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是睡意正浓的时刻,亦轩正在公司努力的值着客服夜班,一不小心就打起瞌睡来。
「铃铃铃…」电话铃声响起,被惊醒的亦轩看了看手表。
「百讯科技你好!」亦轩提起精神说到。
「喂,这里是北部管制室,GAS当机了,麻烦请尽快处理一下。」电话那头的口气很严肃。
「请问您是?」亦轩提起了笔,做例行性的纪录。
「我是管制长,处理完以後,直接打我的手机就好了。」咔啦一声,对方很急迫的挂掉了电话。
「不知道今天是谁值的班啊?三更半夜接到这种电话,还真倒楣。」亦轩翻了翻放在桌子上的值班表,寻着日期找到了值班的软体工程师。
「啊,有了…就是你,该起床尿尿了。」微微笑了笑,指着纸上的一个名字,顺着格线找到了电话号码,拿起话筒,开始拨了起来。
铃铃铃…,黑漆漆的房间里,躺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响起了熟悉的旋律。绎庭皱着眉,翻过身,伸手摸着床边的桌子,寻找着扰人清梦的手机。眯起了眼,看着眼熟的来电号码,叹了口气,心想大半夜打来的电话,肯定不会是什麽好事。
「喂?」绎庭用混浊、尚未清醒的声音说。
『你这倒楣鬼』亦轩的心里正窃笑着。
「请问是绎庭吗?我是OP。」
「嗯,我是。」绎庭依旧还没清醒。
「刚刚管制长反应,GAS当机了。」亦轩描述了一次管制长反应的问题。
「嗯,我处理一下,等一下再打给你。」
绎庭挂掉了电话以後,慢慢爬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房门边,打开房间的电灯,慢条斯理的启动了电脑,接着又举起双手伸了伸懒腰,边打着哈欠,一脸痴呆的看着电脑萤幕,等着电脑进入作业系统画面。这时,房门突然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
「这麽晚了不睡,还在玩?」绎庭房间的门缝透出了光线,正好被起床上厕所的妈妈瞧见。
「我在值班啦!」绎庭很不耐烦的回应着。半夜被叫醒已经是很衰的事了,明明在工作,还被误解成打电动,当然没好气。
值班这件事,其实就像学生时代的值日生,跑腿的、打杂的、杂七杂八的鸟事,通通都叫值班人员做就对了。绎庭是个软体工程师,当初应徵时,主管并没有提到值班这回事,而且还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直到试用期过後,绎庭突然开始莫名奇妙的轮值,记得当时,还用玩笑式的口吻对主管抱怨,轮值与应徵时的工作内容不符,主管却奸诈的笑着说:「如果说了,你就不来上班了嘛!」令绎庭有一种被推入火坑的感觉。更何况一轮到值班,就要连续值上十天,这对绎庭来说,简直比生理期来还痛苦。况且值班费并不多,值班了一整天,也只有一百零五元的额外工资,实在少的可怜,经理还推说是责任制的份内工作,这分明就是剥削劳工嘛。
即使再怎麽不愿意,轮值班这件事情,并不会有所改变。每每到了值班的日子,绎庭的压力就特别大,除了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心理压力之外,再加上A型完美主义者的个性,使得值班的日子都无法好好休息。一动气,绎庭的睡意全消,赶忙连线到公司的电脑,查询处理问题的相关文件,东弄弄西弄弄的,接着又拿起了电话拨回公司。
「百讯科技您好,现在是下班时间,如…」绎庭不等语音说完,便按了分机号码。
「百讯科技你好。」电话那头,传来精神奕奕的声音。
「喂,我是绎庭,刚刚那个GAS的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请USER再试试看,如果还有问题再通知我。」绎庭看了看萤幕的测试状况,交待了电话那头的陌生人。
「好,我知道了,谢谢。」陌生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
「嗯,byebye。」绎庭语调平淡的跟陌生人道别。
「byebye。」电话里,陌生人的口气显得很愉悦。
关上了电脑,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时钟,已经凌晨四点五十分了,真是尴尬,离上班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再睡也睡不了多久,但不睡又不知道能干嘛。躺在床上,绎庭一点也睡不着,毕竟脑袋已经清醒了,只好闭上眼睛,想像着电话那头,未曾见面的陌生人,猜测着这样的声音,可能有什麽样的长像,想像着有趣的问题和答案,不知不觉的也睡着了。
百讯科技,这间资讯公司并不小,上上下下大约有一百多人左右,是从中信保全资讯部,独立出来的子公司。中信集团非常大,旗下除了保全公司之外,还有航空公司、空厨餐厅、建设公司,甚至连影视业都有关系企业。百讯主要的业务,是负责设计维护中信集团底下,各个相关企业的资讯软体、网页及相关的硬体设备等,因此产品非常多元化。
整个百讯光是软体部,就分成了三个处、七个部门,包含主管在内,每个部门平均约有八名左右的员工。随着集团内部的业务不断增加,同时,又想向集团外的企业拓展业务,整个公司的员工,也开始迅速膨胀了起来。
绎庭所处的软体一部,是公司的一级战区,主要负责开发维护保全公司所使用的软体,包含管制台面系统、保全派遗系统、保全出勤使用的PDA程式、车辆管理系统、客服系统等等,既要有效率,查资料快,还不能出任何状况,只要系统一挂点,就得马上处理,也可以说,是百讯的运作核心。因此,从这个部门里所磨出来的工程师,每个人都有好几把刷子,要说最不公平的,大概就是薪水领得跟别人一样多,而工作却比别人累吧。
七月,正逢学生暑假,公司外头酷热的天气,与公司内部冷到发抖的冷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公司最近即将要开发一个新的大案子,听说这个案子,大到需要二、三十个人同时进行,所以公司正积极的到处广徵人力,而绎庭的部门里,这个月也来了两个新人,由於办公区内的座位不够用,所以暂时让他们坐在小会议室里办公。
「一姐,下班之後都在干嘛?」新进的同事哲铭,对绎庭表达了高度的兴趣。坐在一旁的邦宏,倒是颇为沉默。
「没干嘛啊,回家罗。」绎庭站在哲铭的背後,看着萤幕上的程式码,正在帮哲铭debug。
「这麽无聊,公司都没有办什麽活动吗?」哲铭推了推眼镜,看着绎庭。
「没有耶,自从你们进来之後,才比较有活动吧,其他人平时私底下都没什麽交集。不过说真的,你是来参加活动的,还是来上班的?」绎庭盯着哲铭电脑上的程式码,寻找着可能会出错的地方,话说得犀利,让哲铭有些尴尬。
「是哦,公司的气氛好冷淡哦。」哲铭摇摇头。
「应该是这个,这边的逻辑判断怪怪的,你再看一下。」绎庭指着程式码,要哲铭再做一次确认。
「怎麽样啊?还习惯吧?」力维走了进来,在这两个新人进来之前,力维算是部门中,资历最浅的了,这下来了两个资历更浅的,有种晋升学长的感觉。
「有事可以找我们一姐啊,她会罩你们。」力维笑着,拍了拍哲铭的肩膀。
部门里总共八个人,其实以绎庭进公司将近两年的资历,也不算资深,年纪又是部门里最轻的,但因为部门里,资历的程度有很严重的断层,她竟然是部门里的第三元老。这批新人进来之後,力维就替绎庭灌上了「一姐」的称号,大家也习惯一姐一姐的叫着。
不过绎庭这个「一姐」的称号,除了因为资历的关系外,也是其来有自。通常她对新人会特别的照顾,毕竟自己也当过新人,她也只是想用同理心来对待他们,更何况新人学得快,便能更快分担大家的工作,照顾新人对部门来说,其实是一件利多的事情;绎庭这个举动,看在这些新人们的眼里,不仅能使他们快速的对公司业务进入状况,倒也因此而感受到职场上少有的温暖。有时候绎庭忙着替程式除错,皱着眉的表情,会稍微冷漠了点,其实,放松下来的绎庭,也很喜欢和大家聊聊天,开开玩笑。
「OK了厚?那我要回去罗。」工作压力,总是让绎庭的表情冷冰冰的。哲铭点了点头。
「那…有问题再问我。」绎庭转身离开了小会议室,继续撰写着被打断的程式码。
「一姐都这麽酷吗?」哲铭疑惑的问力维。
「其实一姐人不错啦,就比较忙一点。有什麽事也可以问我啊,不过我会叫你自己想办法。哈哈哈…」力维开玩笑的说着。
小小的会议室里,挤了四个人,这批新人的年纪,平均在七十年次左右,年龄相仿让他们无话不谈之外,下了班以後,偶尔也会相约吃饭、逛夜市。年轻人的聚会突然变多了,让同事之间的互动,稍稍热络了些,顿时也替死气沉沉的公司,注入了不少年轻人的活力。当然,绎庭也成为那些年轻人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