「是何交易?」

「朕想请姑娘入宫替朕解个谜。」

有趣!她风谷向来是治病,从没人上门要求解谜。

「不知是何等难解之谜,有劳圣上亲访风谷。」

萧羿薄唇微扬轻笑着。

「近日朕的後宫多有妃子惨死,但死因不明,这一切必定出自有心人之手。现在人已死,所以朕无法请姑娘诊病,但朕确定此人还会再出手,所以想请姑娘进宫演场戏,帮朕逼出凶手。」

演戏!上风谷的人向来是求药,解毒或治病,眼前这天子居然是要她演戏,这倒是挺新鲜的。

「那你要我演什麽?」

「朕的妃子。」

皇帝的妃子!像戏园子里所演的贵妃醉酒哪样吗?

「为什麽要演妃子?」

萧羿幽深的双眼忽显阴沉。

「朕近日所死的妃子都是有宠的妃子,朕怕朕的後宫不乾净。」

那这皇帝言下之意,他怀疑是争宠所引的杀机。

「你要用我做饵引出凶手。」

萧羿点头说明。

「那些妃子惨死的样子,必是身中奇毒,而辨毒及解毒,正是姑娘的专长,朕想借用姑娘的专长,查出那些死去的妃子是因何毒而死,并抓出真凶以绝後患。」

了解始末,看来是桩大买卖,她已经开始暗暗盘算,想她有机会去见见那些传闻中的稀世珍宝,顺利的话,她可以选些喜欢的带回来。

此时站在一旁的嬷嬷面露担忧,她深深觉得这样的交易对自家小姐不利,皇宫是个是非之地,而这皇帝摆明要将她家小姐卷入後宫斗争之中,小姐自小在风谷长大备受呵护,治病、辨毒及解毒的确是他家小姐的专长,但小姐毕竟年轻,江湖历练不足,性子也浮躁,以他家小姐率性而为的性子,早晚会闯大祸。

欧阳玲芷对於嬷嬷的担忧,一点也没有察觉,现在她满脑子盘算着,几经思量她决定〜她要御经和狨釜。传说这御经记载许多绝学药方,江湖多少人想占为己有,价值已不是银两上的估计了。而多年前御经落入一批强盗手里,那些强盗本想出售大捞一笔,没想到还没脱手就被抓了,这御经被送回朝廷,现在必定是在皇帝手里。

这部书长久以来都是欧阳玲芷想看却看不到的,今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不但要看,还要把她带回风谷,珍藏在地宫,作为往後欧阳家的传家宝典。

而狨釜则是炼毒或制药最佳容器,它放在宫里多年,也为皇帝制药所用,因这釜本身材质特殊难见,用这釜所制的药或毒,纯度及效果加乘,若能有此釜,将来在练药或制毒上,可说事半功倍。

考虑周详後,欧阳玲芷马上眼神一转,美丽的眸子里瞬间流入出一股犹豫及委屈。

「辨毒及解毒的确是我风谷的专长,但进宫演戏就很为难。」

萧羿看着美人骤变的神情,当然听得出这席话不是拒绝,是在要东西。

「姑娘的为难朕明白,进宫的期间,朕保证让姑娘享尽尊荣,至於封号可随姑娘。」

此话一出,欧阳玲芷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个大方的人,「享尽尊荣,封号随选耶!」一时间还让欧阳玲芷有些措手不及,对那皇宫她一无所知,她也没兴趣知道,但现在封号随选,脑子里有的名词也不多,这时出现小时候在戏园里常看的剧码「贵妃醉酒」虽然不知道那是什麽,不过就是个身分,一个角色。

「那就贵妃吧!」

贵妃!萧羿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

「好就贵妃,进宫後姑娘会在最短的时间成为贵妃。」

其实成为什麽她没兴趣,此次进宫她要的不是这个。

「上风谷求医的人都知道风谷收费,若要我风谷的人出谷诊治,收费就须再议,况且此次的情况不比往常,所以这次入宫的报酬,我要收的不是银两。」

这点萧羿早就知道,而且她要什麽不重要,他要的是以最快速度,达到他要的效果,他什麽都有,就是没什麽耐性。

「姑娘要的报酬是什麽?」

连封号都可以随选了,她很有把握他会答应她要的东西。

「我要多年前送入宫中的御经,和你炼药专用的狨釜。」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不是重要的东西,欧阳玲芷要他很乐意给。

「好!事成之後就依姑娘的要求,将你要的东西带回风谷做为报酬。」

欧阳玲芷很乐意和这麽大方的人做交易,她满意的看着他,自信的笑着。

「最後我想带一个体己ㄚ环和嬷嬷入宫,宫里的人我用不惯,还要安插个人当御医,方便我日後所用。当然事成之後,我不会为难你,我自有方子让自己暴毙而亡,但你得用你答应给我的报酬为我厚葬,我要带它们回风谷。」

萧羿注视着欧阳玲芷,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看来姑娘盘算如此周全,想已有十成把握完成此事,不过既然是交易,姑娘是否也该给朕个承诺,好对姑娘放心。」

萧羿目光转向她手中的玉牌。

「朕用玉牌作为担保,答应姑娘所有要求,但若姑娘无法完成此事,姑娘又该如何自处呢?」

眼前这个人是信不过她罗!这对她可是一种羞辱,她自小习医,炼毒,虽年轻,但这江湖上可没人敢看轻她,眼前这人也太狂妄,她就不相信这龙麟国有她欧阳玲芷辨不出的毒,解不了的药。

「我若一日辨不出毒,解不了药,抓不到人,我便一日不出宫,直到完成此事为止。」

萧羿笑着点头,他很喜欢她自处的方法「不出宫」,这个自处的方式一定是个好的开始。

立在欧阳玲芷身旁的嬷嬷知道她家小姐又意气用事了,急忙想劝阻,但欧阳玲芷气胜心傲,马上命人取来誓约,当场双方在风谷立下契约,萧羿仔细检视过契约,满意将它收入怀里,萧羿开始期待他秋选的秀女进宫。

嬷嬷则满怀忧心,她开始担心这纸契约背後所带来的风雨,这任性的小姐进宫後该如何自保。

而她欧阳玲芷却只想到日後可以得到的种种好处,不禁心花怒放,脸上的笑意都显得迷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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