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ream — 4

与她的父母其实在教会有打过几次照面,他们的职业都是公务员,可说是完美的铁饭碗家庭,家庭十分富裕,所以才能有空闲时间在假日时,开着名车来教会作礼拜,听说还是维持教会营运的重要人物之一。

有时候我甚至还隐约感觉到,他们有种自恃甚高、旁若无人的态度,每次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就如同看到什麽厌恶的事物,容不下他们眼中,但是这些我都可以理解。

我只是个学生,没钱、没车、没房,不高又不帅,他们的女儿能与我在一起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除了这样我还奢求什麽?

其实我并没有奢求什麽,只不过是想换取对方的一些认同罢了!我还在念书,我哪来的时间去赚钱?就算可以去打工,但你们又确定未来我就只能这样浑浑噩噩的渡过?又有谁可以保证未来会怎麽样演变呢?至少现在摆在眼前,我们两人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那时候我却忽略,即使未来是无法预知,但确实是有机可循的,这一点我们心中多少也明白,可是却天真的相信,那绝对会有办法迎刃而解。

有「爱」就能够胜过一切,或许我们得承认这是一种小孩子才会出现的天真想法,不过我也知道,我们如果要真的让未来有更多保障,就必须从现在努力锻链自己的实力,找到机会实现梦想,毕竟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是吗?

没错!每个人都很会想,可是这个社会有多少人跟我们一样,准备的绝对不会比我们还少,可是终究还是不得志,最後踏入现实。直到这几年,我渐渐成长後也慢慢领悟到,我们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与拥有想要迎刃而解的热情,终究还是初出茅庐,没有任何经验的年轻人。

前辈说的话,不听会吃亏吗?

可惜,那时候我们认为是不会的,因为深信命运会掌握自己手上,而不是随便受别人干预,走上一条自己後悔莫及的道路。

那时候我才进入大学,这些观念无法塞进脑中,知道了却无法消化,因为我们任谁都不想失去这段感情,即使……即使被强行撕裂。

一切导火线是在她趁着学校没课,偷偷跑来我家找我这件事,因为伯母想要亲自接送她回家,而发现她早就离开学校,才引爆而出的。

说谎,自然是他们最为无法释怀的原因,但这一次却也让他们抓住把柄,想藉着这样的机会将我们拆散。

同样是礼拜六练团的时间,那一整天我并没有看到她,空荡的吉他架少了熟悉的吉他还有身影,而我也辗转得知,她偷偷来我家这件事,东窗事发了!

在当天下午,我收到她传给我的简讯,个性独立的她跟我保证可以将这件事情处理好,要我不要担心,然而那却是我这一生中最後收到的她的简讯。

事情并没有好转,而且有越演越烈的情势,在晚上的演出,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她能够赶上,结果却并非如此,在结束後我们看到伯母带着她来到教会里头,而那时候开始,她再也没有看我一眼,应该说,刻意别开了视线,避免与我有任何交集。

我的内心其实感到非常矛盾,因为我知道这是因为伯母在身边,所以不得不做出的反应,可是我却也嗅到山雨欲来的危机,而且才不过几小时的时间,竟然就让她转变这麽多。

我察觉到情况不对,最後从身为鼓手的她哥身上得知到,一整个下午他们家人开导游说她的事实,因为她哥当天也没有练团,是晚上才与家人一起出现的。

听到此我心中不由得一沉,有种无力回天,宛如站在悬崖摇摇欲坠的感觉,像在跟我说,走到此,除非是我自己给自己一个了断,长痛不如短痛,不然就是,听到对方亲口从嘴巴说出,情人永远都不想听到的那两个字。

而不服输的我选择前者,但我绝对不会如她的父母的意,让我们这段感情就像船过水无痕一样,安安静静的淡化,然後自己选择默默离开。年轻气盛的我想,既然要死,就给我个痛快,给我一个能够接受的理由了结我!

最後一场战争,在隔天爆发了,原本两方的姑息,最终演变成需要亲自面对的窘境,即使我从她哥口中得知,伯父认为根本没有跟我这种人谈论的必要,但我还是忍着心痛,准备与他们正面迎战,或许这是我想要选择的死法。

然而我却也没想到,在礼拜六那天晚上,她会这样狠很挥开我抚摸她脸颊的手,即使知道她的母亲在她身後,但我却还是在他们从我身边走过的同时,往地上砸下她托朋友在前几天交付到我手上的记事本。

那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所想出最笨的方法,毕竟手机、网路等等一切都已经被家人给监控,就连她哥也无法逃过,所以才回归到最原始的书信交换,想要继续联系彼此,而那本书也被我悲愤的摔到地上同时,封面被风给吹起,停留在她所写的那行字上头。

「事情被发现了,这是我唯一可以联系你的方式。手机之类的东西被他们收走了,我们都不要放弃好吗?」

我的眼角余光似乎看到她停下脚步,挣扎的转过头来,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以往我所看到的那种带有个性的温柔,但却有种异样的真实感。

心碎且不舍的真实感。

「我没放弃,但你似乎想放弃了。」

我背上贝斯,强打微笑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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