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怨 — 第三章 仙 之四

这日,玉萍又是照顾颜鸿祈一整晚。颜鸿祈早先因为伤势而昏迷,加上仙药的药性强,半强迫的让他暂时进入沉睡。这份沉睡是要他休养。竹允天人有说,沉睡没有准确的时限,得依颜鸿祈本身复原的状况而定。

不确定因子让玉萍很紧张,因为她不知道颜鸿祈什麽时候会醒?天天寸步不离守着他也过了六天之久,玉萍几天来没有好好休息,以至於累到睡着。只是,她好像没睡多久,一阵慌乱的骚动惊醒她,吓的她连忙从床上坐直。一瞧见床的另一半是空的,她急得不得了。颜鸿祈的伤可没全好,身体虚弱的他可不能乱走。

结果,微弱的呻吟声拉住玉萍的目光。她低头一看才发现颜鸿祈居然摔在地上。他在床上躺了太多天,肢体不大灵活,这一跌,害他几乎爬不起来。

「颜鸿祈!」

玉萍赶紧下床。可是颜鸿祈一见她,是躲,是爬,不愿意被她碰触。体谅他是病人,玉萍不和他生气,好心劝他。

「颜鸿祈,你不要乱动。我好不容易帮你包紮好伤口!你身上的伤没好,竹允天人好不容易才帮忙治疗你!」

看他讲也讲不听,玉萍心急,使点力气拉住他的手臂,还怕弄痛他。他身上的伤只有表面癒合,动不动还会渗血,只要扯到伤口,他肯定是痛的皱眉。他咬牙忍痛,不愿意喊出声音,又拒绝在玉萍面前示软。他缩在地上,戒备的瞧玉萍,看她衣着凌乱。

玉萍被他看到害臊,才想到自己是衣衫不整,赶紧从床上拉下她睡着前脱掉的外衫罩在身上。她刚刚穿的丝袍是半透明的,曼妙的身子、贴身亵衣等等全被看得清清楚楚。

「颜鸿祈,我扶你回床上。你昏迷这麽多天,都没好好吃东西。」

看他没多挣扎,玉萍还以为他会乖乖听话。

可是,颜鸿祈别过脸,倔强的要玉萍不要碰他。玉萍可不是好脾气,马上开口骂人:「你知道

自己伤多重吗?六天了!你在我青煦宫昏迷六天了!别闹脾气!你伤没好,我扶你回床上。」

「我要回人界!」

玉萍人都没摸到先得到这段强硬的反抗,她好意外。颜鸿祈冷冷拒绝的表情让她嚐到难过,心口泛出一阵酸。难道昏迷时的他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照顾他的用心吗?玉萍不想表现出难过。她不怕被拒绝,依旧想拉他的手。

「我好的很。用不着你管!」

颜鸿祈马上躲开。他借力攀在柱子撑直身体,可是力气不够,根本站不稳。要不是玉萍即时抱住他,他会重重跌在地上。倚在玉萍柔软的身子,颜鸿祈没有展现出男人的享受,只是反抗。

结果两个人都摔在地上。这一弄,颜鸿祈终於发出哀嚎。他忍住泪,痛到瑟瑟发抖。他背上的刚癒合的伤口禁不起摔,立刻裂开,鲜血渗到地上。骚动引起海儿的注意。她慌张的跑进来,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发出尖叫声。

「天女大人!」

一进门的海儿看见玉萍倒在颜鸿祈身上,两个人又衣衫不整,立刻红了脸,还用手遮住眼睛。玉萍实在不知道该不该骂人?她很快撑直身体,怕自己会把颜鸿祈压痛。

「海儿,你愣着做什麽?快点帮我!」

被主人吼了以後,小狐仙才不甘愿的趋前帮忙。颜鸿祈身上有好几处的伤口又裂开,把白布染成一块块血红,像血盆大口在啃他的身体。玉萍看得难过,她舍不得颜鸿祈这麽痛。那些天看竹允天人照顾他,在旁边的她时常会看到难受得不得了。把颜鸿祈扶回床上,她要海儿快点把竹允天人的敷药拿来,可是她的好意惹来一阵不留情的拒绝。

「你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颜鸿祈痛归痛硬要拨开玉萍的手,说什麽都不想被她碰触。他瞪人,两只黑眼睛像有火,想烧人。海儿虽然被他严厉的视线吓住,但是一看主子被无礼对待,火气也冒上来,说:「欸,我们家天女每天辛苦照顾你,识相点!」

玉萍制止海儿。她抿嘴看颜鸿祈,他正拗脾气别过脸。

「海儿,你去拿药来,快点!」

让房里只剩下自己和颜鸿祈,玉萍故意撇下他坐到妆台前,替自己梳发,再用金丝带把长发绑成辫子,插上阗玉簪子,顺手拿乾净的木檀椅子上的天女服走到屏风後面更衣。她一面换一面看自己的影子落在屏风上。如果外面的人看见了,肯定是营造出充满丰富遐想的画面。偏偏玉萍不觉得有羞涩情怀,反而是一股气憋在胸口,不吐不快。屏风里的她绷住脸慢慢把裙腰系上腰。她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她想知道外面的颜鸿祈是不是能一直不动於衷?

她不想掩饰:自己多麽想拥有他。

换好衣服的她走出来,见海儿已经捧着药站在门口,想进不敢进。小狐仙显然不喜欢颜鸿祈,连和他待在同一房里也不愿意。玉萍故意瞪颜鸿祈。他刚刚似乎是别过脸,不愿意知道玉萍在做什麽。

「海儿,药给我。你退下吧!」

海儿本来不肯走,她可不接受主人被来历不明仙籍候选人欺负。玉萍好说歹说地板起脸,才成功把人弄走。她瞄见颜鸿祈不情愿的脸,心里真是有把火。颜鸿祈的表情说得清楚:要不是他没力气,肯定不留在青煦宫。

玉萍想他连下床都办不到,也不多费唇舌,开始拆他胸前的绷带。颜鸿祈没什麽力气反抗。刚刚那一摔让他的力气几乎耗光了,也不能阻止玉萍照顾他。玉萍跪在床上帮他翻身,仔细把敷药重新铺在伤口上。除了胸膛和後背以外,她连臀部的部分都重新上药。她知道床上的男人有多不甘愿,多希望可以逃离这里。此时此刻,虚弱的他是没有尊严的。玉萍一边弄一边看见他发抖的模样,心里很苦涩。她真不知道该不该和他发脾气?

颜鸿祈是一刻也不想待在青煦宫。

把敷药的工具理一理,玉萍带着一丝希望想说服他。

「不是我不让你走。你伤成这样要走去哪里?如果我不带你来青煦宫,你可能会永远在凤凰别墅里昏迷不醒。颜鸿祈,我没有要你感谢我,但是你不要这样对我。对你好是我自己愿意的──」

「我可以回人界养伤。」

听颜鸿祈不客气的打断,玉萍气得把药瓶摔在床上,说:「颜鸿祈,在伤口复原以前,你一步也别想走出我的青煦宫。我不让你走!你敢走,我宁可再把你打到重伤。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一定是仙界的人,对不对?魔界的人不可能有金粉──」

「到底关你什麽事情让你帮我?我颜鸿祈的死活用不着一名天女费神费心!我没那种福命享受!」

颜鸿祈又吼出一句话。他其实不能用力说话,会拉扯到胸膛的伤口。疼痛让他蜷起身体发抖。玉萍难过的摸他的後背,发现他的体温好冷。心疼让她舍不得继续发脾气。竹允天人有交代,因为仙药的特殊性容易引人发冷,颜鸿祈又只是仙籍候选人,没有足够的仙力承受,身体容易虚弱。玉萍不想看他痛苦。她脱掉外衫,也不管颜鸿祈肯不肯,直接躺下来硬要抱住他。

「放开我……」颜鸿祈冷到话都说不清楚。

玉萍才不管。她把身体贴上他的後背,就是要把体温分给他。

「在青煦宫不会有人伤害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你好好养伤。我会照顾你的。我又不是魔鬼,我不会吃了你。颜鸿祈,你睡一下。」

虽然颜鸿祈不大理人,可是玉萍发现他没了声音还是担心。她一抬头才看见他已经睡着了。玉萍摸过他额前的浏海,再轻轻触摸他的脸颊,发现他的体温已经回到正常,现在正是温温暖暖,抱起来很舒服。看他睡得沉,玉萍总算松下一颗心。方才,她真怕颜鸿祈会坚持要离开,因为她会不知道如何拦他。

她抱紧人,害羞的把脸颊贴上他裸露的後背。

玉萍猜,只怕颜鸿祈伤好了以後自己也不希望他离开。

「颜鸿祈,你可以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是,我一定会让你喜欢我。你等着瞧。」

玉萍挂出羞赧的微笑,在人的耳畔轻念,吻过颜鸿祈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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